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聲越來越激烈,石正峰急忙催動坐下馬兒,快些跑過去。跑到近前,石正峰看到一夥穿着綾羅綢緞的婦人,一個個橫眉怒目,掐着腰,指着冬梅她們吵吵鬧鬧。
冬梅和她手下的宮女們,看着那些婦人,眼神中有憤怒也有委屈。
“都別吵了!”石正峰聲如霹靂,吼了一聲,那些囂張跋扈的婦人嚇得一哆嗦,扭頭看着石正峰。
這些婦人都是官員們的家屬,爲首的一個婦人三十多歲,姓李,被稱爲李夫人。
李夫人一副刁蠻的模樣,打量着石正峰,說道:“你是誰呀?見了本夫人爲什麼還不下馬?”
石正峰冷着臉,說道:“我是客卿校尉石正峰。”
李夫人掐着腰,翻了一下白眼,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之意,“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也敢在本夫人面前端架子。”
跟隨在石正峰身邊的有一個鄭軍小軍官,名叫田豐,正是那個在紅花鎮糧倉、幫着石正峰收拾林猛的田豐。
峰字營對鄭國的地形不熟悉,鄭箭虎安排了一支一百人的鄭軍隊伍,給峰字營當嚮導。這一百人的鄭軍隊伍當中,爲首的軍官就是田豐。
田豐湊到石正峰身邊,低聲說道:“石大人,這女人是李夫人,她的丈夫就是平陽縣令吳良德。”
石正峰打量着李夫人,心想,還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李夫人和吳良德真是般配,兩個人渣。
石正峰說道:“一個縣令夫人就敢如此囂張?”
田豐又說道:“石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女人的父親位列九卿,她的祖父以前官至御史大夫,是三公之一。”
石正峰和田豐在那嘀嘀咕咕,李夫人雖然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猜得出來,他們一定是在談論自己的身世。
李夫人洋洋得意,斜眼看着石正峰,說道:“怎麼樣,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石正峰說道:“你和這些婦人在這吵鬧什麼?”
李夫人瞪起了眼睛,叫道:“我們何時吵鬧了,我們是在質問你們,吃朝廷的糧食,爲什麼不辦事,爲什麼現在才趕到,你們知不知道,剛纔亂賊差點就攻進鎮子裡來了!”
石正峰率領峰字營風塵僕僕,趕來救援李夫人她們。救出李夫人她們之後,她們不僅半句感激的話也沒有,反而埋怨石正峰率軍來晚了。
石正峰說道:“早知道鎮子裡是你們這些貨色,我就不來了,我就該放亂賊進來。”
李夫人很驚訝,指着石正峰,說道:“你剛纔說什麼,有膽的再說一遍!”
石正峰不甘示弱,叫道:“我說像你這種爛貨,就該讓亂賊殺了你。”
李夫人齜牙咧嘴,叫道:“好啊,你竟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我要寫信告訴我父親,讓我父親嚴懲你。”
石正峰問道:“你爹是誰呀?”
李夫人牛氣哄哄,翹着大拇指,指着自己,說道:“我爹就是治粟內史李純良。”
李夫人以爲自己說出了父親的名號,肯定會把石正峰嚇得誠惶誠恐,跪地求饒。
沒想到,石正峰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真爲你爹感到悲哀,竟然生出來你這麼一個東西。”
李夫人氣急敗壞,指着石正峰,叫道:“你還敢侮辱我,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眼看着這李夫人就要當衆撒潑,田豐急忙在旁邊說道:“夫人,我們大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別誤會,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趕快撤出戰亂之地......”
田豐的話還沒說完,李夫人甩手就給了田豐一記耳光,罵道:“閉嘴,你算個什麼東西!”
石正峰勃然大怒,這個李潑婦竟敢出手打田豐,如果她不是個女人,石正峰肯定把她按在地上,當衆還她十個、百個耳光。
石正峰下馬扶住了田豐,問道:“你沒事吧?”
田豐捂着紅腫的臉頰,說道:“沒事。”
李夫人還不依不饒,在那叫罵個不停,“你們這些賤骨頭,敢在本夫人面前逞威風,你們知不知道,我李家可是鄭國的名門望族,從我太爺爺那開始,我們李家......”
石正峰猛地擡起頭來,眼睛裡射出了吃人惡獸一般的兇光,瞪着李夫人。
李夫人從來沒見過這麼兇的目光,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後退了幾步。
這時,鎮子外面又傳來了吵鬧聲,一個小兵跑了過來,對石正峰說道:“稟報大人,鎮子外面發現亂賊。”
聽到“亂賊”這兩個字,李夫人和那些貴婦嚇得瑟瑟發抖,囂張的氣焰頓時就消得無影無蹤。
石正峰翻身上馬,等他趕到鎮外的時候,那一夥亂賊已經逃跑了。現在在這土人聚居的戰亂地區,盜賊多如牛毛,石正峰他們都習以爲常了。
石正峰不能慪氣,他還是執行任務,護送李夫人他們離開戰亂地區。李夫人她們都是高官家的貴婦,一個個嬌生慣養、頤指氣使,把石正峰他們當成奴才一樣對待。
有好幾次,石正峰都氣不過,想要把李夫人她們撇到荒郊野外。正峰是天馬行空,自由慣了的人,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每到這時,田豐都會出來勸阻石正峰,不要動怒,不要和幾個婦人一般見識。
石正峰心想,掩護官員家屬撤退,是鄭直給自己發佈的命令,衝着鄭直的面子,把這命令執行到底吧。狗咬人,人不能咬狗,就由着李夫人她們亂吠去吧。
撤退的路上並不太平,侯楠派出了大量的亂軍,不停地襲擊石正峰他們。亂軍得到了情報,峰字營保護的是官員們的家屬,如果能活捉這些官員家屬,那麼將大大地提升亂軍的士氣、彰顯侯楠的威風。
前來糾纏的亂軍越來越多,受到李夫人她們的拖累,峰字營的行軍速度也提升不上去,很容易陷入亂軍的包圍之中。
石正峰和夏侯洪安、鮑盡忠他們商議決定,夏侯洪安、鮑盡忠、馬漢率領峰字營主力,吸引亂軍。石正峰、田豐率領二百名峰字營將士,以及冬梅手下一百名娘子軍,保護官員家屬,抄小路去新鄭。
石正峰、田豐、冬梅他們抄小路,鑽進了樹林。樹林裡樹木繁茂、枝丫橫生,行不得馬車,石正峰他們只能棄了馬車,牽着馬步行。
李夫人她們這些貴婦抱怨起來,“爲什麼要丟掉馬車,沒有馬車我們怎麼走?”
田豐解釋道:“諸位夫人,你們看看,這樹林裡沒有路,根本走不了馬車呀。”
李夫人她們不聽田豐的解釋,叫道:“沒有路,叫士兵們開一條路出來呀。我們可是金枝玉葉,豈能和你們一樣,在這樹林裡步行。”
這些貴婦揚着頭,鼻孔朝天,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把石正峰他們都視爲低賤的奴僕。
田豐還想解釋幾句,石正峰攔住了田豐,衝着衆人叫道:“想走的,跟我往前走,不想走的,自己留在這,我決不強求。”
石正峰大手一揮,毅然決然地向前走去,士兵們跟在石正峰的身後,也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眼看着石正峰他們都要走光了,李夫人和貴婦們心慌了。這樹林裡到處都是吃人的野獸,沒有石正峰他們的保護,李夫人和那些貴婦,分分鐘就會被野獸撕成碎片。
李夫人指着石正峰,跳着腳叫罵:“石正峰,你敢丟下本夫人不管,本夫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李夫人嘴裡罵得兇,腳上卻邁開了步伐,朝石正峰他們追趕上去。
平日裡,李夫人和貴婦們在城裡,就坐轎子,出了城就坐馬車,從來沒有靠雙腳走這麼長時間。走出了十幾里路,這些貴婦就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一步也走不得了。
一個貴婦脫下鞋子一看,腳上磨出了一個水泡,說道:“老爺最喜歡我這雙玉足了,現在磨出了水泡,萬一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呀。”
旁邊的一個貴婦說道:“我家老爺也喜歡我這雙小腳,每天都要握在手裡把玩。走了這麼長的路,我這雙小腳會不會磨得粗糙了,像那些鄉下的大腳婆呀。哎呀,想一想我就害怕。”
貴婦們紛紛抱怨,李夫人叫道:“你們在這嘰嘰喳喳有什麼用呀,咱們找石正峰去,叫他吩咐士兵做幾個滑竿,擡着我們走。”
“對,找石正峰去,找石正峰去!”......
在李夫人的帶領下,貴婦們圍住了石正峰,讓石正峰命令士兵做滑竿,擡着她們走。
石正峰看着這些貴婦,她們一個個覺得自己美麗可愛,是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天仙尤物,其實,全他媽是一羣人渣,浪費糧食的人渣!
石正峰掃視着周圍的貴婦們,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同樣的話我不說第二遍。我峰字營的士兵是衝鋒陷陣的勇士,不是伺候你們這些寄生蟲的奴僕。”
在大周王朝的軍隊裡,小兵伺候長官的家眷很正常,有的長官夫人把內褲都甩給小兵去洗。
但是,石正峰從來不用峰字營的士兵去幹雜活兒,去伺候自己和七彩。
石正峰覺得,獵犬就應該在山林之間馳騁,而不是躺在主人的腳下,撒嬌賣萌。
峰字營是天下第一鐵血之師,容不得一絲一毫的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