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國所在的中古世界,和石正峰以前生活的現代世界相比,娛樂生活很少很乏味。石正峰每天待在驛館裡,除了練武就是看書。
練武可以使石正峰在這個亂世中求得自保,看書則可以使石正峰更深刻地瞭解這個中古世界。穿越到中古世界已經半年多了,石正峰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融入了這裡,現代世界的點點滴滴,似乎在慢慢離他遠去,變得模糊。
到了晚上,蘇廣益有事回家族去了,只剩下石正峰一個人了,石正峰坐在昏暗的屋子裡,有些百無聊賴。
練了一天的武,看了一天的書,石正峰有些乏了累了,不想再練了,不想再看了,他就盯着桌子上那一盞油燈發呆,油燈那一點如豆的光亮在晚風的吹拂下,搖曳着,閃爍着。
對於石正峰這麼一個習慣了現代生活的穿越者來說,無所事事的夜晚實在是難熬。現代世界,夜幕降臨之後,剛剛是夜生活的開始,而在中古世界,即使是杞城這樣的繁華城市,到了夜晚也是靜悄悄的,一片寂靜。除了幾家酒肆、青樓之外,大部分的商鋪在天黑之後就關門了。老百姓爲了省點燈油錢,更是早早地就上牀入睡了,即使沒睡的,那也多是夫妻之間尋點歡樂罷了。
石正峰坐得無聊,起身來到了院子裡,現在正是盛夏時節,白天熱得人心煩,到了夜晚,涼風輕拂,吹去了一身的燥熱,吹得人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着舒坦。
石正峰仰頭望去,夜空中繁星點點,一輪圓月高掛天邊。石正峰心想,難怪中外的古人喜歡研究天象,漫漫長夜如此無聊,看着這滿天繁星,才能打發時間。
站在院子裡望着夜空,被樹木房屋所遮擋,看得不是那麼真切,石正峰索性翻身上了牆頭,踩着牆頭爬到屋頂上去。
這驛館建在杞城的一塊高地上,站在驛館的房屋頂上,放眼望去,周圍的數條街巷盡收眼底,一片漆黑,只有幾棵楊柳如亂髮一般,在暗夜中抖動着枝條,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將這夜的寧靜襯托得更加深遠。
石正峰倒在屋頂上,雙手枕在腦後,望着夜空,陷入了沉思。雖然現代世界和中古世界是兩個不同的時空,但是,這月亮還是同一個月亮,只是這沒有污染的中古世界,月亮顯得更清澈一些。
石正峰知道自己返回現代世界的機率是微乎其微,以後只能生活在這個中古世界了。雖然這個中古世界很落後、很血腥,但是,換一個角度去看,這個中古世界也有着不同於現代世界的魅力,有着現代世界難以企及的精彩。
在現代世界,石正峰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職員,每天上班下班,在枯燥的工作中一點一點腐爛。而在這中古世界裡,石正峰可以盡情地施展自己,勸降乞活軍,查處貪官污吏,這些事情讓石正峰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石正峰覺得不是吃喝玩樂,吃喝玩樂是每個人都向往的,但是,它卻不能代表人生的意義。人生的意義應該在於展示自己的價值,把心裡那些大膽的想法說出來、做出來,這樣的人生纔是精彩的人生。
石正峰正望着夜空,想着人生這樣的大問題,突然,下面的院子裡傳來了七彩的聲音,“正峰,你在嗎?”
石正峰坐了起來,朝七彩招了一下手,說道:“我在這呢。”
七彩手裡提着一個食盒,擡頭看着石正峰,說道:“你怎麼跑到屋頂上去啦?”
石正峰說道:“屋子裡太熱了,我在這涼快涼快。”
七彩舉起了食盒,說道:“我給你熬了冰糖蓮子粥,正好消消暑氣。”
石正峰從屋頂上下來,接過了七彩手裡的食盒,說道:“謝謝你。”
七彩撅着小嘴巴,做出一副嬌嗔的樣子,說道:“你還跟我說謝字,這麼見外。”
自從七彩來到石正峰的身邊之後,石正峰就喜歡上了七彩這個可愛調皮的小丫頭,兩個人的情感就像是兄妹一樣,現在,這份情感正由兄妹之情一點一點昇華。
在現代世界,七彩這樣年紀的小姑娘剛剛是上高中,還是孩子,還要以學業爲重,戀愛這種事情是萬萬要不得的。而在這個中古世界,像七彩這樣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談婚論嫁已經是很正常的事情了,甚至有些已經爲人母了,絲毫不稀奇。
七彩喜歡石正峰,石正峰這樣英俊、果敢、睿智的少年,哪個女孩能不喜歡?只是七彩覺得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石正峰,所有的情愫只好都暗藏心底,愛你在心口難開。
中古世界是等級森嚴的世界,人劃分爲三六九等,每個階級之間都有着明確的界限,男女婚嫁講究門當戶對,不可逾越雷池。
七彩是平民的女兒,而石正峰是朝廷的官員,七彩覺得自己能服侍石正峰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石正峰來自現代世界,他的觀點是人人生而平等,對於那些階級門戶之論,自然是嗤之以鼻。
石正峰打開了食盒,看着裡面的冰糖蓮子粥,說道:“這冰糖蓮子粥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呀。”
七彩笑了一下,說道:“你要是喜歡吃,以後我就經常給你做。”
石正峰把食盒放到了院子裡的石桌上,取出了冰糖蓮子粥,朝七彩招了招手,說道:“坐下咱們倆一起吃。”
七彩說道:“這是給你的,我怎麼能吃呢。”
石正峰說道:“這麼大一碗,老蘇又不在,我一個人怎麼能吃得了呢,過來坐下吧,咱們倆一起吃。”
這個中古世界也存在一些封建禮教,但是,沒有明清時期那麼嚴重,七彩和石正峰坐在一起喝冰糖蓮子粥,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七彩坐在了石正峰的對面,和石正峰一起喝粥,石正峰一邊喝,一邊誇讚,“七彩,你真厲害,能熬出這麼好喝的粥來,將來誰要是能娶了你當媳婦兒,真是好福氣呀。”
石正峰大大咧咧,隨口說了這麼一句玩笑話,七彩聽了卻是心兒一跳,臉頰微燙,泛起了一層紅暈。
石正峰也覺得自己這玩笑有點不妥,爲了化解尷尬,他舔了舔嘴脣,問道:“七彩,你熬這粥是和誰學的?”
七彩低着頭,那副嬌羞的模樣顯得更加嫵媚,“我是和我爹學的。”
石正峰說道:“胡大叔看上去挺粗獷的,沒想到做起飯來還真有一套呀。”
七彩說道:“我爹可是洛陽菜刀幫的親傳弟子,咱們整個杞國也沒幾個。”
石正峰有些納悶,問道:“那胡大叔怎麼不去繁華的大都市,反而要待在杞國這種小地方。”
在洛陽、臨淄、郢都這些繁華大城,一個好廚子是很搶手的,達官貴人們都以家裡養着一個好廚子爲榮,好廚子的薪水那是相當可觀的。
七彩撇了一下嘴,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爹說我是在洛陽出生的,我出生之後我娘就去世了,我爹就帶着我來到了杞國。平時我爹務農種地,誰家有紅白喜事,我爹就去給人家做菜。”
捨棄大都市的大廚師不當,跑到杞國鄉下當一個野廚子,石正峰心想,胡大勇的心裡肯定是藏着什麼秘密。
石正峰不是八卦之人,他也不會刨根問底,他喝着冰糖蓮子粥,扯到了別的話題,繼續和七彩閒聊。
石正峰和七彩正聊得開心,驛館的一個小吏來到了院門口,說道:“石大人,外面有人給您送了一封信。”
石正峰從杞南縣回來之後,立了大功,受到了夏侯玄德的封賞,驛館的官吏們再也不敢輕視石正峰了,見了他都要畢恭畢敬地叫一聲:“石大人。”
石正峰問道:“什麼人給我送的信?”
小吏說道:“天黑,那個人又戴着草帽,我也沒看清他長什麼模樣,他就說吧這封信交給您,多餘的話什麼也沒說。”
石正峰很是奇怪,什麼人在這裝神弄鬼。
石正峰拿過了那封書信,書信外皮只寫了四個字,“石正峰收”。石正峰撕開外皮,把信紙取出來,抖了抖,藉着月光一看,大驚失色。
七彩在旁邊問道:“怎麼了,信上寫的什麼呀?”
石正峰攥住了信紙,對那小吏說道:“你下去吧。”
小吏知道石正峰有些話不想讓自己聽到,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等小吏走遠之後,石正峰神色凝重,對七彩說道:“信是丞相賈純儒的兒子賈小寶寫的,他說老蘇在他的手裡,叫我亥時之前趕到城隍廟去,否則他就要殺了老蘇。”
“丞相的兒子爲什麼要這麼做?”七彩一頭霧水,她並不知道石正峰和賈小寶之間的恩怨。
石正峰把自己在醉仙樓和賈小寶發生衝突的事,簡明扼要地講給了七彩。
七彩聽完之後皺着眉頭,說道:“賈小寶這是要害你呀,你千萬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