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十二月三十日的夜晚
下午一點左右，趴在窗邊的海星，看見成瀨再次來到了森見古本店。
又過了一小會兒，兩人一起離開，而前者還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
在森見也望過來之前，海星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再探頭時，兩人沒有過來，而是已經朝着另一個方向走遠。
他們要一起去市區來着……
目送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縣道轉角，海星也收回視線。
尚子沒有一起嗎？
……難道是約會？
海星趴在窗邊胡思亂想着，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將她拍醒。
關窗回到屋內，她在牀上躺下，心不在焉地擺弄着手機。
樓下傳來爸爸的聲音：“海星，送兩瓶酒去三吉先生家。”
“知道了——”
她爬起來，下樓去送酒。
越到年底，自家酒店的生意越是忙碌。下午的時間，她推着單車東跑西送，基本沒什麼停下來的時間。
要是會開車就好了……
第四次出發時，看着自家運酒的小貨車，海星如此想道。
可惜她不會。
而辛苦也是自找的——她要打工賺錢。除非到了時間緊急的情況，不然的話，誠一郎都會讓她來送酒。
這次要送的酒有小半箱，是兩家的。
“這邊是齋藤先生訂的酒……這邊是本多先生要的。”
收起訂貨單，海星推上單車，再次出發。
忙碌不停，下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而到了晚上，依然會有人打電話來要求送酒。誠一郎自己開車去送，留海星看家。
坐在櫃檯裡，她發着呆，偶爾接一下電話。
“你好，這裡是真木酒店……兩瓶松本嗎，好的……還要一瓶……地址是……好的，我們會盡快給您送來。”
掛斷電話，海星趕緊記下地址，然後從酒櫃裡拿出客人需要的酒，跟訂單放在一起。
這幾天是忘年會、尾牙宴的頂峰，到了晚上也總有要酒的，年年都是如此。
沒過太久，一輛小貨車在門外停下，出門送酒的誠一郎回到了店裡。
“怎麼樣？”
海星指向一旁，“又有四單，酒都已經備好了。”
他拿起訂單，看了看地址，在腦內構思了一下送貨路線，然後將海星備好的酒搬上貨車，交待兩句便出門繼續送酒。
剛上車，海星忽然揮動手臂，示意他再等等。
“等一下，有電話！”
誠一郎下車回到店裡，海星接通電話，一邊聽着，一邊向他重複客人的需求。
“兩瓶而今的純米吟釀……地址是……好的，我們會盡快送來。”
誠一郎記下地址，接着又拿了張訂貨單寫了起來，海星去酒櫃前找了找，取下兩瓶純米吟釀給他。
“好。我出門了。”
再次送走爸爸，海星看了眼書店那邊，燈光依然亮着，只是不知道一葉在不在那邊。
晚上的忙碌一直持續到十點多，等誠一郎送完最後一單回來，已是疲憊不堪。
見櫃檯上放着幾張訂貨單，他匆匆掃了一眼，“又接到訂單了麼。”
海星點頭，“不過都是明天上午要的。”
誠一郎也點點頭，沒有多說，癱坐在櫃檯裡。
每年年底或是重要的節日之前，店裡都會如此忙碌一段時間，好在海星這兩年懂事了許多，可以幫他分擔一些事情了。
不過，真正忙起來的時候，只靠他們父女兩個，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續絃的念頭再次在腦海裡閃過，他又搖搖頭，將之拋到一旁。
“海星去休息吧。”
海星看了看父親，想說什麼，見他滿臉疲倦，又咽下去了。
“嗯……晚安。”
洗了個澡回到房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擦乾頭髮，海星也沒有上牀睡覺。
站到窗邊，深夜的街道歸於寂靜，斜對面的書店也已經關門了。
“真安靜……”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如此。
路燈獨自明亮，路上空無一人。
畢竟已經這麼遲了。
她發了會兒呆，被底下的一點細微動靜喚醒。
是捲簾門鎖上的聲音。
爸爸也要休息了。
海星迴到牀邊坐下，看了眼時間。
還有幾分鐘，今天就要結束了。
新的一天，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就要到來了。
她往後倒下，盯着天花板。
停止送貨後又接了好幾單，明天也很忙，早上就要開始忙碌。
她應該早點休息的。
可她還是想再等一會兒，稍微一會兒。
拿起手機，還有兩分鐘。
她按了幾下，將時間顯示的最小單位從分鐘調整爲秒。
23：58：35
盯着跳動的數字，她下意識地屏息。
23：59：00
還有一分鐘。
23：59：30
還有三十秒……
在時間只剩十秒時，她深吸一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十、九、八……
三秒。
兩秒。
一秒。
時間歸零。
12月31日 00：00：00
“生日快樂。”她閉上眼，對自己輕聲說道。
今天是她的生日。
因爲撞上一年的最後一天，總在各種忙碌中被遺忘的生日。
“今年的願望，不對，應該說今天的願望，是……”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只能想到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如果說其中有什麼可能實現的……
現在的願望，是想見到他。
啪！
“——嗚哇！”
窗戶上忽然傳來一聲悶響，海星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玻璃上沾着一小團正在掉落的碎雪。
什麼情況……
她愣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慢慢靠過去。
啪！
又一團雪飛來，當着她的面砸到了窗戶上。
“……”
海星加快腳步，來到窗邊。
底下的街道上，成瀨正準備扔出第三團雪，見她終於過來，又扔到一旁，轉而對她揮了揮手。
在他身後，是尚子、一葉還有揮舞着雙手的光。
“……”
心底隱隱有所預感，可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
回過神時，海星發現自己已經打開了窗。
“生日快樂，海星。”成瀨說道。
後面的三個女孩子也都露出微笑，“生日快樂！”
“你們……”
海星張了張嘴，左望右望，手扶着窗臺，又有種無處安放的感覺。
眼睛也一下子溼潤了。
“什麼啊……突然……這樣……”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我想，你現在應該也沒有心情睡覺了。”
成瀨擡頭看着她。
“剛好，我們準備了一個生日派對，現在就等伱了。”
“……”
海星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後的一葉。
爲她準備的生日派對嗎……原來是這樣。
爲什麼要瞞着她啊！
“都幾點了。”
成瀨扭頭，“她說不來……”
“要來！”
海星破涕爲笑，對幾人揮了下手，轉身離開窗臺。
成瀨轉頭剛要說些什麼，她又匆忙回到窗邊，將遺忘的窗戶關上。
換了身出門的衣服，想到爸爸已經睡下，海星按捺住激動，小心翼翼地下樓。
再小心地打開卷簾門的鎖，她剛彎腰，兩隻手從外面伸進來，慢慢將門托起。
他站在外面，手託着門，身披風雪。
海星眨了眨眼。
她的生日願望，已經實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