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衆人便齊聚店堂中央等候,是所向門臨近櫃檯前,輕聲道:“店家!結賬!”
這埋頭撥打算盤的老者,一攤雙手朝算盤上輕輕一壓,摁住,就上挑着皺皮眉角打量所向門。
但聽老者扯開沙啞的聲音朗朗道:“好嘞!天字號客官結賬,總計……”邊清了盤,邊又駕輕就熟地算將來,接道:“客官!是一千三百五十八顆雪晶!”
所向門面容不改,眼角之光引領着他的右手取來桌面上的宣紙,然後,他往懷前一端……正見藍色光芒從胸膛中透出風衣,隨所向門神識一動,便把白淨淨的宣紙篆刻爲通貨銀票。
“正好一千三百五十八顆雪晶!”所向門將變兌好的通貨銀票交由掌櫃審看!
這老者老眼昏花,非把銀票湊近了面龐貼着紙看,愕然讀到:“11號典當行通貨銀票!一千三百五十八顆雪晶正!”一點頭,又再三確準了銀票上的章印後,怪道:“是11號典當行!市面上唯一被承認的五界間兌換貨幣的票據!”
所向門沉默不語,一轉身朝衆人打了下走的手勢,就邁開步伐離開櫃檯去到門外等候!
適才結賬時候的緊張情緒此刻才大作起來——砰砰亂跳的心臟若小鹿亂撞般七上八下!
所向門暗忖道:“這還算是我第一次用11號典當行的通貨銀票結賬!本以爲行不通!卻原來跟我預想的不差兩樣!”
這時,後面的人跟上來,有燚瑤調皮道:“所向門!多少?”
“一千三百五十八顆雪晶正!”所向門答道,想了想,古怪道:“花錢的感覺真好!簡直比修真攀升級別來得還要爽快!”
“咦!”燚瑤感到這話從所向門口中說出簡直難以自信,不自覺地感慨了一聲!
其他人還可,唯獨卡噝麗聽後,腦門上的青筋處若扯着弦一般癢着,她擡起柔荑摁在這裡,搖搖頭說道:“這倒是真的!尤其在現世無所顧忌地大肆揮霍纔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欲罷不能!”頓一下,又道:“怕就怕你經不起這般的誘惑!”
羅弋風不知情由,笑道:“所向門!你身爲女媧之腸的南鬥一才,竟是一個爆發戶啊!你有多少錢……”驀然想到自己大擺婚宴的那天也花了不少錢,簡直把自己家底都掏盡了!
當下,卡噝麗、胤心照不宣,只對了所向門的眼神後,便打諢插科道:“走了!趕路要緊!”
這時,輕靈彷彿看穿了他們姐弟的分派,一個掌管着冰城;一個接管着11號;一個引領着楓洺學院。正要說道:“這11號……”
號字剛落音,就被卡噝麗強行推在一邊道:“母親!母親……”
羅弋風絲毫沒有察覺出來異樣,只莫瑩看在眼裡,嘀咕道:“莫非她們瞞了相公事情麼。”
行着,這天無山不知繞了多少彎,盤了幾條道,只崎嶇着供他們尋覓琦氏一族的所在地。
略約過了幾個時辰,衆人遠遠地看見石碑上篆刻的琦氏重地四個大字,獨琦白晃見石碑少了一角,率先快跑出來,喝道:“糟了!琦氏有難!”
琦白一跳四丈遠,再躍已至碑文前,凸着指頭肚撫摸着碑文岩石上的斷紋,暗忖道:“是新斷的,棱角還很鋒利!”
及至衆人臨近,琦白朝後拜道:“鬼帝!琦氏重地!外人……外人是不允許進的!可否容我前去通報一番!”
羅弋風正要答話,突然被遠峰上的喝斷聲打斷:“呔!休得上山!你們又是哪波人!也是來找我琦氏晦氣的嗎?”
說着,由山上一窩蜂下來二十幾個身着青衣的童子趕腳下得山來,爲首的一人竟然不識得琦白,喝道:“速速退下山去!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輕靈乃《白打基式》開山鼻祖,就是大長老琦勇義見了她都得禮讓三分,觀這些小童子不分青紅皁白就斥責他們離開,氣道:“叫琦勇義下山迎我!你沒資格在這裡跟我談話!”
“呸!”這爲首的小童子出言不遜道,“哪裡來的痞子少婦,我祖師爺爺的名諱也是你亂叫的!”
“哼!狂妄無禮!該打!”輕靈鬼魅一閃,“咣”的一聲打了他一下耳光又迴歸當地,快捷無比。站定,她頤指氣使地仰頭漠視他們。
這爲首童子捂着火燙的臉頰,結巴道:“你……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來山上做什麼!”
鬼帝憋着笑意,答道:“小童子!望稟報一二,就說冰城鬼帝上山拜謁!”
這小童子先在嘴裡唧唧歪歪着不知嘟囔着什麼話語,才放聲說道:“我們不認識什麼鬼帝,神帝!速速下山去吧!今天琦氏封山,任何人不外見!”
遂後,他們想折返回山上,被琦白喝止道:“想必你們是四代弟子罷!怎麼連我都不認得嗎?”
這名童子停止了攀爬臺階的腳步,一扭頭,照琦白的上下細細打量一番,搖搖頭道:“不認得!”
琦白一沉思,突兀道:“是不是山上出了什麼事情了!快快帶我進去!我好去解圍!”
這童子同其他人面面相覷,歪着頭急道:“沒什麼事情!速速退下山去吧!”回正身姿要走,被琦白快先一步,左手扒拉在他右肩膀上,說道:“誒!且慢走!”
童子見他胡攪蠻纏,很是不通道理,一雲長劍轉過身,就來撩琦白手腕!
“唰!”
琦白閃開,喝道:“這是幹什麼!你!”
這童子不依不饒,又接連挑劍運勁,逼迫琦白!
琦白一驚,料不到童子火氣這般大,惱羞成怒道:“好壞不分,自己人不認自己人!是該打!”
但見二十幾名青衣童子,仗劍延伸出兩排,並於臺階上登登登跑下,把琦白圍住!
琦白詫然作色道:“我父親是琦凡,叔父是琦柳煙!你們太放肆了!”
二十幾名青衣童子 ,不聽琦白身份還可,一聽琦白自報名諱後,氣勢洶洶道:“攔的就是你這等招搖撞騙的賊人!”
他們仗劍直挺,逼得琦白飛身一躍在空,喝道:“我再說一遍!我是琦白!你們論理該叫我一聲師叔!”
“呸!”這二十幾名青衣童子一起罵道,“宵小鼠輩還敢硬闖!”
接着,這爲首的童子不慌不忙地喚道:“來者不善,擺陣——朱雀七宿陣!”
但見他們各三人一組,分別掌管井、貴、柳、星、張、翼、軫七宿之氣,就朗聲喝道:“三炁之天、火官之府、赤帝之宮,熒惑火德!”
隨即,一條撐天的鳳凰頓升在空,煞有介事!
輕靈睥睨道:“喲!這小朱雀有模有樣!還挺中看呢!就是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琦白哪裡不識得此陣,暗忖道:“這正是我父親琦凡的傑作,本來我想給你們當頭棒喝,但念你們是我父親嫡系弟子,就不予你們計較了!免得他日難相見!哼!”
然後,琦白亦是仁慈在心,直接喝道:“慢着!先看此物,再敵我不遲!”頓一下,捻個字訣喝道:“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一說爲陰陽,一說爲天地,一說爲奇偶,一說爲剛柔,一說爲玄黃,一說爲乾坤,一說爲春秋,吾之劍工布爲寒熱!”
唰唰唰!琦白一雲工佈雪姬劍,倒是印證了自家身份!
這爲首的青衣童子趕緊離散了朱雀大陣,的確認出來琦白的身份,忙跪地慌道:“恕弟子眼拙,不認得自己師叔,望責罰!”
琦白哭笑不得,神識一動收了工佈雪姬劍,把他扶起來問道:“山上出什麼事情了!”
這名童子恐慌道:“師叔!你有所不知!先你們一步,也來了一夥賊人,他們冒出着你的身份,欲要見師祖爺爺,是我等放他進來!誰知!誰知!惹出來天大的禍事!”
琦白緊張地問道:“什麼天大的禍事!”搖晃着童子,再問:“快說!出什麼大事了!”
這名童子面色慘白道:“他們竟然是羽翯不知從哪裡請來的幫手!現在正在山頭上鬧哩!”頓一下,唬道:“我們下得山來的時候,族長都已經受了重傷了!此刻!此刻!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命在!”說着,哭哭啼啼接道:“可憐族長先是痛失太師母,此刻說不定已經一命嗚呼了!”
琦白倒吸一口涼氣,氣得是浪次做的好事,嚇得是叔父琦柳煙此刻該是如何!
這時,羅弋風見他們打又不打,罵也不罵,等得着急了,朝琦白喊道:“你們在說些什麼!琦白!他們放我們進去了嗎?”
琦白應聲喊道:“是!鬼帝!我們儘快上山吧!琦氏又遭逢大難了!是羽翯的幫手攻來了!”
一聽羽翯二字,輕靈先是一怔,再是一詫,奪着影,人已不見!
“母親!”卡噝麗似乎琢磨到了母親輕靈心裡的那一絲哀愁,空喊一聲後,也朝輕靈攆去!
衆人見狀,不敢大意,紛紛搶在琦白前頭,率先飛進升山當中。
琦白吩咐童子道:“你等還在這裡看守,琦氏今日一定無礙!我去也!”遂騰了空,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