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徒初次來道館的紫袍道長據說閣樓,好奇的四處瞭望,句凌和無道已經結伴入內避過罪刀業鉤找典籍看去,紫袍則進屋將輪迴石重新放回罪刀業鉤下面。
陰風拂面,謝徒倍感清爽,內裡紫袍看着謝徒滿面春光絲毫沒有因爲罪刀業鉤的氣運壓迫,輕嘆一口氣將罪刀業鉤捧到水盆裡擦洗乾淨。
罪刀業鉤中刀爲主,鉤爲輔。
罪刀主體墨黑,刀柄有盤龍紋飾,龍頭猙獰醜惡,有翻江倒海是威勢;業鉤連着一根指頭粗細的鎖鏈,鎖鏈沒有接口,光潤陰冷,業鉤銳利,鉤子身尾平滑。
洗下的血水變巫術似的消失,紫袍手裡的罪刀業鉤平靜無瀾,再沒有新的膿血冒出,紫袍罵了聲端着這兩件死業煞器往外走。
謝徒扶着欄杆望着江城的景貌,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紫袍手裡的墨黑色兵器,幼小的心靈給這寒氣逼人的兵器吸引,目光再也移不開來。
屋檐廕庇着陽光,視野晴朗,謝徒怔怔的看着罪業,這是怎樣的天與感覺?
罪業看起來那樣的沉重,近看還能看到上面光潔的刃口,謝徒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兩把兵器,即使罪刀看起來像老爹的殺豬刀,不入流的樣式沒有讓謝徒覺得它平凡,相反謝徒覺得因爲這個殺豬刀的笨重感,它變得和尋常兵器不同起來。
牲畜的命忘在刀下,奪人性命,也只需要分離喉管的一揮手。
血濺刀落,菜市口常有斬人頭的戲碼,“軲轆”落地的人頭和牛羊的首級差的是什麼?
謝徒木訥的伸出手撫上罪業的刀身,不知覺的握着業鉤的鋒利刃口,刀鋒劃過皮肉,謝徒渾然不知。
紫袍鬆開罪業後撤幾步看着謝徒癡迷在罪業的世界,看着這血流不止的一幕沒有絲毫的阻止意思,罪業入手就要付出代價,這份徹骨痛惜的責任到底是逃不掉。
握着刀鋒深入皮肉,謝徒癡迷的愈發握緊,切入皮肉的鋒刃直至手骨,鮮血止不住的流下,墨褐色的刀身裹着血液像極了屠殺過後屠刀。
“師父,這刀……我覺得像是很熟悉。”
謝徒清醒過來呲着牙鬆開罪業,血污一片的掌心中鐵鏽似的染着東西,黑糊糊的。
紫袍老臉泛起慘白,默默的回身取了瓶金瘡藥傾倒在謝徒掌心,藥粉融入血中灼痛陣陣,謝徒忍着痛看着掌心涌出幾股血,而後像是癒合般在沒了動靜。
“謝徒,這刀你還沒法用,就先埋到道觀藏書閣的後院,該是你的,躲不掉的。”躲不掉的是命,因果報應都是命數使然,即使謝徒心強好勝,逃不過命,躲不過天!
紫袍看得出來罪業對謝徒而言已經吸引他視野,一如他曾經到手寶物時那種的狂熱,年少時紫袍遍遊天下,古蹟遺址中曾找尋過重寶神兵,奈何那時貪心不足,沒能將寶物帶出來還落得重傷。
因爲紫袍很清楚謝徒方纔心裡的念頭,可能已經根植於心的殺念邪心影響謝徒,罪業可是天下的邪器榜首,在侵蝕心靈方面勝過凡物千百倍。
曾以他堅如磐石的心智都差點死在古遺址,謝徒這般年紀不用懷疑都已經給罪業埋入邪念,紫袍大有後悔自責,可於事於人都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沒有事先的告知謝徒,是怕改天換命招來禍患,只好眼睜睜看着謝徒讓罪業埋下禍根,日後謝徒能不能恪守本心還要看他有麼有情緒極其暴怒的時候,一旦情緒失控,恐怕謝徒會真正成爲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該來的躲不掉,謝徒只要控制情緒不在關鍵時候掉鏈子應該會沒事的,紫袍只能暗自擔憂而不能實際的幫助謝徒,泄露天機(紫袍這一手占卜,靈感源自《風雲》裡的泥菩薩)堪比逆天改命的罪過,五雷轟頂都是輕的。
謝徒雙手深可見骨的傷勢觸目驚心,紫袍帶着他進入室內包紮好傷口,將罪業放到旁邊,奇怪的是原本兇戾四溢的罪刀業鉤此刻像普通兵器一樣,墨黑色的刀身閃着寒芒。
“師父,這兩把兵器我覺得很好,可是怎麼感覺很熟悉呢,像是曾經見過?”謝徒包紮好手後在罪業上摸來摸去,熟悉的感覺縈繞心田,他很清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這兩把兵器,可是那種長久純熟的感覺是弄不得假的。
紫袍不知道該怎麼回覆謝徒的問題,說是罪業本該就是他的,這不免有些直白。
想了想還是委婉道:“這裡面的緣由複雜,可能它和你天生有緣,這本就該是你的東西,師父曾經尋覓得到的,日後你年長就可以使用了。”
謝徒注視着罪業入神,這刀沉重非常,握在手裡沒有不適感,這可是他初次接觸刀具兵器,師父所說的可能有難言之隱,沒有壞處是真的,謝徒自然的不想去多想這個問題。
剛纔癡迷在罪業的境地沒有感到疼痛,刀刃幾乎要將掌心切穿了,疼了謝徒臉都扭曲變形,包紮的跟糉子似的雙手動都沒法動。
擡着胳膊慢吞吞的將罪刀業鉤拿兩張紙包起來,紫袍已經取來一隻銀白色金屬箱子,由謝徒將罪刀業鉤放入箱子中,罪刀業鉤成功散去戾氣,只要謝徒按時出現在道觀,道觀的氣運不會因爲罪刀業鉤崩潰。
紫袍拿封條畫符寫咒,將金屬盒子徹底的用封條封起來,刺破謝徒的指尖,滴血固封,將金屬盒子放入一更大的木盒子中,準備要同謝徒將罪刀業鉤埋起來。
纔沒走幾步,謝徒捂着腦袋晃悠悠的撫着欄杆,就覺得眼前黑濛濛的一片,腳底下像是踩着棉花沒法站穩。
“這……失血過多啊……”紫袍將木盒子放在地上快步過去撫着謝徒,翻看他眼皮白慘慘的,毫無血色,知道是謝徒因爲接連的流血所致的頭昏眼黑。
謝徒腳下一軟歪着腦袋坐到地上,紫袍扯了一把纔不至於摔個屁敦兒,坐下後眼前漸漸的能看清楚視線,看着紫袍關切的蹲在旁邊,謝徒不好意思的的笑了。
“師父,有點暈,我得在家休養兩天。”謝徒腦袋還是朦朧狀態,習武的安排都已經拖延很長時間,照着之前和師父商量好的條件還得去江城徐家偷取棺槨木材呢。
紫袍微笑着說道:“罷了,你就在家賦閒幾天,拿了採補術的書,就抽空學學裡頭的東西。”
謝徒坐端身子扶着欄杆起來,苦澀道:“師父,我這路都走的費勁,要不您老派人把盒子埋起來,我可能走不過去。”
“算了,你就先在這裡歇着吧,我可不放心這東西給別人埋起來,我走一趟。”
紫袍擺擺手捧着木盒子飄然下山,謝徒虛弱的靠着欄杆閉目養神,失血過多整個人都不好了,身體幾乎都給掏空成破布袋子……
藏書閣後院,受人尊敬愛戴的得道高人紫袍道長扛着鋤頭挖坑,白鬍子飄揚,腳下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裡面靜靜的躺着兩把絕世凶煞的神兵。
……
孟珊在江城道館的藏書閣翻翻看看,沒人搭理她還樂得自在,貓妖早已經越過窗櫺跑了,孟珊纔不管死貓逃跑的行爲,想起貓類跑了可能沒腦子自己找回來,孟珊還擔憂的胡想了半天。
可之後貓妖居然叼着一塊燻肉躍窗返回,還嫌棄的繞過自己蹲在角落吃起來,孟珊黑着臉和白夜大眼瞪小眼,並沒有將白夜當作靈智未開的禽獸。
“該死的,這貨還有臉吃肉?謝徒給它搞的都廢了,它這恬不知恥的德行真是讓人討厭。”
孟珊彷彿是在看一賣弄姿色的狐媚子,白夜抱着燻肉大肆吞吃,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道觀的飯堂偷來的燻肉,總之偷肉的時候還給人追着跑了一段距離,虧得行動敏捷才躲過一劫。
怨艾的瞪了半天白夜,孟珊覺得沒啥意思就在藏書閣四處走動,一本本的典籍翻看過去還真沒興趣練習,反而是對藏書閣的幾本奇聞怪事摘錄起了興趣。
藏書閣的書居多是有用的典籍秘籍,孟珊看的是一本專門記載妖狐鬼怪的書目,其實已經像極了傳奇記傳,看的入神,渾然不覺白夜吃過燻肉來到她身後。
“瞄——”
孟珊聞聲調頭看去,白夜弓着身子匍匐在地,身後血淋淋的染紅的白毛,孟珊不爽的罵道:“臭妖精,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