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除掉王大斧?”史光胤看着石正峰,目光裡充滿了懷疑。
石正峰說道:“太尉大人,我做出了炸彈,王大斧給我封了一個僞校尉,我可以利用這個身份接近王大斧。不過,在除掉王大斧之前,我有個請求,希望太尉大人能網開一面,赦免乞活軍的那些脅從人員。”
“你叫我赦免整個乞活軍?”
史光胤皺起了眉頭。
石正峰說道:“乞活軍多是一些被逼無奈的百姓,他們加入乞活軍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活着。他們心底還是希望放下武器、拿起鋤頭,當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如果太尉大人能夠赦免這些乞活軍脅從人員的罪過,他們一定會感念太尉大人的大恩大德。”
史光胤身邊的軍官們叫道:“太尉大人,不能赦免那些賊人,他們燒殺掠搶、無惡不作,就是殺他們一百次也抵消不了他們的罪過。”
“對付賊人決不能手軟,決不能手軟!”......
軍官們都要求把乞活軍不分良賤,一律趕盡殺絕。
史光胤止住了軍官們的喧鬧,說道:“對待乞活軍,首惡必懲,協從不辦,我只要王大斧一個人的腦袋就足夠了。”
史光胤的話大大出乎軍官們的意料,軍官們想要說話,但是,看到史光胤那嚴厲的神情,涌到嘴邊的話,又乖乖地嚥了回去。
乞活軍當中有一些爲非作歹的壞人,也有一些被逼無奈的好人,誰是壞人誰是好人,史光胤無法分辨。對待他們,只能是有兩個辦法,要麼全殺,要麼全赦。
想來想去,史光胤覺得還是赦免了他們比較好,雖然史光胤沒有赦免罪犯的權力,但是,憑藉史光胤的身份、威望,史光胤提出這樣的要求,國君夏侯玄德還是不會反對的。
災荒加上戰亂,已經將杞國蹂躪得千瘡百孔,將來,杞國要休養生息。休養生息就需要人,乞活軍的這些人如果能放下武器拿起農具,當個農民,那麼,這麼一大羣勞動力,對於恢復經濟來說,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史光胤答應赦免乞活軍的脅從人員,石正峰欣喜若狂,說道:“太尉大人,三個月之內,我定然把王大斧的人頭給大人送來。”
史光胤看着石正峰,說道:“你要暗殺王大斧?王大斧死了,乞活軍亂成一盤散沙,豈不更難收拾?”
石正峰胸有成竹,說道:“不會的,王大斧一死,我會率領所有乞活軍來向大人投降。”
史光胤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這個少年,從少年的臉上,史光胤看到的是和其年齡不相符的成熟氣質。十五六歲的少年,好像把一切都設計好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似的。
史光胤問道:“你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嗎?”
石正峰說道:“不用勞煩太尉大人,對付王大斧,我一人足矣。”
軍官們輕蔑地看着石正峰,都覺得石正峰是在吹牛。官軍出動了上萬人圍剿乞活軍,都沒有殺死王大斧,石正峰這麼一個小毛孩子,上下嘴皮子一動,就能殺了王大斧?
石正峰看了看史光胤,說道:“太尉大人,如果您信得過我,我這就回去,找機會除掉王大斧。”
見石正峰要走,官軍將領們紛紛湊到了史光胤的身邊,叫道:“大人,這小子可是會製作炸彈呀,要是他回去之後,繼續幫着乞活軍制造炸彈炸我們,我們豈不成了遭人耍弄的白癡?”
將領們都不同意放了石正峰,都覺得該殺了石正峰,以絕後患。
史光胤不動聲色,就那麼看着石正峰,石正峰也不躲閃,筆直地站在史光胤的面前,和史光胤四目相對。
對視了一會兒,史光胤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石正峰不會辜負我的。”
史光胤雖然是第一次和石正峰見面,但是,史光胤從石正峰那清澈明亮的眼睛裡,看得出來,石正峰是個信守承諾的漢子。
史光胤叫軍士牽來一匹馬,交給石正峰,說道:“石正峰,如果你能殺了王大斧,我不僅赦免你的罪過,還會請求君上,好好地獎賞你。”
石正峰抓過繮繩,說道:“我殺王大斧並不是爲了什麼獎賞,只是爲了天下太平、萬民安康。”
軍官們看着石正峰,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心想,這小子真是能裝X,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假話來,也不嫌臊得慌。
其實,石正峰說出“天下太平、萬民安康”這八個字,並不是爲了裝X。穿越以來,石正峰見到那麼多老百姓,爲了生存苦苦掙扎,他們臨死之前,可能只想着吃一口飽飯,穿一件暖衣。他們都有着自己的家人,都有着自己嚮往的幸福,都有着自己的喜怒哀樂,他們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權貴之人高高在上、鼻孔朝天,待凡塵小民爲腳底之泥,理都懶得理會。
石正峰就是個凡塵小民,他懂得凡塵小民的悲,懂得凡塵小民的苦。無論將來風雲變幻、命運流轉,他的心裡永遠裝着凡塵小民,他的根永遠紮在凡塵小民之中。
石正峰牽着馬走出了官軍軍營,翻身上馬。這時,身後響起了一聲叫喊,石正峰迴身一看,是蘇廣益。
蘇廣益跑了過來,叫道:“正峰,你要多加小心啊。”
石正峰點了點頭,向蘇廣益露出了一個微笑。
蘇廣益說道:“正峰,你可別忘了,我還要在醉仙樓請你吃飯呢。”
石正峰笑道:“我怎麼會忘記呢,給你一段時間,你可要把銀子準備足了,等着我勝利的消息吧。”
石正峰掄起鞭子,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離開了官軍的軍營。
夕陽下,一人一馬,迎着漫天霞光,奔馳而去。
石正峰穿越到這個異世界已經將近兩個月了,在浩瀚的人生長河當中,兩個月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是,這兩個月卻是石正峰脫胎換骨的兩個月。
見慣了數不清的爭鬥、殺戮、死亡,石正峰的心像是結了厚厚的一層硬殼似的,刀劍斧棍都已經傷不了他了。
當一個男人的心變得堅韌的時候,這世上便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阻礙他的腳步了。
除了心理上的變化,生理上石正峰也產生了極大的變化,石正峰的身體正以最快的速度適應這個世界。
穿越之前,石正峰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每天呆坐於辦公室之中,坐出了一身贅肉。穿越之後,在乞活軍中歷練了兩個月,石正峰已經可以嫺熟地騎馬、射箭,一身贅肉也磨成了銅皮鐵骨。
身體素質極佳,學習功夫速度極快,這就是石正峰穿越之後的金手指,也算是蒼天把石正峰拋到這人間地獄之後,給石正峰的一點小小的慰藉吧。
石正峰騎着馬,找了三天,終於找到了乞活軍大部隊。原本一萬多人的乞活軍,現在就剩下不到三千人,這些人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可以想象的出來,這幾天他們一直在疲於奔命。
乞活軍的嘍囉們都以爲石正峰在混戰的時候被人打死了,如今,石正峰騎着馬回來了,嘍囉們看着石正峰,呆若木雞。
石正峰翻身下馬,說道:“大將軍在哪,我要見大將軍。”
嘍囉們回過神來,不敢怠慢,忙帶着石正峰去見王大斧。剛剛來到王大斧的帳篷外面,就聽見裡面炸雷似的,響起了王大斧的怒吼聲。
“老子說了,給老子拿點蜜水來,拿點蜜水來,你他孃的聽不懂人話呀?!”
服侍王大斧的小嘍囉很委屈,說道:“大將軍,咱們現在正在逃難,沒有蜜水呀。”
“滾,滾,給我滾!”
王大斧氣急敗壞,把小嘍囉踢出了帳篷,正好看見了站在帳篷外面的石正峰。
“你沒死呀?”
對於石正峰的突然出現,王大斧也很意外。
石正峰面帶微笑,說道:“託大將軍的福,我沒死,活得好好的。”
王大斧說道:“我有什麼福呀,被人像狗一樣攆得到處亂跑,想喝口蜜水都喝不到,奶奶的,想一想就要氣死人。”
石正峰說道:“大將軍,成大事者必定會經歷幾番起落,以前咱們不是也吃過敗仗嗎,後來不是也都挺過來了嗎?”
王大斧笑了一下,看着石正峰,說道:“算你小子會說話,你這一路走來,有沒有見到官軍?”
石正峰說道:“沒見到多少官軍,官軍不知道大將軍您在這裡,都去北邊的大青山了。”
王大斧說道:“那個該死的史光胤,咱們辛辛苦苦積攢的那點家底,全被他打光了,現在只能躲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王大斧自知不是史光胤的對手,乾脆避開史光胤的鋒芒,帶着乞活軍四處逃竄。沿途,見到食物就搶,見到錢財就奪,機動性很強。史光胤的官軍不能搶奪百姓,行軍的時候要考慮糧草輜重的問題,這樣,和乞活軍比起來,官軍就要顯得笨拙很多。
追趕了一段時間,史光胤始終沒能追到乞活軍的主力,王大斧是沾沾自喜。
王大斧這個人沒有什麼追求,只要每天有肉吃、有酒喝,再有女人玩,那就是幸福的天堂了,什麼功名霸業,什麼江山社稷,王大斧纔沒空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