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什麼衣服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你喜歡,你也沒有資格管我,不要忘記,我們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居然還說不介意我在他面前妖精一點,誰妖精了?
“我那時氣昏了頭,你走後我就後悔了,自拜堂那天起,我就當你是我龍七的妻子,這麼多年,我都當自己是有妻室的人了。”龍七深深看着我,那一刻,我心中泛起了一**漣漪,不是沒有觸動。
“不好意思,從你扔一紙休書給我起,我已經不當你是我的夫君。”我說,然後不再看他,朝北天弘走去,龍七要用手拽住我,但他沒有我閃得快。
下一個市集不遠,我本想換寬鬆素淡一點的衣服,但自從龍七說我穿得像妖精,我就故意不換了,他不讓我好過,我也讓他不爽,知識路過市集對上路人那或妒忌,或驚豔,或垂涎的目光,自己也有點不舒坦。
其實我這衣服真的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不知道這傢伙什麼眼光,居然說我穿得像妖精,想想還真惱人,好在龍七後來再也沒有說什麼。
晚上露宿野外,他再給我蓋衣服的時候,我拒絕了,我不接受,他就拿着外袍,居高臨下站在旁邊看着我睡,即使我閉上眼睛,還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巡邏,一副你不接受,我就看你到天亮的無賴樣。
我這次堅持不要,而他也堅持站着,結果一整晚兩人都沒睡好,兩敗俱傷。
北天弘已經在前方的小土坡沉睡,一路上他興致盎然,碰到好的景緻都下馬瞧一瞧,感受一下,雖然他算得上強壯,但與我們的體力還是相差甚遠,估計是疲勞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我們剛好路過一處山林,於是停下來歇一晚,趁天色未晚,我去打了幾隻山雞回來,龍七似乎知道我進山林幹什麼,早已經生起火來。
我雖然外出不多,但這些野外生存的本領還是有的,龍七估計跟冷凌風一樣到處去,所以野雞打回來,他就麻利幹起活來,北天弘顯然很少動手幹這活,所以很有興致地看着我們。
“你會不會?像我這樣弄,雞纔會香點。”我說。
“傻瓜,你這是普通的燒雞嗎?誰沒吃過?如果你堅持這樣弄,呆會準保搶我的吃。”龍七笑着說,顯得信心十足,因爲我們意見不合,各弄各的,一會之後,野外就飄起雞的香味,弄得我飢腸轆轆。
“三王爺,試試——”龍七扯了一隻大雞腿給北天弘,濃香撲鼻。
“雲兒,你要不要也嚐嚐?這叫龍家秘製雞,我娘教我的。”龍七揚起那香噴噴的雞腿在我面前晃悠着,這香味真的很獨特,弄得我口水都流出來。
“都不知道有沒有下毒,我吃我的。”我忍住嘴饞,準備吃我弄的燒雞。
“吃吧,真的沒下毒。”龍七一本正經地說,一旁的北天弘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
“既然你那麼有誠心,我就勉爲其難吃幾口。”我還是被那異香薰得手揚揚的,最後很沒骨氣地接過。
“等等,弄點鹽在上面,會鮮美很多。”說完龍七打開一個小紙包,挑了些鹽出來,這回我真服了他,連這也帶了,但不得不說,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雞,曾經我以爲我弄的燒雞已經是當世美食,但吃了他弄的泥土偎雞,我覺得我弄的那雞,就不大好意思請北天弘吃了。
不過吃人嘴軟,自從吃了他那隻很好味道的泥包雞,跟他說話也不好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偶爾擡起頭,看見他這張臉,似乎沒有那麼礙眼了,晚上他給我蓋衣服,我也不好拒絕了。
接下來的日子,這傢伙安分了很多,也不再說我像妖精,他不惹我,我自然也不讓他不爽,去市集買了兩套素淡寬鬆的衣服。
“之前那兩套衣服,我其實很喜歡,別扔了,以後穿給我看。”呸,這傢伙這話都說得出口?我心中罵道。
“誰穿給你看?”我臉微燒,低頭就走,他在身後輕笑,似乎心情不錯,其實他嘴巴不損人的時候,倒也沒什麼,三人走走停停,日子過得十分逍遙。
不知不覺間就接近了落伽山,想到游完落伽山,北天弘就要回北國,從此永遠都見不着,我心情還是有點低落,這段時間我的心情愉悅而輕鬆,溫暖而幸福,皆因是他在我身旁,突然喜歡上這樣無憂的生活。
我現在總算明白龍七的爹孃爲什麼喜歡到處遊歷,與自己心愛的人寄情于山水,誰說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羅伽山畢竟是一座名山,香火鼎盛,遊人衆多,山腳下有擺賣涼茶的鋪子,也有買紅薯的伯伯,顯得很是熱鬧,偶爾也見到下山的和尚,有坐着轎子來的千金小姐,有衣着華貴的年邁夫人,也有情侶攜手而來,我本來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看到那麼多人,心情忍不住有點雀躍。
羅伽山有七景,連理鬆、雲海、石林、竹海、雲來寺,飛來石,還沒有上山,龍七和北天弘就分別向我介紹了一遍,弄得我神往不已。
“雲兒,這就是連理樹。”龍七走近我的身邊,輕柔地說,目光春情涌動,帶着脈脈深情,我擡頭一看,這樹很高,在龍七頭頂再高一點的地方,分來兩條粗壯的枝杈。
“連理鬆並蒂齊肩,其粗細、高低幾乎一模一樣,所以百姓就常用連理比喻夫妻,因爲這世間夫妻也如這松樹一般,並肩而立,也有人把這樹叫愛情樹,雲兒,我們也是夫妻,日後也如這樹這般並肩而行,可好?”
龍七的聲音輕柔緩和,似乎帶着某種魔力,竟然讓我想猛地點頭。
我看着這連理樹微微出神,這樹尚能並蒂齊肩,共同沐浴風雨,這人怎麼就那麼難,非得站在對岸,成爲死敵?想想心中傷感,我長嘆一聲,不再看這美好的連理鬆。
“雲兒,不綁一下紅繩就走?”聽到龍七這樣一說,我才留意到每一棵樹的枝幹上都綁着一條細小的紅繩,有些隨意綁着,有的綁成漂亮的同心結。
“聽說夫妻倆親手在連理鬆綁上一條紅繩,打一個結,從此共白頭不分離,姻緣美滿。”不知道龍七從哪裡拿出了一條紅繩,遞給了我。
“我無姻緣,何來美滿?”我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紅繩,這紅繩要夫妻倆親手綁上才行,我與他根本不是夫妻,何必多此一舉?
“世界奇樹不少,這樹甚好,算得上羅伽上一絕,看來不虛此行。”北天弘讚歎說道,聽聲音似乎心情很好,我本想去看看久負盛名的石林,但還是把腳步停下來等北天弘。
這羅伽山的風景固然好,我此行只爲北天弘而來,站在高處看着北天弘,心中想着我的哥哥,既甜且痛,不知道這樣跟在北天弘身邊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折磨?
熟悉的氣息,幾乎一樣的眸子,恍惚間總讓我覺得哥哥還活在世上,但恍惚過後,心鈍痛,那個小時溫柔地抱起我的哥哥,那個年少時,嚴格考察我學業的哥哥,那個牽着我的手,買冰糖葫蘆給我吃的哥哥,早已經不在人世。
在我發呆之時,龍七朝我走來,兩人的身體並肩的時候,他手竟然迅速無比握住我的手,兩人的手有短暫的十指相扣。
“等我們成了親,再次成爲夫妻,我再帶你過來,我們親手綁上紅繩,從此白首不相離。”話沒有說完,龍七的手已經離開,他的動作很快,估計除了我,沒有知道我們手曾有一瞬間緊緊相握,就連我也覺得有點虛幻。
“漫雲,在想什麼?”北天弘笑着走近我,我才猛得清醒過來,只是耳邊還響着龍七那句白首不相離,手心似乎還有他掌心的熱量,人有點迷糊,而龍七卻已經大步走在前面,留下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
“想着如果世間夫妻如這連理鬆這般就好了。”我笑着說。
“會的。”北天弘看着我,目光溫柔,兩人繼續往上走,因爲一路上景緻極好,我們走得極慢,不想錯過任何風景,甚至有時我覺得欣賞一些來自各地的遊人,我會留意那些女子的髮式,衣服,還有猜想着她用哪種胭脂水粉?從中也能得到無窮的樂趣。
石林離得不遠,一會就已經到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真想象不出這樣一副壯觀的景象,裡面的奇峰怪石林立,有的只有人高,兩石並立,如牽手夫妻,有的石頭如兩猴玩耍,有的如挺直腰桿的士兵,守衛着自己腳下的土地。
“小石頭?”我突然發現遠處大石佛的下面鋪滿了各色漂亮的小石頭,我跑過去一看,這些小石頭,將佛像圍住,圓的小石頭圓潤光滑,除了這些圓潤的,還有很多不同形狀的,最讓我驚歎,其中竟然有一種通體透明,摸着冰涼冰涼的,就是我看着都喜歡,小蟲子看到一定會歡喜得不成樣子。
我打開我的包袱,然後就往裡面裝,可惜還沒撿夠十顆,這手就被龍七拽住了,而北天弘也笑呵呵地看着我。
“這石頭不能撿,這石佛腳下的石頭叫聖石,如果你能跪在這石頭之上,朝石佛跪上幾下,佛祖會保佑你,如果你拿了這石頭走,會十世遭殃。”
聽到這話,我如被蛇咬那般,趕緊把小石頭放回原位,生怕真的會倒黴十輩子,龍七和北天弘大笑。
“這些石頭別處也有,你若是喜歡,我以後從其他地方找來給你。”龍七低低說,目光深情如海,突然有點怕對上他的目光。
離開石林,我們繼續往上走,去看了竹海,飛來石等景點,飛來石就是一塊巨石,聽說一天狂風暴雨過後,這山頂就無端端多了這塊石頭,因此大家都說這石頭有靈氣,我在石頭下面看見很多香燭,可見有不少人拜這塊大石頭。
其實這世間的東西哪有那麼神,如果一塊石頭能讓人願望成真,拜一下他就能平安,女人拜一下他就能覓得如意郎君,男兒前來拜一下,就能升官發財,誰還不跑着來?
羅伽山的雲來寺,香火鼎盛,僧人衆多,面慈寬厚,寺廟雄渾莊嚴,雖然人來人往,但無人嬉戲,都是一臉肅穆虔誠。
“施主遠道而來,要不要求一支籤?”一個白眉老僧雙手合十問我。
“聽說這裡的籤很準,漫雲不妨求一支?”北天弘笑着說,其實今日龍七如果不在這裡,我說不定會求一支姻緣籤,但他在這裡,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無所求,不求了,謝謝大師。”我說道。
“我有所求,我求姻緣籤。”龍七說完一臉虔誠地去搖籤,搖到之後,他就緊張兮兮地拿來看,抽到看牽文的時候,時而眉頭緊鎖,時而露出先容,時而又皺眉,總之表情瞬息萬變,複雜得很。
“梅發春前笑杏遲,杏花開時笑梅衰。一般發春爭先後,得失榮枯各有時。”我和北天弘站在他身看,但纔剛掃一眼,他就很神秘地去找大師解簽了,一會回來眉開目笑,說大師說是上上籤,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意思。
“上上籤?龍丞相你當我們不識字?”北天弘笑着說。
“你——”龍七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但估計自己說謊心虛,一時也反駁不得,看他那樣子突然覺得好笑,這傢伙怎麼就不誠實點?我笑笑繼續往上走,去看看我最期待的雲海。
“雲兒,大師真是說上上籤,說我們很快再續姻緣。”一路上龍七三番兩次地說,不嫌厭倦。
雲海聽說要站在羅迦山的峰頂,因爲要等北天弘,我們上到山頂已經是傍晚,但我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那雲奔騰翻涌,一時平靜無波,一時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我們看得出神的時候,誰也沒有留意這翻騰的雲混着其它厭惡。
等我和龍七警覺的時候,手腳已經漸漸發軟,數十條人影從雲海從跳了出來,濃濃的雲霧將突出的石頭、樹木遮擋,而他們則一早在此。
這麼多年,面對廝殺場面不少,但這次我真的慌了,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那會我以爲殺手是秦厲派來,並不知道要殺我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