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縷微光灑落晶歌森林,結晶的草木在朝陽的輝光中熠熠生輝。
前進基地中升起了道道炊煙,空氣中瀰漫着食物的香氣,這是對天譴之門發起總攻前的最後一頓早餐。
自從藍龍一族幫助諸族聯軍建立起了往來東大陸與諾森德的傳送通道,老大難的補給問題迎刃而解。補給的運送不必再過度依賴耗時費力的航運方式,而是直接傳送到位於嚎風峽灣至晶歌森林沿線的各處基地據點裡
就連被遺忘者們,也接受了諸族聯軍好心送來的食物和烈酒,默默吃喝了起來——當然,只是過過嘴癮,順便在喝酒的時候表演一下人體花灑罷了。因爲這場戰鬥過後,沒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儘管死後味覺和嗅覺能力已經幾近於無,但在不知還有沒有明天的前提下,最後一次品嚐美食與美酒,也是足夠令人幸福的事情。
在死靈法術的作用下,亡靈不需要進食,也不需要休息,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昔日的阿爾薩斯,之所以能以令人髮指的速度橫掃東大陸北境,主要原因便在於四個字,兵貴神速。
沒有後勤補給中最爲繁重的食物及飲水壓力,阿爾薩斯所部的行軍速度堪稱神速。在北境各個地區組織起有效防禦前,便予以擊破……當然了,其中也有天災瘟疫及達爾坎這樣的叛徒相助的原因。
不過……
不需要進食,並不意味着身體不會損耗。除了注意防腐,像塗抹面霜一般塗抹亡靈腐液,並時不時泡個福爾馬林澡以外,亡靈仍然需要食物中的營養,來彌補越發腐朽衰敗的身體,只是進食方式不像生者那麼單一而已。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保留了生前記憶及飲食觀念的被遺忘者,還是更願意享用“精心烹調”的“美味”食材,而不是像天災“親戚”那般幹啃屍體——雖然他們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
——雖然他們退化的味覺器官不太能品嚐到“美食”的味道,而且有的人連舌頭都不見了。
——雖然在大多數種族看來,他們做出來的“美食”,由於旨在給嚴重退化的味覺器官帶來最大的刺激,因而口味極重,甚至部分劍走偏鋒,達到了噁心的程度,與之相比連黑暗料理都不黑暗了。但對已經死過一回的被遺忘者,你還能苛責什麼呢?
……
享用完豐盛的早餐後,各族士兵原地休整起來。
固然這個世界的人類,不像另外一個世界的親戚那般,在進化過程中留下了貌似無用且弊端大於功能性的闌尾,飯後跑跑跳跳就有患上急性闌尾炎的危險,但不管怎麼說,飯後總還是不適宜劇烈運動的。
面向天譴之門的瞭望塔上,諸族聯軍的各位領袖們齊聚一堂。
血精靈領袖凱爾薩斯王子,遊俠將軍洛瑟瑪·塞隆及羅曼斯。
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賽丹·達索漢,灰燼使者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以及提里奧·弗丁。他們三人代表了白銀之手及洛丹倫遺民。
吉爾尼斯王國的達利烏斯·克羅雷領主,他代表了國王本人,以及吉爾尼斯王國。值得一提的是,他那尚且年輕的女兒,羅娜·克羅雷,也站在他身旁。
直至八年後的黑門歷29年,這個堪稱巾幗不讓鬚眉的姑娘,也才約摸二十來歲。而今,她看起來也就剛剛十六七歲,也不知道按照吉爾尼斯王國的法定標準,究竟有沒有成年。
小姑娘穿着一身暗色皮甲,外面罩着吉爾尼斯的灰色戰袍,馬尾辮高高束在腦後,看起來非常幹練,往那一站,便自有一股鏗鏘玫瑰的氣質散發而出。叫人看了直呼虎父無犬女。
另外,蠻錘矮人、卡茲莫丹王國的國王麥格尼·銅須、侏儒的大工匠梅卡托克和軍事首腦也在瞭望塔上。
而且……
銅須矮人的軍事首腦不是別人,正是穆拉丁·銅須。
去年年中,穆拉丁帶領探險者協會的探險隊來到嚎風峽灣探險,卻偶遇了北上追殺瑪爾甘尼斯的阿爾薩斯王子——第二次戰爭中受哥哥委派,以銅須大使身份駐留洛丹倫王都的穆拉丁結實並親身傳授戰鬥機巧的徒弟。在協助阿爾薩斯追尋霜之哀傷的過程中,穆拉丁失蹤了。
人們都以爲他死了,實際上他只是被霜之哀傷衝破封印時引發的爆炸擊昏,最終被來此探查情況的霜脈矮人所救——也就是同屬土靈後裔卻未隨提爾南下,因而在大災變後一直留在了諾森德,最終在血肉詛咒的影響下退化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的矮人的親戚。
總之,穆拉丁失去了記憶,卻因勇猛和人格魅力成爲了霜脈矮人的首領。
得知諸族聯軍登陸,並準備向天災軍團發起進攻時,穆拉丁便帶着幾人出使諸族聯軍,希望能與其聯手。不想卻碰上了幾名熟知自己的銅須矮人同胞,終於得以找回失去的記憶,於是便這樣留了下來。
至於消息傳回鐵爐堡後,穆拉丁如何在血精靈的幫助下用傳送魔法回到家園和兄弟團聚,又是怎樣接過指揮官職位,負責銅須矮人在諸族聯軍內部的一切事物,便不必贅述了,總之就是那一套故事。
另外,暴風王國的軍事首腦伯瓦爾·弗塔根也在其列。
按理來說,如此重要的一戰,雖然不必臨陣指揮,但不論如何,暴風王國的國王,也應該出現在瞭望塔上鼓舞士氣纔是。畢竟如今往來兩個大陸已經這麼方便了。
但據說,瓦里安·烏瑞恩國王稱病推脫了各族領袖的邀請,得知這一消息後,各族領袖紛紛派人前去探望,以表達關切之情。
不過沒人知道,瓦里安·烏瑞恩的病是裝的。他就是慫了,不敢來。爲什麼會慫?
還不是安格瑪讓正史中的那一幕又發生了,把堂堂瓦里安·烏瑞恩,艾澤拉斯的雄師萊恩·烏瑞恩之子,暴風王國的國王,給生生分裂成了兩個人格,不光串通對自己虔敬有加的埃雷薩拉斯暗夜精靈拉扯了一個和正史中沒什麼不同的“厄運之槌競技場”,把勇敢果斷的那個人格扔到裡面受苦受難去了,還把懦弱寡斷的人格扔回暴風王國去了。
要是近來已經察覺到國王的異樣的大臣們,知道發生在國王身上的事情,恐怕非得嚇一大跳。
而人羣正前方的……
便是安格瑪·晨星,大名鼎鼎的先知,艾澤拉斯的萬年守望者,那個花費數百個自字才能將其稱號表述清楚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裡,揹着手,穿着標誌性的紅色法袍,宛若時刻隱藏在歷史的謎團之中,叫人猜不透也看不清。
看向他背影的目光中,大多數人只有敬畏。畢竟這段時間,他們從霜脈矮人、從來到諸族聯軍的泰坦造物、從蘇拉瑪城支援過來的法師們口中,聽到了太多太多關於先知的傳說。
他們都在耐心等待着,等待“安格瑪爾雷”,此戰的先鋒軍的到來。
可直到士兵們餐後休息結束,在軍官的帶領下魚貫而出,在基地前方列成後衛陣型,也依然不見任何一個“安格瑪爾雷”的蹤影,導致陣型前端,空着一大塊。
就在諸族領袖目光中的疑惑之色愈發濃郁之時……
只聽遠方傳來一聲尖銳的爆響,一艘龐碩無比的宇宙戰艦,竟直接出現在了半空中!在看清這艘星艦的一剎那,諸族領袖紛紛瞠目結舌。
它足有五公里長,最窄處亦有三百米寬,有着純金色的外殼,通體流轉着聖潔的光輝,尾部引擎噴口還殘留着熾烈的紅和熱,將熱浪滾滾吹響了基地這邊,甚至令周遭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融化。在魔法的作用下,它靜靜懸浮於地面上數百米的高度,就彷彿沒有任何重量一般。
可達拉然和血精靈的法師們,卻無不驚歎。他們根本就看不到一丁點魔法的痕跡。不要說是他們和各族各國的法師,就連蘇拉瑪的奧魯瑞爾,和那幾名見識廣博的艦隊長官,也無不如此。
安格瑪雖然揹着身,卻將在場衆人的表情盡收心底,嘴角忍不住揚起了老頑童一般的微笑,看起來無比的得意。
他在心裡對着心靈鏈接另一頭的伊瑞爾說道:“可以了,開始吧。”
那一頭傳來了一聲嘆息:“就非要搞這麼大陣仗顯擺自己?老師,我從沒發現你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多爽啊!快開始,讓他們長長見識!”
“好好好……”
伊瑞爾的聲音非常無奈,就像是在哄一個人老心不老的頑童。與手下對話間,聲音也順着心靈鏈接傳進了安格瑪的耳朵裡。
“……折越立場就緒,準備向地面折躍部隊……五,四,三,二,一……”
隨着倒計時的結束,一道道金黃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密密麻麻,填滿了陣列前的空地。光柱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個穿戴着厚重板甲,威武軒昂,尤爲不凡的強大戰士的虛影。隨着時間的推移,虛影越發凝練,草草一數,竟有上千個之多。
“聖光在上……這是怎樣的……奇蹟啊……”
後面已經有人忍不住發出了驚歎。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麼做反倒更浪費時間,除了看起來更炫酷一點以外……屁用都沒有。起初在聽聞安格瑪爲了滿足自己對青春時代嚮往而提出的“折躍”設想時,安格瑪爾雷的後勤技術人員們,簡直是一頭霧水。
明明直接瞬時傳送就好了,幹嘛要費時費力地搞這種花裡胡哨的玩意?爲了好看嗎?當時伊瑞爾這麼問安格瑪。
安格瑪回答說,因爲這樣很酷——————!
他得意地看看地面,又看看天空中的座艦。
其實他原本想將其命名爲“亞頓之矛”的,奈何它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配不上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