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死鬥

死鬥在吳國是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一種風俗,死斗的對象一方是人,一方是獸。獸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吳國人就按照戰鬥力,把野獸分爲了五個等級,五等野獸最弱,一等野獸最強。

灰狼是三等野獸,說強不強,說弱不弱,士兵們看着火焰包圍中的灰狼,都有些動心。

如果在死鬥中獲勝,在尚武的吳國來說,那是極大的榮耀。幸運的話,要是獲得了“御賜勇士”的稱號,那可就是光宗耀祖、改變命運了。

士兵們都是草根出身,草根想要往上爬,只能靠實力、靠性命去拼。

一個士兵站出來,叫道:“我願與這灰狼死鬥!”

這個士兵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脫掉了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縱身一跳,跳進了死鬥場裡。

灰狼被火焰包圍,正焦躁不安,突然,有人跳到了身邊,灰狼立刻把滿腔的怒氣朝這個人撒去。

“啊!......”

灰狼吼叫一聲就撲向了這個士兵,士兵側身閃躲,避開了灰狼的攻擊,不過這士兵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灰狼的速度太快了。

灰狼一擊不中,轉過身來,眼睛裡兇光四射,盯着士兵,喉嚨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士兵感覺灰狼的眼睛裡射出了兩把飛劍,扎進了他的心裡,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去,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草率,跳進死鬥場。

死鬥場外面,將士們叫嚷着,爲這士兵加油助威,“小六子,殺了那隻灰狼,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

在同袍們的加油助威聲中,小六子又提起了膽氣,大吼一聲,撲向了灰狼。

灰狼張牙舞爪,迎着小六子撲上去,一口咬向了小六子的喉嚨。小六子慌忙躲閃,喉嚨沒有被灰狼咬中,但是,肩膀被灰狼硬生生撕下了一塊肉去。

小六子慘叫着,再也沒有與灰狼戰鬥下去的勇氣,他忍着疼痛,轉身就跑,灰狼在身後窮追不捨。

小六子受了傷,根本就跑不過灰狼,眼看着灰狼就要追上來了,情急之下,小六子跳過火牆,逃到了死鬥場外面。

灰狼停了下來,隔着火牆,衝着小六子齜牙咧嘴。

小六子爬起來想跑,結果一下子撞到了桓九天。桓九天陰沉着臉,看着小六子。

小六子慌忙彎下腰,向桓九天行禮,“小的見過大......”

小六子的話還沒說完,桓九天突然抽出了一把匕首,割向了小六子的喉嚨。小六子毫無防備,喉嚨被割開了一道口子,血如泉涌。

小六子瞪着一雙眼睛,指着桓九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死掉了。

石正峰指着桓九天,質問道:“你爲什麼殺他?!”

桓九天慢悠悠地擦着匕首,說道:“死鬥必須有一方死去纔算結束,他跳出了死鬥場,破壞了規矩,該死。”

石正峰看着血泊之中的小六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在溺愛成風的現代世界裡,小六子這個年紀還是個孩子,一個孩子,他做了什麼錯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石正峰對小六子的死感到惋惜、憤怒,但是,周圍的那些吳軍將士卻對小六子充滿了鄙夷。

在那些吳軍將士看來,男子漢大丈夫,無論生死都該光明磊落,既然已經跳進了死鬥場,就是打不過灰狼,也要拼到底,死了也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

在大周王朝,輕生重義的風氣還是很流行的。

在西方傳統思想裡,生命高於一切,在東方傳統思想裡,信念高於一切。

關於兩種思想孰對孰錯,石正峰不想評論,石正峰現在想的是,殺死那灰狼爲小六子報仇,是那灰狼逼死了小六子。

石正峰跳進了死鬥場裡,灰狼立刻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着石正峰,齜出一嘴獠牙,臉上的皮肉都要擰到一起去了。

石正峰風輕雲淡地看着灰狼,說道:“你這惡獸,吃過小孩沒?”

灰狼兩隻前爪摳進了泥土裡,撅着屁股,做出前撲的姿勢,喉嚨裡一陣低吼。

石正峰打量着灰狼,說道:“瞧你這模樣,沒吃過小孩也咬死過人吧?說,你嘴裡含着幾條人命?”

灰狼喉嚨裡的低吼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急促,一副馬上就要撲咬過來的架勢。

石正峰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這畜生肯定是惡貫滿盈......”

石正峰話音未落,灰狼彈地而起,猛地撲了過來。死鬥場外面的觀衆都大驚失色,這灰狼的速度太快了,簡直就是風馳電掣呀。

灰狼的速度快,石正峰的速度比灰狼還要快。見灰狼撲到了面前,電光火石之間,石正峰伸出手來,一把掐住了灰狼的喉嚨。

“嗷嗷嗷!......”

灰狼像是一隻捱了打的流浪狗似的,可憐兮兮地叫了幾聲。

石正峰一隻手掐着灰狼的脖子,用力一摔,摔在了地上,然後,鋼鐵一般堅硬的拳頭,轟轟轟!......密如雨點,朝灰狼的腦袋轟去。

石正峰對付這灰狼,和對付庾敬之一樣,將對方放倒,然後按住了就是一通猛打,三拳下去就把對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有的人可能會覺得,不好,石正峰這架打的,一點美感也沒有,一點也體現不出華夏武術的博大精深。

連着打了幾十拳,石正峰看了一眼,灰狼那號稱銅鐵一樣堅硬的腦袋,已經被打爛了,石正峰停下來,揪着尾巴,掄着胳膊一甩,把灰狼的屍體甩到了死鬥場的外面。

武雲闊手下的士兵們一陣歡呼,叫道:“石大人威武,威武,威武!......”

突然,有人叫道:“威武個屁,不過是一隻三等野獸而已,也值得你們這般大呼小叫?”

石正峰循聲看去,說話的人站在庾萬古的身邊,這個人是庾萬古的兒子,庾順之。

在庾家、桓家這些子弟當中,武藝最高的就是庾順之、庾敬之兄弟。庾敬之現在被擡回姑蘇城養傷了,庾萬古只能靠庾順之了。

石正峰打量着庾順之,說道:“聽你的口氣,你很厲害呀,要不我們倆較量較量?”

庾順之說道:“這死鬥是人和獸之間的對決,我們倆較量算怎麼回事?”

雖然庾順之的嘴臉還是那麼傲慢,但是石正峰能看得出來,說這話的時候,庾順之有些心虛。

庾順之在三大家族裡算是厲害的人物,可是,他剛纔看見石正峰用拳頭硬生生轟死了灰狼,心驚膽戰。他掂得清自己的斤兩,知道自己決不是石正峰的對手。

石正峰指着庾順之,說道:“你要是真想和我打,咱們尋一塊地方,單挑!”

庾順之嚥了一口唾沫,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說道:“爺爺我要在這死鬥,奪得‘御賜勇士’的封號,沒工夫和你單挑。”

石正峰冷笑一聲,說道:“你是沒工夫還是沒膽量?”

庾順之結結巴巴,說道:“我、我、我......我不是沒膽量,我是、我是......我是不屑於和你這種人單挑!”

石正峰說道:“你的兄弟庾敬之、庾畏之都是我打傷的,你不想給他們報仇嗎?”

石正峰想用激將法,逼庾順之和自己單挑。

庾順之拳腳功夫不如石正峰,但是,要說“忍術”,庾順之絕對比石正峰高明,無論石正峰這麼激怒庾順之,庾順之就是忍着,不和石正峰單挑。

石正峰說道:“你剛纔瞧不起我,好像很厲害,我現在要和你單挑,你又不答應,你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庾家人都這樣嗎,都是一羣廢物,只會耍嘴皮子上的功夫?”

庾順之好歹也是庾家的少爺,被石正峰這麼羞辱,泥人都要竄起三分火氣。庾順之想要和石正峰單挑,庾萬古在旁邊攔住了他,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中了那小子的激將法。”

這時,桓九天在旁邊替庾家解圍,叫道:“石正峰,你不要胡攪蠻纏,咱們現在在進行死鬥,你要是有本事就入場和野獸死鬥,沒本事就在一邊待着,別廢話。”

石正峰看了桓九天一眼,說道:“我有沒有本事不是你說的算,誰要是看我不順眼,儘管吐唾沫,來找我單挑,我肯定奉陪到底。至於這種和野獸之間的死鬥,我沒興趣。”

石正峰坐到了一邊,抓起一個酒罈子,開始喝酒。

石正峰明確表示不參加死鬥,庾萬古、桓九天的臉上都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桓九天湊到了庾萬古的身邊,低聲說道:“萬古兄,你放心,這‘御賜勇士’的稱號肯定是順之賢侄的了。”

庾萬古悄悄地朝桓九天拱了拱手,說道:“我代犬子謝謝九天老弟了。”

“萬古兄客氣了,咱們桓庾兩家的榮耀,不能讓別人奪了去。”

庾順之要是能奪得“御賜勇士”的封號,那就成爲今天這場狩獵中的最大贏家了,就可以把庾家丟掉的面子全都找回來了。

桓家和庾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庾家找回了面子,桓家臉上也就有了光彩。

桓九天和庾萬古在那嘀嘀咕咕,石正峰全都看在了眼裡。桓九天、庾萬古的臉上刻滿了四個字——卑鄙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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