把自己哭到脫水,雲畫敢說,這會是她一輩子的黑歷史!
可是她也不想的啊,然而這種生理上的眼淚,她壓根兒就控制不住,她早就不想哭了!
誰都沒辦法。
雲畫又拒絕精神科醫生的交流,那就只能任由眼淚一直一直地流了。
哭着吃飯,哭着洗臉,哭着去衛生間……
薄司擎一直陪着她,不離開她半步。
終於,在折騰得快要累死的時候,她在他的懷裡睡着了,眼淚不知不覺地停了……
雲畫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因爲她始終能夠感受到一個結實的胸膛,平穩有力的心跳,還有那灼人的體溫,以及環繞在她周身的獨屬於他的氣息。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心安。
她睡着了,睡沉了,太累的她,沒有再做噩夢。
再度醒來的時候,雲畫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哭。
眼睛又幹又澀,疼得幾乎睜不開了。
可是,沒有眼淚!
雲畫都快把自己給感動了,終於不再流淚了,太崩潰了。
這要是再繼續流下去,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了。
“醒了?”
她剛一動,把她抱在懷裡陪着她睡的某人,就也醒了,嗓音低沉黯啞。
“嗯。”雲畫努力地想要睜開自己那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可是……好難受。
更難堪。
她連忙轉過身去,背對着他捂着眼睛:“你……你先起牀。”
“捂着幹嘛,又不是沒看過。”薄司擎無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捂着眼睛的手給拉開,“我看看,嘖,這眼睛,腫得都不能要了。”
“你纔不能要了!”雲畫氣。
薄司擎悶笑一聲,“好好,能要。嗯,別說是這樣了,就算是真核桃長在眼睛上,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當然能要。”
“喂!”雲畫被他給氣無語了,“有這麼難看嗎?”
“不難看。”薄司擎輕笑着說,“我拍了些照片存着,以後可以慢慢欣賞。”
“薄司擎!”雲畫要被氣炸了,“有你這樣的嗎?拍這照片幹嘛,刪掉,趕緊刪掉。”
“當然是留着以後看啊。”薄司擎笑,“以後給孩子們看,看看他們的媽媽也有哭鼻子把眼睛給哭成核桃的時候……”
“啊——不聽!”雲畫被他給氣糊塗了。
什麼孩子!
早……早十萬八千里呢!
兩人鬧了一會兒,薄司擎讓護士拿來了冰袋,給她冰敷消腫。
在醫院也就住了一夜,第二天兩人一起回別墅去,雲畫都沒臉見人了。
一會去,就一頭扎進了書房,薄司擎倒是沒跟過去。
對着鏡子照啊照的,眼睛還有一點兒腫,不過好歹沒那麼明顯了,只是眼球上的紅血絲還明顯的很,而且眼睛非常乾澀,她甚至需要高頻率地點眼藥水。
……
此時,客廳裡,薄司擎和周生北謙面對面坐着,宋辭和秦硯也都站在一邊上。
薄司擎的腿上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
如果雲畫在這兒的話,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此刻筆記本電腦上播放的畫面,就是昨天在S市精神衛生研究所中的畫面。
別的地方,攝像頭或許會少一點。
但是在D區,攝像頭到處都是,只要有需要,研究員們隨時能夠調取出D區任何一個角落的監控畫面。
薄司擎此刻看的,就是雲畫跟銀髮老者對峙的畫面。
“她在看到銀髮老者畫的那幅畫時,表情就不對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周生北謙說道,“看得出來,這幅畫對她的影響力極大,大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她努力裝作鎮定,可實際上我能看得出來,她在畏懼,她很害怕,害怕到把全身的刺都給豎起來,連觸碰她一下都不行。”
周生北謙說完,監控畫面正巧播放到了那一幕,周生北謙想要去拉雲畫,可是卻被反應過激的雲畫給猛地擋開,她揮舞的手不小心扇到了周生北謙的臉,很響亮的耳光。
這麼粗魯無禮的舉動,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她一定會覺得非常抱歉,可是在當下,她卻完全沒有發覺,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打到人了。
薄司擎把畫面定格,把畫面放大……
高清攝像頭拍攝下的畫面裡,他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的脖子、手臂,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些都說明了,她當時的神經是高度緊張的!
緊張到了什麼程度呢?
緊張到她的大腦甚至都無法處理更多正常情緒和正常行爲舉止的地步。
薄司擎繼續播放監控畫面。
而後,玻璃牆上對講電話裡的錄音,也被播放出來了。
“你將會是我一輩子最完美的作品……”
銀髮老者的聲音充斥着迷醉和渴望。
然而云畫對此卻嗤之以鼻,完全沒有之前她見到那幅畫時的那種過激反應。
這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她並不懼怕這個行爲殘暴的銀髮老者,甚至在對方說要把她做成最完美的作品時,她也沒有害怕。
自始至終,她害怕的就只是,那幅畫。
梵高的《鳶尾花》。
一大片的藍色鳶尾中,有一棵,開着白花……
“這是在C區的監控畫面,監控安裝在某個路燈杆上,距離她所在的位置稍微有些遠,角度也是背對着攝像頭的,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周生北謙說道。
薄司擎沒有吭聲,目光專注地看着監控畫面。
在監控畫面上,雲畫站在那一大片的鳶尾花海旁邊,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一片花海……
從她的肢體語言上就看得出來,她此時處於全神戒備的狀態,她在恐懼。
薄司擎的眸色很深。
在他關掉視頻之後,周生北謙忍不住問道:“二哥,她對鳶尾花的反應太激烈,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薄司擎不答。
周生北謙繼續說道:“她的這種應激反應,需要很強烈的刺激才能形成。我只是想不出,她跟這花,到底發生過什麼。”
“這件事情到此爲止。”薄司擎關掉電腦,把視頻刪除,“研究所那邊的視頻也全部刪掉,這件事情,不需要其他人知曉。研究所的那個研究生,王曉雯,也安排一下。”
“是。”宋辭直接回答。
周生北謙皺眉,“二哥,你這是諱疾忌醫,如果不找出她的應激源,以後她說不定還會出現這種無法自控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