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魔法師操作魔法的水平非常精妙。至少在艾修魯法特看來是如此。她編織魔法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僅僅是一瞬間,巨大的能量就從火焰之風中被抽離出來,並在她的手中匯攏,最終編織成一個火焰球。憑藉一種魔法方面的直覺,艾修魯法特認爲這個火球的內部溫度足以讓鋼鐵融化。但是這樣一個高溫的火球,卻沒有對房間內任何東西造成傷害。甚至連皮膚也感覺不到火焰的灼熱。這位魔法師硬生生的將火焰的能量凝聚爲一個點上,然後對着目標丟出去。
艾修魯法特就是那個目標。
傳說,人類在遇到極度危險的事情的時候,大腦就會出現一種“高速運轉”的現象。在這種狀態下,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會變慢,就好像處於一種完全不同的時間流中一樣。這個傳說得到了很多有類似體驗的人的證實:眼下艾修魯法特也成了證明人之一。因爲他清楚的看到整個世界都在變得緩慢。
躲開火球?可是這個房間狹窄的空間就決定了這是徒勞的。
那麼,硬撐火球?憑藉本能,艾修魯法特覺得自己可能在這樣一個火球攻擊下倖存下來,但是這只是可能。而且就算他撐下來了,至少要丟半條命。他的披風擁有不可思議的堅韌和柔軟,甚至能夠抵擋火槍子彈,但是這件披風薄而且漏光,是擋不住無形無質的火焰能量的。
危險……危險……危險……該……怎麼辦呢?
他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個曾經的記憶。很久以前,他曾經看到有人這麼做過……他也曾經這麼嘗試過,但是好像並沒有成功……但是……現在應該能夠成功!
艾修魯法特將意志集中起來,如同正常施法一樣擁抱了魔法之風。在他這麼做的時候,他感覺到一整罐腐臭的油脂被傾倒在他的意志之上。在強行忍受這種令人作嘔的感受後,他屬於魔法的那一部分知覺被擴張開來。現在,他感覺到了火球的組成——它依然從火焰之中持續的汲取能量並且強化自身。他感覺到了女魔法師的強大意志控制着這個魔法——這也是很正常的,當一個魔法被成功施展出來之後,創造者的意志總是對其還有一定影響。
艾修魯法特沒有嘗試自己的意志接管了這個火球。距離太近了,而且對方的意志也很強大。火球的軌跡依舊,但是艾修魯法特找到了它和火焰之風的聯繫,並且依樣畫葫蘆,建立一個同樣的通道,將從魔法之風中抽取的能量重新注回魔法之風。就好像對方將一桶水倒進了水缸,而他在水缸下面鑿開了一個洞。
火球在貼近他身體的時候消逝了,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火花,在碰到他衣服的瞬間消逝了。從魔法之風中抽取的能量又以同樣的方式解除了編織,並且迴歸魔法之風。
“很抱歉!”艾修魯法特總算及時喊出這句話。然後他立刻轉過頭,趁着對方陷入錯愕之際,衝出了更衣室。“陛下,請恕我無禮,剛纔只是一個意外。”
他聽見了裡面人的說話聲,那應該是小丫頭和那個女魔法師——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女魔法師之間的對話。聲音輕而且雜亂,但是艾修魯法特無心細聽。雖然他一直自我感覺冷靜鎮定,但是一瞬間其實也有幾分驚慌。
嗯,基本上一個男人不小心闖進女浴池(然後在尖叫聲中逃出來)都會如此,和他的心理素質無關,純粹是一種本能反應。
他花了幾秒鐘定了定神,然後告訴自己壓根沒有害怕的必要。這能有什麼呢?最多不過是丟了這份職務罷了。
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更衣室的門被打開了,剛纔那位放出火球的女魔法師——或者按照教會的說法,高階祭司——走出來。這位女祭司穿着一套藍色的帶兜帽的斗篷,惡狠狠的瞪了艾修魯法特一眼,站在了一邊。
接着他看到小丫頭和另外一位女祭司走出來了。
她已經穿上了那件不是盔甲的盔甲。事實上,儘管艾修魯法特已經仔細觀察過這幅盔甲,但是這樣看起來還是讓人有點意外。因爲這幅盔甲真的屬於那種貼身定製的,非常適合她。盔甲恰到好處的掩飾住了她那種稚氣,相反襯托出她那種獨特的,和這個年紀極不相稱的高傲和氣質。
“走。”小丫頭甚至沒有看艾修魯法特一眼,嘴裡直截了當的吐出這個字。兩位女祭司,包括剛纔和艾修魯法特交手過的那一位,都是兩腳落地生根一動不動的樣子,所以這個“走”肯定就是對艾修魯法特說的。
“抱歉。”艾修魯法特走過那位不知名的女祭司身邊時候,輕聲的說道。後者鼻子裡響起了一聲重重的“哼”。
不過至少她沒第二次放出火球來。
大主管斯卡德拉就在外面等着他們。埃辛也適時趕來,很快,其他的隨從、衛兵也聚集起來,在斯卡德拉的率領下離開神殿,朝着大廣場那邊走去。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
正如斯卡德拉之前說的,艾修魯法特的任務實在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此時廣場中央,已經用木頭欄杆和衛兵佈置成一個過道,將來參加祭典的羣衆擋在外側。廣場中央放了一個火焰祭壇。而幾位主持儀式的教會祭司正在四處佈道,向羣衆宣傳星域諸神的榮耀和神聖。
艾修魯法特未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小丫頭身後,從廣場一邊,沿着走道來到祭壇邊上。名義上他還要陪着小丫頭再回來,但是實際上祭壇火焰一點燃,事情就算結束了。
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如果沒有那些暗地裡的陰謀詭計的話。
此時此刻,那個適合小丫頭握持的小火炬已經在她手上了。而艾修魯法特和埃辛兩個護衛一左一右,站在小丫頭的兩邊。遠處負責主持這場祭典的教會祭司正朝着這邊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了。
“陛下,我們可以走了。”埃辛搶先一步,來到小丫頭的身邊,輕輕的用手一拍小丫頭的肩膀。表面上只是提個醒,實際上在他的手離開的時候,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線頭活結就被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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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修魯法特甚至注意到埃辛嘴角那一絲不引人注意的笑。
小女王開始在兩個護衛的陪伴下朝着祭壇前進。她走得很慢,因爲這是儀式的要求。一開始的時候,埃辛特意落後了一點,使得自己和小女王之間拉出一個較大的空隙。但是隨着時間的推延,他臉上的笑容開始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事實上,他的表情一開始是微笑,接下來是疑惑,到最後的時候變成了焦急。
這件本來應該迅速解體的盔甲卻始終掛着,雖然它看上去越來越鬆,但是始終沒有掉下來。
“陛下,請注意您的肩膀。”艾修魯法特輕聲的提醒。“這件盔甲好像不太牢靠。”
小丫頭右手握着火炬,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埃辛則投來一記疑惑的目光。
說話之間,小丫頭走完了最後一段路。她將手中的小火炬放在祭壇裡,很輕易的就點燃了祭祀之火。她也沒有原路返回,而是走到一邊的人羣裡。在這裡,宮廷主管斯卡德拉和其他的一些隨從就在這裡等着。
斯卡德拉的表情明顯是鬆了一口大氣。而埃辛的表情就好像吃了一頭蒼蠅。
前面已經說過,這個儀式需要女王出場的部分已經宣告完成。廣場邊上有一輛馬車在等待。小丫頭很快鑽進馬車。馬車裡並不是空的,裡面有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老婦人。如果艾修魯法特或者是埃辛在場,他馬上就會認出這位老婦人正是王宮內的那位“婆婆”,傳說之中女王祖父的情人,此外還是小女王的實際撫養者。
“怎麼啦,我親愛的陛下?”老婦人溫和的笑着,並且用手撫摸着小丫頭那一頭秀髮。
“是那個艾修魯法特!”直到現在,小丫頭這才叫出了聲。這輛馬車是特製的,車廂裡用很大的聲音說話也不必擔心外面的人聽見。“他居然……他居然……潛進更衣室……”
她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老婦人。
“什麼啊,居然偷看我可愛的女王……真是太過分了。”話是這麼說,但是不知道是老婦人天性溫柔慈祥,亦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她的語氣裡可聽不出半點的怒火。
“他真的是太……我回去後立刻讓斯卡德拉趕他走!”
“啊啊……這不是個好主意,我的小陛下。”老婆婆說道。“你不覺得……那個男人……很與衆不同嗎?”
“他是個無恥的流氓!”小丫頭恨恨的說道。“之前他還……”
“哦,他之前還做過其他什麼?”老婆婆問道。
小丫頭將自己和艾修魯法特在王宮之外的幾次見面的情況都說了。
“聽你這麼說,他好像不是那種會潛進少女更衣室的男人啊。”老婆婆溫柔的笑着,手輕輕的離開了小丫頭的腦袋。“再說了,雖然是很可愛的陛下,但是好像還沒有辦法吸引男人來浴室偷窺啊。畢竟只有荷包蛋的程度不是嗎?”
小丫頭下一瞬間就漲紅了臉,不甘心的爭辯道:“人家……人家以後還會成長的吶!”
“沒錯,沒錯。”婆婆依然保持着剛纔溫柔的微笑。“以後一定會擁有傲人的身材,和女王的稱號相匹配。但是現在卻還吸引不了什麼男人啊。除非擁有特別興趣的……是不是有其他什麼原因呢?”
“反正那個傢伙就是個流氓!婆婆,你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啊!”小丫頭憤怒的站起來,這個時候,她這套盔甲的一個凸出部分和馬車座位的扶手掛住了,小丫頭下意識的用力一拉。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撕裂聲,盔甲很大的一部分直接從身體上掉了下來。少女盔甲下面沒有穿其他衣服,所以隨着盔甲出現一個大缺口,她白皙柔嫩的肩膀立刻裸露出來。緊接着,盔甲的另外一部分滑落下來,露出了她小半個身體。
幸好這是在馬車之內發生的。車窗上可是裝着無法透視的磨花玻璃,所以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走光。
小丫頭自己也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