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芳苑的宮女們看着石正峰身邊的那些宮女,說道:“你們不是去極樂仙境,羽化登仙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還搞成了這副樣子?”
那些被選爲“仙女”的宮女們悲從中來,哭泣着說不出話。
石正峰說道:“那個極樂仙境其實是個魔窟,羽化登仙更是騙人的鬼話。一言難盡,你們先讓她們進屋子裡休息休息。”
這時,石正峰在人羣中看到了夏荷,說道:“你的傷好了?”
夏荷沒有回答石正峰的問題,而是問道:“冬梅呢?”
冬梅從人羣裡走出來,說道:“夏荷姐姐,我在這。”
冬梅哭着撲到了夏荷的懷裡,春蘭、夏荷、冬梅她們姐妹,從小就在一起生活,親如一家人。
冬梅她們這些宮女都回到房間裡休息,此時已經天光大亮,石正峰見自己一身血腥,想要換一套衣服。
突然,當......當......當......
一陣響亮、急促的鐘聲響了起來,在整座百花宮裡盤旋迴蕩。
石正峰望着鐘聲傳來的方向,莫名其妙,夏荷和宮女們卻是皺着眉頭,神情凝重。
石正峰問道:“怎麼了,大清早的,敲什麼鍾呀。”
夏荷說道:“那是警鐘,有人襲擊百花宮。”
百花宮裡除了女人就是太監,只有石正峰這麼一個健全的男人。如今有人襲擊百花宮,石正峰理所當然要挺身而出。
石正峰迴到房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向宮門方向跑去。遠遠的,石正峰看見宮門打開,慈常亮率領官兵們,慌慌張張地逃回了宮裡。
本來,慈常亮率領官兵們駐紮在宮外,現在,有敵人前來襲擊,慈常亮便退回宮裡,想要依靠高大堅固的宮牆,阻擋敵人。
還沒和敵人交手,慈常亮和他手下的官兵們就嚇破了膽,你推我搡,擠進了宮裡,然後重重地關上宮門,加上了七八道大鎖。
石正峰登上了宮牆,向遠處眺望,只見遠處揚起了一片塵煙,大約有兩三千人的隊伍,向百花宮逼近。這支隊伍的士兵沒有統一的軍裝,衣衫襤褸,像是一羣武裝起來的叫花子似的。
石正峰定睛一看,看見隊伍當中有人舉着一杆大旗,旗上繡着一個大大的“侯”字。
“是侯楠的亂軍,”石正峰說道。
侯楠率領三千人馬,席捲而來,直逼百花宮的宮牆下。慈常亮和鄭軍官兵們躲在宮牆上,望着亂軍那殺氣騰騰的樣子,瑟瑟發抖。
侯楠騎在一匹白馬上,手握馬鞭,指着宮牆上的慈常亮等人,說道:“裡面的人聽好了,趕快把門打開,饒你們不死。否則的話,我等弟兄攻殺進去,雞犬不留!”
慈常亮躲在宮牆垛口後面,露出半個腦袋,說道:“我乃是堂堂鄭軍副將,負有守衛百花宮之責,豈肯輕易向你們這些亂軍投降。”
侯楠聽出了慈常亮話音裡的恐懼之意,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說道:“你要是不投降,我這一萬弟兄,不消一個時辰,就能拿下這百花宮。到時候,你難逃千刀萬剮之刑!”
侯楠虛張聲勢,把手下三千人說成是一萬人。
慈常亮嚇得冷汗直流,旁邊的一個軍官對慈常亮說道:“將軍,賊兵有一萬人,咱們只有兩千人,兩千人打一萬人,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另一個軍官也說道:“是啊,將軍,咱們是死是活無所謂,可是,咱們得替手下弟兄,還有這宮裡的宮女、太監們着想。”
這軍官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其實無非是爲自己的膽小怯懦,找一個漂亮的藉口罷了。
慈常亮看着牆外的侯楠,叫道:“你給我一段時間考慮考慮,考慮好了,我再告訴你,是否投降。”
慈常亮想的是先拖延時間,或許會有援兵趕來救自己。
不投降侯楠,侯楠打進來,慈常亮就要遭受千刀萬剮之刑。投降侯楠,慈常亮就成了亂賊,以後侯楠要是被朝廷平定了,慈常亮也要遭到清算。
侯楠看着慈常亮,冷冰冰地說道:“我只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之後,你要是不給我一個答覆,我就攻城。”
說着,侯楠根本就不給慈常亮討價還價的機會,帶着亂軍就在城外等候起來。
慈常亮叫苦不迭,“半個時辰管什麼用呀,就是有援軍,也不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呀。”
這時,石正峰和夏荷走了過來,夏荷是宮女當中品級最高的,百花宮裡的宮女、太監都要聽從夏荷的命令。
慈常亮見到夏荷,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說道:“夏姑姑,您可算來了,您是太后她老人家的貼身侍女,位高權重,我們都願意聽從您的調遣,您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石正峰看着慈常亮,心想慈常亮這副嘴臉真是無恥到令人作嘔的地步。慈常亮擡高夏荷,是要推卸責任,百花宮要是失陷了,起碼讓夏荷負主要責任,慈常亮自己負次要責任。
往一個女人身上推責任,別說是當軍官了,慈常亮連當個人都不夠格。
夏荷自然知道慈常亮的心思,她冷冷地看着慈常亮,沒說話。
這時,石正峰站了出來,說道:“慈大人,你要是身體不適,就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我吧,我帶着官兵替你守住百花宮。”
慈常亮身邊的一個軍官見石正峰穿着太監的衣服,勃然大怒,叫道:“你這個賤奴才,這裡是什麼地方,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一邊待着去!”
這些軍官和慈常亮一樣,面對敵人,膽小如鼠,面對手下人和百姓,兇惡如虎。
石正峰一把抓住了那軍官的衣領,沒等那軍官廢話,直接把他甩到了宮牆外面。
咕咚一聲,衆人連忙向宮牆外看去,只見那軍官摔在地上,摔了一個骨斷筋折,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宮牆上的官兵們紛紛抽出了刀槍,對準了石正峰,叫道:“大膽奴才,你敢襲擊朝廷軍官!”
石正峰犀利的目光射向了慈常亮,慈常亮很是尷尬,石正峰握有他的把柄,他不敢得罪石正峰。
慈常亮對身邊的官兵們說道:“把兵器都收起來,大敵當前,咱們自己人不能先亂了。”
旁邊的軍官說道:“將軍,這小子把老李從宮牆上扔下去了,就這麼算了?”
慈常亮撇了一下嘴,說道:“李永芳畏敵怯戰,動搖軍心,他活該。”
官兵們都是莫名其妙,李永芳可是慈常亮的親信,石正峰摔死了李永芳,慈常亮輕描淡寫說了這麼一句,就不計較了?
官兵們仔細察看,發現慈常亮好像對石正峰有幾分畏懼之意。官兵們是越來越糊塗了,慈常亮是副將,石正峰是“太監”,這副將對太監,何懼之有呀?
夏荷說道:“咱們都別吵了,我有一條計策,或許可以擊退敵軍。”
石正峰問道:“什麼計策?”
夏荷把自己的計策說了出來。
石正峰說道:“這條計策有些不妥,太冒險了,而且......”
慈常亮在旁邊笑呵呵地說道:“我覺得這條計策挺好,打仗嘛,求不得十全十美。夏姑姑,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配合你。”
夏荷神情冰冷,說道:“好,那咱們就按計行事。”
石正峰還想勸說夏荷再考慮考慮,沒想到,慈常亮已經衝着城外的侯楠叫了起來,“侯將軍,我有話說,侯將軍,侯將軍......”
侯楠在幾個護衛的簇擁下,騎着馬,來到了宮牆下。
慈常亮說道:“侯將軍,咱們鄭國軍法有規定,守城的官員要是能把城池守上一天再投降,只問官員之罪,禍不及妻兒。要是城池連一天都沒有守上,就投降了,不僅治守城官員的罪,連守城官員的妻兒家小也要受到株連之罪。”
侯楠怒氣衝衝,不耐煩了,叫道:“你什麼意思,不打算投降了唄?”
慈常亮連忙擺手,“不不不,將軍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等過了今天,明天我們再投降。”
侯楠一口回絕,“不行,現在不投降,我就攻城。”
侯楠揮着手,命令身後的士兵做好攻城的準備。
慈常亮又叫道:“侯將軍,這百花宮裡有的是貌若天仙的宮女,您要是允許我們明天投降,我這就給您送出二百名美貌的宮女,犒勞犒勞弟兄們。”
侯楠身邊的亂軍官兵們,聽到了慈常亮的話,一個個眉飛色舞。他們在亂軍裡整天打打殺殺,連個女人都難得見到,如今,慈常亮要拿貌若天仙的宮女犒勞他們,他們心癢難搔,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侯楠之所以前來攻打百花宮,一是爲了宮裡的金銀財寶,二就是爲了宮裡的那些宮女。
侯楠心想,如果一會兒攻入百花宮,混亂之中,難免會有宮女遭到殺害,那就是暴殄天物了。不如讓慈常亮把二百個宮女送出來吧,反正什麼時候攻城,自己說的算。
像侯楠這樣的強盜頭子,什麼承諾、誓言都是個屁,只要自己願意,自己說出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反悔。
侯楠緩和了神情、語氣,對慈常亮說道:“好吧,你把二百個宮女交出來,我准許你明天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