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宣禮之音仍在延續,正在全神貫注做禱告的另一名哨兵聽到並感覺到身邊的動靜不對,扭頭觀望之際,正看一邊的同伴那歪倒下的軀體,同伴的一隻手正僵硬地指向遠處的那片種植園,一絲血線從他的嘴角緩慢淌出,目光流轉,這名哨兵進而驚悚地看到,自己同伴的後背,一個帶着血暈、泛着寒光的三棱弩箭尖從同伴的後背赫然鑽出。
本能的反應讓這名哨兵從地上一下跳了起來,此時的昏禮禱告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四周除了稀稀落落的風沙之聲之外一切都很安靜,天空中隱約地傳來虛無的誦詠之聲。
“阿依……”
跳起的這名哨兵嘴裡發出的不知是什麼音節、什麼含義,反正他是沒有機會把剩下的音節全部補齊了,跳起之後一邊抓槍一邊張嘴就要喊叫的這名哨兵,嘴張到半截就被一支弩箭給釘上了。
上面的這名哨兵那因疑惑而放慢的反應,給了反應超快的樑青第二次裝填弩箭的時間,這名哨兵剛想喊叫,剛剛發出半個音節,就被岩石下方的樑青射出的這支弩箭給擊中,弩箭由下至上從這名哨兵的下顎進入由後腦穿出弩尖,射出弩箭的樑青甚至可以聽到弩箭刺碎哨兵頭骨的脆裂之聲,這名哨兵比之前他的那位兄弟死的乾脆,他在被弩箭擊中、身體還沒完全栽倒在地之際就已魂歸那世去了。
樑青沒時間顧及這兩名哨兵臨死之前的感受,射出第二箭之後樑青看都沒看自己的肇事現場,扭頭就奔向了那片種植園,儘管身上帶傷但這絲毫沒能影響樑青的移動速度,幾個挪移就閃進了種植園,留在種植園裡負責接應的李大磊又持槍觀望了一下四周的動靜,在目之所及的遠端,大磊看到一名做完禱告的武裝人員剛剛從地上直起身來,卻並沒有看向這裡,大磊隨即抽身,快步攆上了前面的樑青,兩個人一起尾隨着前面的秦漢、翟明義一起穿過這片種植園再次進入到這片羣山之間。
如果李大磊再稍微多呆上幾秒鐘他就可以看到,在他轉身的同時,遠處的山樑上,一支由三輛越野車和七八兩摩托車組成的混合車隊正越過山樑衝進山下不遠處的那個村落,車隊裡第一輛車上坐着的正是阿布。
這兩天來最爲鬱悶的恐怕非阿布莫屬了,昨天晚上儘管費些口舌,但大事還算是都基本搞定了,只要再熬過幾個小時天一大亮,自己以及自己的手下這些弟兄就可以有大把的美金現鈔到手,這一票生意下來還可以讓自己這些人逍遙、享樂大半年的時間,但就這幾個小時的時間,這支彷彿天上掉下來的營救小隊就讓他費盡心機編織的美夢成爲過眼的煙雲化爲烏有,阿布經此重創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善罷甘休的,更何況他還爲此搭上了好幾名生死弟兄,這口氣阿布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下來、咽不下去。
遠處一陣馬達轟鳴,兩三輛還算完好的武裝越野車重又被喬及肖恩等人歸攏到了一起停在了阿布眼前,他們在等待着阿布的指令,又過了一會兒,艾倫帶着十幾個人騎着七八輛各式摩托車也趕到了這裡。
“艾倫,你的人怎麼樣?我們要馬上跟追下去,我不想因爲別的原因再壞事。”
阿布等着充血的雙眼,一邊向艾倫詢問,一邊看向艾倫身邊的這些人,這個時候假如真是有一個不長眼的輕言退縮,阿布肯定會一槍先崩了他。
“沒問題,弟兄們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氣,我們不能就這麼輕易地就忍下這口氣,你說吧,都讓我們去幹什麼。”
來到這裡之後,艾倫首先看到了比爾被打碎的腦袋,這讓他不寒而慄,但這個時候他又不能不強裝好漢。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喬,你的人都挑齊了嗎?都準備好了嗎?”
阿布對着人羣后面的喬高聲問道,喬對着阿布伸出了大拇指。
“好!弟兄們,事到如今,我們決不能輕易嚥下這口窩囊氣,就是追到天邊,我們也要把這幫壞了我們好事的傢伙揪回來,給我們死去的弟兄報仇,給他們找回公道,剛纔我已經聯繫了沿線的幾處與我們有過合作的首領,他們都已經答應了替我們堵截這幫不知死的傢伙,現在,不管這幫傢伙從哪個方向走,都會有人用充足的彈藥招待他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往前趕,趕到他們的前面去,不管從哪個方向確認了他們的行蹤,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那裡,我們要讓他們知道,誰是這片大山的主人!”
阿布說完,率先跳上了第一輛越野車上,站在車廂裡一隻手抓着前擋風玻璃,一隻手高高揮舞起手裡的衝鋒槍高呼一聲:
“出發!”
坐在司機位置的一名傭兵腳下使勁,越野車一聲轟鳴順着那輛已早已不見蹤影的皮卡的行駛方向,循着它的痕跡向遠處的高坡疾駛而去。
阿布帶着這些人來自於五湖四海,根本就沒有什麼信仰,他們這些人唯一崇拜的就是暴力與金錢,除了這兩樣在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們拜服在地的東西了,更別說什麼禱告了,趕到這個村落近前的時候,阿布可以看到,田間地頭到處都是做完禱告剛剛起身的信徒們,阿布對此嗤之以鼻,他徑直將車開進了村子盡頭的一間房舍門前停下。
一個長着一臉青噓噓的鬍子茬、頭裹一條白頭巾、身穿一身白色敞袍、單肩倒揹着一支ak47、腳蹬一雙露指涼鞋的的矮壯男子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阿布從車上跳下來,這名男子展開雙臂,笑着迎了過來。
“阿布,我的兄弟,好久不見了,怎麼樣?是誰膽大妄爲惹到你的頭上去了?”
阿布上前象徵性地和這名矮壯男子擁抱了一下,並沒有迴應對方的問詢,而是反身看着村外的一切。
“你這安排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異常現象,有什麼可疑的人從你這裡經過嗎?”
“我這裡目前沒見到什麼可疑的人從此經過,周邊這一帶在接到你的請求之後我都布上了哨卡,你放心,沒有人能從我的眼皮底下溜過去。”
阿布點了點頭,他心裡並不大相信這個小頭領所說的大話,阿布清楚,以那支小隊的行動能力,通過他這裡不費吹灰之力,之所以通知這個統領讓他幫着在此堵截一下,純粹只是爲了延緩一下這支隊伍的行動速度,爲自己能夠儘快趕上他們爭取一點時間。
“那邊怎麼沒人留守?如果有人從哪裡過去進山你怎麼辦?還能找得到嗎?”
託尼站在阿布的身邊,軍人的敏銳讓他率先察覺到遠處那片種植園的空虛。
“我的朋友,你放心,那裡每班有兩個人在不分晝夜的輪流值守,並且那裡是由我的一個親兄弟在那蹲守,那是我們的重點,不會出問題。”
小首領看了一眼託尼手指的方位,毫不介意地說道。
此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四周籠罩在一片灰濛濛的暮色之中。
“是嗎?那裡有人嗎?我看不清,阿布,你看那?”
託尼極力向遠處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看,他確實看不大清那邊有沒有人。
“把望遠鏡拿來。”
那名頭領吩咐一聲,一名嘍囉反身進屋之後手裡拿着一架老式的望遠鏡遞到了這名頭領的近前,這名頭領伸手去拿,還沒等他拿到手裡,阿布一把就把望遠鏡給搶了過去,之後舉在眼前向那裡觀望,只看一眼,阿布就知道那邊出事了。
遠遠地,那個高出地面許多的石巖上,兩名哨兵的身體極不規則地倒伏在上面,從望遠鏡裡,阿布看不出那兩個人還有什麼生命的跡象。
“那邊出事了,快過去看看,快去。”
阿布說着將手裡的望遠鏡往那個頭領懷裡一扔,和託尼一起跳上車,向着那個方向疾奔過去。
聞聽那邊出事了,這名頭領拿着望遠鏡的手有些發抖,他揮手叫過來一輛車,自己跳上車去,一邊指使着司機向那個地方趕去一邊舉着望遠鏡在觀看。
率先趕到的阿布和託尼沒等車子停穩就從上面跳了下來,兩人幾步就走上了那堆岩石的的頂部。
岩石上鋪的薄毯已被微風捲到了一邊,如果沒有死屍壓着,這時候恐怕早就刮到岩石下面去了,從這兩人倒伏的位置、姿態來看,都是夠抓武器的方向,阿布和託尼可以明顯地判斷出,對這兩人實施攻擊的殺手根本就沒給這兩人以任何的還手機會,可見對方的動作之快。
託尼上前摸了一下兩人體溫,隱約的還尚有一些餘溫,可見這二人被射殺的時間並不長,從屍體身下壓着的禱告毯可以大致判斷出,這就是在剛剛不久的昏禮儀式的前後被射殺的,可惜的是他們來晚了一步,這些人現在恐怕早已隱入到了前面的羣山之中了。
一聲哀嚎從託尼和阿布的身後傳來,那名頭領哭喊着跑上前來,抱着一個人的屍體仰面朝天的哭嚎,想必他懷裡的那個人就是他的親兄弟。
哭着哭着,這名頭領放下屍體,抄起背後的衝鋒槍對着四周漫無目的的就是一通掃射,一邊射擊着他一邊高聲叫罵着,直至將這一梭子子彈全部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