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士兵上前就拉住了戴宗和賈小寶,事關生死,戴宗和賈小寶也是拼命地掙扎。戴宗那二百多斤的肥肉還有些用處,撞開了拉拽他的士兵,站起來,將堵在嘴裡的土塊吐掉,叫嚷起來。
“君上,你不能殺我,我是太后派來的監軍,你不能殺我!”
提起太后,鄭直的怒火更加旺盛,叫道:“你這閹貨,還敢拿太后來壓寡人,寡人今天就殺了你,看看太后能說什麼。”
鄭直揮了一下手,幾個士兵像拖瘋狗似的,把戴宗、賈小寶拖了下去。
鄭直轉過身來,和顏悅色,對石正峰說道:“正峰,那閹賊該死,險些害了你和峰字營將士們的性命啊。”
石正峰說道:“君上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把他殺了就好。”
鄭直說道:“好,正峰,寡人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在這安心地養傷吧。”
鄭直剛要走,負責斬殺戴宗、賈小寶的士兵就跑了回來。
鄭直說道:“那兩個敗類都殺了?”
士兵吞吞吐吐,說道:“啓稟君上,他們倆被人救下了。”
鄭直瞪起了眼睛,叫道:“誰那麼大的膽子,寡人定了死罪的人也敢救?”
士兵的額頭上冒出了汗,說道:“是二公子。”
“什麼?!”鄭直的神情異常凝重。
鄭公、惡人髡率領一萬鄭軍射傷了周天子,將周軍砍殺一番,然後來到了鄭軍軍營。正好,鄭公看見士兵要行刑斬殺戴宗、賈小寶,便將他們二人救了下來。
在鄭國,鄭直的頭上壓着姜太后,而姜太后最寵愛的就是小兒子鄭公。這個鄭公在鄭國橫行霸道,沒人敢管,他要救戴宗、賈小寶,士兵們自然也是沒有二話,任由他將戴宗、賈小寶帶走。
鄭公騎着馬,帶着戴宗、賈小寶向鄭直走來,走到了鄭直的面前,鄭公才懶洋洋地下了馬,應付似的向鄭直拱了拱手,說道:“臣弟見過君上。”
在姜太后的溺愛下,鄭公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厲害的人,誰都應該捧着自己、讓着自己。他對鄭直這個國君兄長也不放在眼裡,覺得君父臨終前是糊塗了,把君位傳給了鄭直,沒有傳給自己。
鄭公一心想取代鄭直,成爲鄭國的國君。鄭直也知道鄭公久有不臣之心,可是,礙於姜太后,鄭直也沒有懲處打壓鄭公,這使得鄭公更加猖狂。
鄭直打量着這個視自己如仇敵的弟弟,冷冷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鄭公揚着頭,說道:“母后叫我率兵來支援你。”
鄭公確實是奉了姜太后的命令,前來支援鄭直。當鄭公率領一萬援軍抵達戰場附近的時候,發現鄭軍已經和周軍激戰起來。鄭公沒有立即上前助戰,而是率領援軍隱藏起來,作壁上觀。
鄭公心想,讓鄭軍和周軍打去吧,打得他們同歸於盡纔好呢。
鄭軍要是敗了,鄭公就任由周軍打死鄭直,然後自己再率軍上前擊敗周軍。鄭直一死,回到新鄭之後,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當上鄭國國君了。
周軍要是敗了,自己就趁周軍潰逃的時候,率軍襲擊,把擊敗周軍的功勞,攬到自己的頭上來。
鄭公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他的心裡只有自己,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什麼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統統和他沒有關係,他永遠只打着自己的算盤。
鄭直也看出來了,鄭公根本不是來援助他的,而是來和他搶功勞的。
鄭直冷着臉,說道:“老二,你既然是來援助寡人的,你就該守規矩,這兩個敗類動搖軍心、貪污軍餉、勾結敵寇,寡人已經判處他們倆死罪了,你爲什麼要阻止行刑?”
鄭公說道:“君上,戴監軍可是母后身邊的人,他勤勤懇懇服侍了母后二十年。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那些個宮女僕役沒一個能把母后伺候舒坦的,母后經常唸叨着,叫戴宗回來伺候她老人家。如果你現在把戴宗殺了,回到新鄭之後,我怎麼向母后交待呀?”
鄭箭虎在旁邊叫道:“二公子,戴宗貪污軍餉、動搖軍心、勾結敵寇,他犯的每一條都是不赦的死罪,不殺他不足以平息將士們的憤怒。”
鄭公瞪了鄭箭虎一眼,叫道:“我們天潢貴胄說話,哪有你這奴才插嘴的份兒!”
鄭箭虎可是鄭國第一勇將,安邦定國的股肱之臣,鄭公竟然斥罵鄭箭虎爲“奴才”。
鄭直很是氣憤,叫道:“老二,你太過分了!”
鄭公不以爲然,說道:“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他鄭箭虎本來就是我們宗室的一個奴才。”
“鄭箭虎是朝廷大臣!”
“何爲臣?臣者,奴也!”
鄭公肆無忌憚地和鄭直爭吵,那嗓門兒比鄭直還要大。鄭直看着這個囂張跋扈的弟弟,心中的憤怒隱忍不發。
這時,惡人髡在旁邊叫道:“二公子,我先帶戴大總管下去休息了。”
說着,惡人髡不顧鄭直的反應,帶着戴宗、賈小寶,大搖大擺地走了。
鄭直真想衝上去一劍殺了惡人髡,但是,想着鄭國剛剛經歷惡戰,正在恢復元氣,一切還是以和爲貴吧。
鄭直剛剛繼位的時候,姜太后以鄭直年幼爲名,垂簾聽政,掌握了大權。等鄭直年過三十了,姜太后還是不肯放權,導致現在鄭國的廟堂上有兩股權力,一股是鄭直的君權,一股是姜太后的後權。其中,後權還要稍稍壓君權一頭。
************
石正峰被人擡回了營帳裡,軍醫用光了三瓶金瘡藥,好不容易纔把石正峰的傷口都處理好。
給石正峰處理傷口的都是一些老軍營,他們一輩子隨軍征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場面也見得多了。但是,見到石正峰身上的傷,這些老軍醫還是觸目驚心。
什麼樣的漢子能承受住這麼一身傷,還堅守陣地、屹立不倒?
老軍醫們感慨了一番,退了出去,留下石正峰在營帳裡休養。
石正峰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剛要睡着,就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有幾個人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走進來的是墨無殺、墨小愛和阿爾達,他們是來看望石正峰的。見石正峰閉着眼睛沒有動,墨無殺輕手輕腳地走上前來。
墨小愛抻着脖子看了看石正峰,低聲說道:“哥,他怎麼不動彈,會不會是死了?”
聽出了說話的人是墨小愛,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說道:“你這小丫頭嘴怎麼這麼損,我活得好好的,爲什麼咒我死?”
墨小愛嚇了一跳,跳起腳來,說道:“你活着怎麼不吭一聲,不聲不響的,突然吼一嗓子,我還以爲你詐屍呢。”
石正峰睜開眼睛看着墨小愛,說道:“曹兵沒打死我,你倒是要氣死我呀。”
墨無殺瞪了墨小愛一眼,說道:“小愛,不得無禮。”
長兄如父,墨小愛年紀還小的時候,墨公就去世了,是哥哥照顧自己長大的,所以,墨小愛對墨無殺有一種對待父親似的敬畏之情。
墨小愛吐了一下舌頭,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墨無殺朝石正峰拱了拱手,說道:“正峰,你是大英雄啊,是你拯救了鄭國。”
石正峰躺在躺椅上,說道:“英雄兩個字不敢當,我只是盡我的職責,守住我的陣地。”
墨小愛在旁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他們說你從頭到腳全是傷,真的假的?”
石正峰苦笑了一下,說道:“要不你自己過來看一看呀。”
墨小愛看着石正峰,想着掀開石正峰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傷口,不禁小臉一紅,熱得發燙。
墨無殺沒有注意妹妹的神情變化,對石正峰說道:“正峰,咱們齊心協力擊退了周天子的聯軍,保住了鄭國的安寧,這是一件大功德呀。”
自從離開墨家總壇,行走江湖,墨無殺第一次幫助一個國家擊退了來犯之敵,墨公那兼愛非攻的精神得到了彰顯,墨無殺很是高興。
阿爾達在旁邊說道:“少爺,周天子已經撤軍了,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離開鄭國了?”
墨家是不貪圖榮華富貴的,行俠仗義只爲了宣揚“兼愛非攻”的精神,即使立下了大功,也絕不會接受國君的賞賜。
墨無殺說道:“經歷這一番惡戰,我們墨家也有很多弟子受了重傷,我想先帶着他們去新鄭養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石正峰笑了一下,說道:“正好,墨少爺,我們峰字營也要去新鄭,咱們還是順路。”
石正峰想着過幾天,等自己的傷好了一些之後,找個機會,請求鄭直出兵幫助杞國。鄭國雖然經歷了一場惡戰,但是,並沒有傷元氣。反倒是一心想着稱霸的曹國,損失了上萬兵馬。
對於一個銅印國來說,損失上萬久經沙場的老兵,絕對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情。
墨無殺和石正峰聊了一會兒之後,帶着墨小愛、阿爾達他們走了,石正峰躺在牀上,望着頭頂的帳篷,休息,養傷。
鄭直把鄭國最好的郎中都叫來了,讓他們爲石正峰和夏侯洪安、蘇廣益、馬漢療傷。石正峰他們每天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都快成寄生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