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之前席間觥籌交錯,言談之間洞裡的洞主們也大致知道了他們是來幹嘛的,但是沒想到他說得如此的無禮隨意,單刀直入。
洞主的臉色不好看,但是依然耐着性子說道:“不知道這政策具體如何,願聞其詳。”
宗曜站起來大聲宣講,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其政策的宗旨就是以後先龍坑這地區的所有村寨的茯苓,只能積攢起來等待鬼方國的採購專員來採購,最重要的是價格合理公道,不再任由先龍坑這裡的人漫天要價,要建立起誠信公平的購銷一體化機制。
這就不是什麼強買強賣了,是搶。
這番蠻不講理的話說完,洞主的臉色鐵青,而二當家的直接就在下面嘟囔起來:“也不知道是鬼方公廷哪個混蛋擦媽時候想出來的混賬主意,還美其名曰什麼政策,真他娘喝高了。”
雖然是嘟囔,但是根本也沒打算遮掩,赤裸裸的用修羅能想到的最粗魯的語言開罵了。
宗曜這一排的鬼方人,全都站了起來,怒目而視。
洞主慌慌張張攔住二當家的辱罵:“老二!我看喝高了的人是你吧!來人,把老三帶下去休息。”
但是在後侍應的手下們,全都猶豫不敢上前。
“大哥啊大哥。”二當家把酒杯哐噹一聲扔在在了桌子上,酒液四濺,他站起來一腳踢開了凳子:“你是怎麼做人家大哥的?”
洞主一拍桌子,憤然站起:“老二!你今天太放肆了,我怎麼做老大用你教?”
二當家的剛想說什麼,宗曜冷哼一聲:“能不能別在我眼前演戲了?洞主大人。”
洞主有點尷尬的支應着:“真不是,少帥,你看,你說的這個事情實在太大了,能不能讓我們商量兩天再做答覆。”
宗曜冷冷的說道:“不能,答應,就把茯苓全部交出來,不答應。。。”他環視了一洞的修羅,然後說道:“就全部死在這裡吧。”
全洞在場的人都一片譁然,後面的侍立的嘍囉們全都抽出兵器來了。
和人類不同,修羅永遠要準備戰鬥,所以坐在桌子兩邊的大人物雖然上桌吃飯,也隨身帶着武器,儘管他們還沒有抽出來只是把手放在刀劍柄上,但是洞中的空氣,已經像冰一樣寒冷了。
二當家卻依然不管不顧,不屑的說道:“老大,一味的容忍屈從,換來的是什麼?人家要的恐怕不是什麼茯苓吧,只是想拿我們這個先龍坑地區最強大的寨子來開刀,一把把整個先龍坑產的茯苓全部收入囊中吧。”
剛纔其他的人都劍拔弩張的站起來的時候,唯獨白白淨淨的白伽公子,依然穩穩當當的坐着,眼看這位機靈的二當家一句話揭穿了他們的來意,他終於也忍不住了:“你!”
可是還沒容他說完,二當家的直接把矛頭指向了他:“還有你,鬼方國的太子爺,你組的這個組叫什麼太子組,你不覺得滑稽麼?天底下的公侯帝王,只有大明朝的那位名義上的天王,實際上的皇帝,他的兒子纔有資格叫什麼太子,可是你小小的一個公國公子,偏偏大言不慚的把自己的戰鬥組叫做太子組,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白伽有點委屈的看着宗曜,宗曜輕蔑的看着只有中位阿修羅段位的二當家,揹着手聳了聳肩,弱者的狂吠不過是餐後的娛樂,他不是很放在心上。
“推行的什麼狗屁政策,你們不如直接說要搶好了!我今天就在這裡說了,要貨沒有,要命一條!你們小小公國出來的幾個紈絝子弟,真以爲鬼方國在這無道區算什麼龐然大物了,別說現在南修羅場的幾個王國幾個公國裡面,你們排不上前五,就算當年大明國想要插手這片無道之土,最後也是灰溜溜的以失敗告終的,你們到底在癡心妄想什麼!”
這樣一段長篇大論說完,洞主終於忍不住了:“老二!你今天是瘋了麼?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們都害死?”
然而沒等其他人說話,靠着洞壁一直站在最不起眼的邊緣的地方,有人鼓起掌來。
所有人都明白二當家說的東西將要引發一場屠殺,他的鼓掌顯得尤爲的突兀。
何況他從無人注目的最邊緣位置走出來的時候,依然穿着兜頭的衣服,沒人能看得清他的眉眼。
隨着他一邊鼓掌一邊走向桌邊,斜陽洞寬闊的大洞中稀稀落落的響起了更多的掌聲。更多人從侍應的嘍囉身後站了出來,邊鼓掌邊走向桌邊。
第一個鼓掌並站出來的人,終於站定說道:“說的好啊,二當家的,前兩天你讓我留下,想要讓我支持你上位的時候,我還覺得你不自量力,然後你從絲楊林回來,損兵折將卻帶回來一百多把刀劍的時候,我依然覺得你只是運氣好而已,但是今天這番話,我終於看出你的勇氣和見地來了。”
洞主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臉色大變,指着他說道:“耆那大人,你,你不是幾天前就應該走了麼?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上位?”
被稱爲耆那的修羅笑着掀開了兜頭的衫帽,露出了他真實的面目,一位強大的中位修羅將。
太子組的人紛紛叫出了他的名字:“這不是耆那策馱麼?”
“他怎麼會在這兒?”
“薩瑪爾漢的人?”
宗曜鄙夷的看着他:“怎麼是你這個死了主人的無家可歸的喪家犬?你現在已經淪落到無道區來做浪人了麼?”
“薩瑪爾漢大人已經爲國捐軀,作爲王國忠誠的將領,我現在是攝政大人親命的先龍使,可以說蹲在先龍坑這裡,看看誰的鬼爪子想要往這裡頭伸,正好是在下的職責。”
“攝政?誰?金海麼?”白伽好奇的問道。
“恩,一定是的,前些天據傳聞說他們的大農正離厄已經死了,貪狼的三帥只剩下原來的大樂正琉璃金海了,他做攝政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宗曜向他解釋了一下之後,對着策馱嘲諷起來:“改換門庭對你這樣的貨色來說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在貪狼國,忠誠應該不算一種美德,不然的話,新任的攝政大人也不會挑中你這樣的貨色來當什麼先龍使!”
“哦哦,要說道忠誠的話,我正好有點關於少帥您的傳聞,而且正好是關於忠誠的,希望以後您不會爲現在的這段話感到臉紅。”策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伽,然後繼續說道:“別小看一箇中位修羅將,雖然我只是個先龍使,主要負責給劍廷傳達先龍坑地區的動向,但是能影響先龍坑地區的幾大勢力的主要人物,我還是多少有點了解的。”
宗曜的從容消失了,他漲紅了臉,踏前一步,指着策馱的鼻子豎眉怒斥道:“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胡說不胡說的,你這麼激動幹嘛!”策馱一把抽出劍來,朝着宗曜吼了回去。身旁迅速出現兩位阿修羅,翼護在他的左右。
話說到開始揭短了,其實已經沒話可說了,宗曜一躍而起,跳上餐桌,抽出背後的兩把吳鉤劍,一聲尖銳的口哨吹響,手中吳鉤指向了策馱。
一道腥風襲來,一個龐大的身軀朝着策馱猛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