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田政彪他們一行人順利地通過了盤查,來到了萊城城內,大街上到處都是衣冠楚楚、儒生打扮的男人。
石正峰問轎伕,“你們這的人怎麼都喜歡打扮成儒生?”
轎伕說道:“我們太爺是天底下最尊崇儒家的太守了,上行下效,大家都跟着太爺,打扮成這樣了。我們是幹苦力的,穿成那樣不方便,要不然,我們也得打扮成儒生。”
石正峰很驚訝,又問道:“大哥,那你懂儒家的教義嗎?”
轎伕叫道:“我懂那玩意兒幹什麼,我穿上儒生的衣服就行了,書呆子才整天捧着書本呢。”
石正峰無奈苦笑,心想,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滿城的人,恐怕多半是沐猴而冠吧。
進了萊城之後,田政彪迫不及待地要去府衙。田政彪心想,守城門那幾個丘八有眼不識泰山,等自己和表舅相認之後,一定要讓那幾個丘八跪在地上,給自己磕頭認錯。
田政彪風風火火,來到了府衙前。府衙前冷冷清清,只有幾個衙役在那站崗。
田政彪走了過去,叫道:“我要求見太守大人。”
衙役打量着田政彪,問道:“你是誰呀?”
田政彪這次留了個心眼兒,沒敢說自己是萬德的外甥,他掏出一張銀票、一封書信,遞給了衙役。
“差爺,這銀票是請您和弟兄們喝茶的,勞煩您把這封信交給太守大人。太守大人看了信之後,就會見我的。”
田政彪心想,這次沒什麼毛病了吧,自己能順利地見到表舅了吧?
沒想到,衙役把銀票收了起來,書信還給了田政彪,說道:“兄弟,太爺不在府衙裡。”
田政彪目瞪口呆,問道:“太守大人哪去了?”
衙役說道:“太爺外出辦公去了,至於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也不知道。”
田政彪垂頭喪氣,心想,自己要見表舅一面,怎麼就這麼費勁呢?
衙役又說道:“這衙門口是重地,你們別在這逗留,趕緊走吧。”
衆人離開衙門口,漫無目的地走在萊城的大街上。
大牛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捂着肚子,說道:“主人,我有點餓了。”
“大家都餓了吧,咱們找家飯館進去吃飯,”石正峰隨便找了一家生意興旺的小飯館,帶着大牛、轎伕們就要進去,田政彪失魂落魄,跟在後面也往裡走。
這時,店小二攔住了轎伕,說道:“轎子不能入內!”
“爲什麼?”石正峰問道。
店小二說道:“太爺最新下的命令,女人的轎子不能進入飯館。”
石正峰有些生氣,說道:“這轎子裡坐的是我妹妹,你們不讓我妹妹進飯館,難道讓我把我妹妹扔在大街上呀?”
店小二說道:“我們飯館後院有停放轎子的地方。”
石正峰說道:“把我妹妹扔後院去,我妹妹怎麼吃飯?”
店小二驚訝地看着石正峰,說道:“不讓你妹妹到後院去,難道還讓你妹妹和男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天呀,你怎麼會有這麼淫-蕩的想法呀?”
穆無雙坐在轎子裡,聽見了外面的話,她有些忍無可忍了,想要從轎子裡鑽出來。
這時,石正峰慌忙捂住了轎子,低聲叫道:“無雙公主,忍住,千萬別出來,千萬別出聲!”
幾個官差朝石正峰走了過來,警惕地打量着石正峰,石正峰朝幾個官差笑了笑。
官差板着面孔,叫道:“小心一點啊,我們萊城可是道德之城,你們要是敢壞了我們萊城的風氣,小心太爺扒了你們的皮!”
警告了石正峰他們幾句之後,幾個官差大搖大擺,到別處巡邏去了。
店小二看着石正峰,問道:“怎麼樣,幾位客官,在不在我這吃飯呀?”
“在,你們倆把轎子擡到後院去吧,”石正峰無可奈何。
兩個轎伕把轎子擡到了飯館後院,飯館後院停滿了轎子,每個轎子裡都坐着一個女人,她們都老老實實的,不敢露面、不敢出聲。幾十頂轎子停在一起,靜悄悄的,死一般沉寂。
兩個轎伕把穆無雙的轎子放在了角落裡,石正峰說道:“無雙公主,你就委屈一下吧,我去點些飯菜,一會兒給你送來。”
石正峰和大牛進了飯館,石正峰對店小二叫道:“給我來一壺老酒”
石正峰“酒”字剛說出口,店小二就上前捂住了石正峰的嘴巴,石正峰詫異地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鬆開了手,低聲說道:“客官,你外地人吧?在我們萊城是不許喝酒的。”
女人不讓露面,男人不讓喝酒,石正峰氣得七竅生煙,叫道:“那就給我切二斤牛肉”
店小二又把石正峰的嘴巴捂住了,石正峰撥開了店小二的手,氣呼呼地叫道:“怎麼地,你們這裡連肉也不讓吃?!”
店小二點了點頭,說道:“客官,您說對了,我們這裡不讓吃肉。”
石正峰抓着頭髮,要發瘋,“你們這裡乾脆不讓人活算了。”
店小二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湊到石正峰耳邊,說道:“客官,您要真想吃肉喝酒,到樓上去,一壺酒一百兩銀子,一盤肉五十兩銀子。”
石正峰瞠目結舌,“一壺酒一百兩銀子,一盤肉五十兩銀子,你們那酒是仙酒,肉是龍肉?”
店小二說道:“客官,要是讓官府知道我們這裡賣酒賣肉,我們可是要掉腦袋的。冒着殺頭的風險,一壺酒要您一百兩、一盤肉要您五十兩,貴嗎?”
石正峰心煩意亂,揮了一下手,說道:“你們這有什麼讓吃的、頂餓的,隨便給我們倆弄點就是了。”
店小二端來了幾大碗米飯,幾小碟鹹菜,放在了桌子上。田政彪和其他隨從們看着這米飯、鹹菜,覺得難以下嚥。
田政彪對隨從們說道:“咱們先忍一忍,等我見到了舅舅之後,讓舅舅擺下山珍海味,咱們吃個痛快。”
隨從們紛紛叫道:“好,跟着田公子有肉吃、有酒喝!”
石正峰和大牛沒那麼精貴、沒那麼講究,餓了,有口乾淨的食物,不管是什麼,都吃得下。
石正峰、大牛就着鹹菜,吃起了米飯。兩個人走了一路都餓了,風捲殘雲,很快就把兩大碗米飯填進了肚子裡。
石正峰和大牛吃飽了飯,剛放下飯碗,就聽到大街上吵吵鬧鬧,起身一看,一個官差拿着銅鑼,一邊敲鑼,一邊叫嚷:“廣場上要行刑嘍,廣場上要行刑嘍!”
石正峰問店小二,“這是怎麼回事?”
店小二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哪個倒黴蛋,又讓人抓住了。”
萬德當上了萊城太守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糾正風氣,制定了一系列的規定,有膽敢違反者,就以傷風敗俗罪論處。
萬德在城中廣場上修建了一座懲惡揚善臺,違犯傷風敗俗者會被押到懲惡揚善臺上,當衆進行鞭刑。
石正峰和大牛看了一眼,一排囚車浩浩蕩蕩地向廣場駛去,囚車裡關押的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上去十分可憐。
石正峰對大牛、隨從們說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隨從們都跟着田政彪混,他們把目光投向了田政彪。
田政彪也是閒來無事,說道:“走吧,去看看熱鬧。”
衆人出了飯館,跟着人羣,來到了廣場。
廣場上有一座血跡斑斑的臺子,這塊臺子就是懲惡揚善臺。
臺上立着一排木樁子,幾乎每天都有人因爲一點小事,違反了規定,被押上懲惡揚善臺行刑。更有那體質羸弱的人,經受不住酷刑,死在了懲惡揚善臺上。
廣場上聚滿了圍觀的百姓,官差們押着犯人,上了懲惡揚善臺。
一個八字鬍官員說道:“奉太守大人鈞旨,爲弘揚我萊城風氣,制止歪風邪氣的蔓延,今將傷風敗俗之罪犯,押上懲惡揚善臺當衆行刑,以儆效尤!”
八字鬍退到了一邊,揮了一下手,官差們押着兩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將兩個中年男人綁在了柱子上。
一個官差拿着一張紙,讀了起來,“人犯李大虎、王二愣,公然違反太守大人的,喝酒吃肉,按律鞭打三十!”
兩個壯漢拎着皮鞭走了上來,對着兩個中年男人就狠狠地抽了起來,抽得那兩個中年男人哭爹喊娘,撕心裂肺地慘叫。
三十鞭子抽完了,兩個中年男人昏死過去,周圍滿是噴濺的血跡。八字鬍官員揮了一下手,幾個官差上前把兩個中年男人解開,拖了下去,然後又有兩個犯人被押了上來。
懲惡揚善臺上,每處罰一名犯人,都會事先通告這名犯人的罪行。石正峰聽了一下,這些犯人的所作所爲,換做在別處,根本就不能稱爲是犯罪。
鞭打了十幾個犯人之後,官差押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上了懲惡揚善臺。小女孩的父親朝小女孩伸着手,在臺下泣不成聲,小女孩看着父親,也哭成了淚人兒。
見到有女犯人,臺下圍觀的百姓們騷動起來,有的人爲這小女孩感到惋惜,也有那心理變態的衣冠禽獸,興奮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那小女孩受刑的樣子。
官差讀起了小女孩的罪行,“人犯小茉莉,公然違反太守大人的,身爲女人拋頭露面,按律,鞭打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