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個傢伙看過前兩天的打靶,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做出這個動作的。
人在半空,無遮無攔,柯林冷冷一笑,趴在櫃檯未動,但是對方的刀將要到他頭上的時候,柯林的背後寒光乍現,七道劍光閃過,噗噗七聲,小鐵劍飛出,生生的釘在他的臉上,嘴上,咽喉上,心窩上,直接把他的身軀從空中擊落,連一聲喊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噗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當場氣絕。
從始至終,柯林的姿勢都沒變,一根指頭都沒動,發劍的姿勢依然是他熟悉的背發。
所有人,包括柯林都看着滿臉是血,仰面躺在地上的死屍,酒館裡一片死寂。
最後還是柯林藉着乍豹的話說下去了:“我把門關上,並不是因爲我要一個人對抗你們三四十個人,而是。。。。。。。”說着他掏出了當家骨牌,放在櫃檯上,然後用兩個指頭推向前:“因爲大王授權我來酒館招人,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同意不同意,都不該向我揮刀。”
“那你殺了他怎麼說?”乍豹大喝一聲,想要把水攪渾,根本沒在意柯林說的什麼名分和名義之類的話。
“跟誰說都可以,你跟我到大王面前說都可以,只要你能說得清楚,你背後是什麼人,大王能容得下,我給你跪下都可以。”
乍豹一時詞窮,左右環顧了一下,繼續開始煽動:“別聽他胡扯,他就是想關門把我們都殺了!我們一起殺,他走不了。”
可能論廝殺,他是把好手,但是現在說的這番話,強詞奪理,語無倫次,連他身邊的人都聽不下去了,滿臉尷尬。
“是麼?要打,要殺?可能打靶這件事情過去了好幾天,大家已經忘記了在籠子被我虐殺的對手了。我來幫大家回憶一下?”
如果那天的對手是被困在籠子裡,面對突然爆發出來的鐵流無處可去,那麼今天的這個屋子,除了比那個籠子大點,和那個籠子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此話一出,嚇得好幾個人連忙叫停:“別,別,別,我們還想活,不想被釘成刺蝟。”
柯林微微一笑,伸出手臂,二指向前,平行划動,在面前畫了一個水平弧線:“我看還是再讓你們看一次吧,以這條線爲準,高於這條線的人,全部要死。”
“六爺,等等!等等!”說着話,跟乍豹他們不一夥的人,全部慌忙的矮下了身形,有得人下的太匆忙,直接就跪下了。
一句話說完,全場都或蹲或跪了,甚至有人趴下了。
那天鎮中心打靶,那個倒黴蛋當衆被射成了刺蝟,對很多人來說,那一幕成了當天晚上的噩夢,現在記憶猶新。
乍豹端着刀四顧一看,滿場只剩下他一個人杵着了,雖然有點慌,但是他的實力在那,硬着頭皮也要硬鋼:“爺爺偏要見識一下,你這能奈我何!”
說完呼呼把手上大刀舞動,生生用大刀舞出了一個刀花!
一時間風聲雷動,柯林也是心中一凜,能把如此大刀舞出這動靜,他腕力和膂力都是非常驚人啊。難道今天晚上要有場血戰?
不,柯林真正的底氣並不是因爲自己有和這種上位阿修羅對抗的實力,而是他隨時可以脫離戰場的能力。
所以他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好吧,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這可是自找的!”
一句話說完了,一低頭,一道巨大無匹的扇面寒光橫空而出,七十幾把刀劍激射而出!這場面,堪稱修羅殺陣!除了乍豹以外的所有人都匍匐在那條死亡線之下,不寒而慄,瑟瑟發抖。
乍豹早就擺開姿勢,見此情況,瘋狂的舞動手中刀,叮叮噹噹,格擋住了大多數的飛刀飛劍,護住了脖頸和胸前要害,等全場靜下來,衆人朝他看去,肩膀和手臂上至少扎着四五把小劍,手臂外側更是被飛掠而過的刀劍割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肉都翻了出來,傷勢可怖。
但是他低頭一看,各要害並未命中,不由得仰天長笑:“哈哈,你不是說高於這條線的人,全都要死麼!”
柯林冷冷說道:“我說過我只發一波麼?”
乍豹的笑,一下子凍結在臉上,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手臂受了如此傷害,再也不可能向剛纔那樣揮舞大刀了,要是柯林再來一波的話,他斷無生還之理!
他 一時嘴脣發抖,囁嚅着想要說句撐場面的話,但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適合的一個詞兒來了。
“別別別,六爺,你這招一出,簡直直追劍仙,這已經不是非人境界了,別人不管怎麼說,我願意跟你!”
這霸道無匹的一招一出,除了乍豹還在硬撐,其他人大部分都已經被嚇傻了,第一個說話的這個修羅是真心被折服了,他舉着手,跪在地上,用膝蓋走到櫃檯前,誠心的說出了願意臣服的話。
“來!”柯林終於笑了起來:“兄弟,站起來,這杯酒你第一個喝下去,不管你實力什麼樣,你都是我柯林的兄弟了!”
“我叫麥若,六爺,以後生死同契,我就是你手下的兄弟了。”麥若抖抖索索站了起來,一仰脖,把血蘭酒喝了下去,然後哈着腰站到一邊去了。
這一下不得了,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爭先恐後的朝着櫃檯奔過來,嘴裡還說着:“六爺,算我一個。”
“去去去,全部去排隊,一個個來!”柯林連忙揮了揮手,呵斥道。
這一下,乍豹抱着受傷的手臂,帶着兩個夥計,孤零零的站在破門那裡,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尷尬難堪到了頂點。
看着逐漸主導了秩序的柯林,看着逐漸成型的有序上櫃喝酒隊伍,乍豹終於崩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大嘯起來。
嗷!!!
那種嘯聲,其實聽起來跟驢叫聲差不多,但是他身量巨大,引起的共鳴恨不得把屋頂都要掀掉,好多人都捂上了耳朵。
柯林不屑的笑了笑,乍豹帶着這三五個人在酒館裡面,三當家的妥妥的在外面埋伏了一手,柯林早就估算到了他們會內外交通,自己也設計把通道給切斷了,對方已經無法從正面增援了,但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招。
酒館不遠處的黑暗角落裡,隨着這一聲驢叫,影影綽綽走出了十來個黑色的身影,手中的刀劍在新月的光輝下閃耀着寒光,一路朝着酒館後門走去。
但是他們顯然沒想到,酒館後門的巷子裡,同樣走出兩條黑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個個子高一點,一個個子矮一點,兩個人都穿的破破爛爛,身體隱藏在襤褸的披風中,甚至連頭都藏在披風的兜頭帽裡,看不清臉。
“想死麼?走開。”爲首的人一擡手,用劍指向了攔路者。
“死亡,於我何加焉?”攔路者中矮的的那個低着頭,用沙啞和乾澀的喉音迴應道,這讓人感到渾身不舒服的一聲,好像不是人聲,像是從一個早已失去了水分的漏風的喉管中說出來,配着這黑色襤褸的兜頭披風,暗夜之中,一股猶如實質的地獄氣息撲面而來,他們十幾個人,最起碼有十個當場退後了半步。
“你是什麼人!”對方疑惑起來,這不是鎮上任何人應該有的氣場。
“你猜。”用那滲人的乾澀說出兩個字,矮個子攔路者帶着一個假笑緩緩擡起頭來,沒什麼光亮的夜裡,她慘白的臉色在兜頭帽下露出半張,而月光根本照不到的她的眼,卻一樣在兜沿下發出慘淡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