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霍蕎潛意識裡抗拒去聽這種事。可顧旻俊卻看出了她眼底的一絲心慌。
“其實不用我說你早就猜出來了不是嗎?”他輕聲說道,“你本來就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父親入獄之後安澤愷高價收購了公司,名義上是幫你保住了父親的集團。其實這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你想想,在你家裡出事之前,安家並不是S市裡最有錢的家族。可他哪來那麼多資金買下集團?”
“爲什麼安澤愷要將濟盛集團改名爲愷晟集團?”
“霍蕎,很多事情,你比誰都清楚,只是不願意去面對現實罷了。”
霍蕎沉默不語,顧旻俊的一字一句全都落在她耳邊,彷彿大石頭重壓在心臟,難以呼吸。
“滾。”
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打斷了顧旻俊,等到兩人轉頭看見安澤愷的時候,他已經將霍蕎的肩膀緊緊摟住。
“我跟她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手。”
安澤愷出現的時候只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完全不知道兩個在討論什麼事情。但看見霍蕎的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安澤愷就知道這男人肯定說了關於這段感情的事情。
顧旻俊這男人果然陰險。
在安澤愷懷中的霍蕎感覺很不自然,企圖要掙脫卻反被緊緊攥住了肩膀。她不由得皺眉,“先放開,我肩膀疼。”
安澤愷這才放開了,改成牽她的手,然後說道:“不用理會別人說的話。”
顧旻俊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們慢慢聊,我先失陪了。”
話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霍蕎和安澤愷,然後便轉身離開。霍蕎掙脫安澤愷的手就想走開。
“你要去哪?”安澤愷急忙拽住她。
“拿吃的。”霍蕎淡淡說道,“我餓。”
其實她並不餓,只不過是爲了一個離開的藉口。但安澤愷又豈能如她所願?
“我陪你。”
“不必了。等會兒的抽獎活動你需要上臺頒獎,還是先去準備準備吧。”
安澤愷更是起了疑心。纔剛開始開幕,哪有這麼快抽獎?這霍蕎分明就是故意要只開他的。
“安太太,剛纔姓顧的男人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他纔不信!
“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的?難不成你又想像上次那樣,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都不願意相信我?”
安澤愷想起上次翻臉的事情有點激動,語氣不由得放大,吸引了些許人的目光。
霍蕎迎向他那雙迷離的褐色瞳孔。忽然間覺得,這雙眼又讓人看不清了。
如果顧旻俊說的都是真話,那安澤愷到底還隱瞞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爲什麼他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要求她的信任?
過了不久,她才緩緩開口:“你先去忙吧。”
聽不出到底是疲憊還是沮喪,聲音淡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卻又隱藏了很多情緒。這讓安澤愷更是覺得有蹊蹺。
就在安澤愷還想要繼續談下去的時候,卻被秘書和特助叫住了。
“安總,B集團的總裁想親自見見你。”
安澤愷不得不離開。
“你別亂跑,我等會來找你。不要跟別的男人有所接觸。”
如果不是因爲霍蕎不想跟着走,他甚至恨不得這個女人將捆綁在身邊一起走。可他還是得走。
留下的霍蕎走到桌上去拿了幾塊小點心吃。
胃口不大的她沒吃幾下就覺得膩了,正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被一把聲音給叫住。
“咦?你不是那設計部門的霍總監嗎?”
聲音很響亮,讓人沒有辦法無視。霍蕎淡然看過去,只看見兩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一同走來。
“霍總監,你好。”
“你們好。”
“霍總監,大家剛剛看見你跟總裁一起進來的。怎麼現在卻孤零零了?”
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報上來,就直接開口酸她。霍蕎掃了一眼眼前的兩位女人。她們一身打扮普通,既不華麗也不窮酸,但還算不上是昂貴的服飾。聽這語氣,似乎是爲了嘲諷霍蕎而來的。
但她向來對於嘲諷的話語已經免疫了,何況如此?
“謝謝你們對我的關注。但我想我並沒有對你們報告事情的必要。”
儘管霍蕎是微笑着說話,但語氣聽起來根本就不想繼續談下去。可這兩個女人似乎一開始就看不慣霍蕎,聽了她這麼一說就直接開撕了。
“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我們身爲公司員工,當然要好好關心老闆的幸福啊!”
這話說的,就好像老闆幸福員工也會跟着幸福一樣。
另一名女人也跟着符合:“就是!萬一我們總裁被狐狸精騙了感情怎麼辦?若是那些不要臉的女人目的是爲了這家集團,那遲早遭殃的是我們這些員工啊!”
一口一句狐狸精和不要臉,周圍的人都聽得出她們在說霍蕎。
可霍蕎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只聽見她輕描淡寫地接話:“嗯,你們說的很對。我會好好注意,不讓別的女人覬覦我的男人。”
不少圍觀的人在心中默默點了個贊。
這話,霸氣啊!真不愧是擁有高冷總監自稱的女強人,不需粗俗難聽的詞語就能把人堵死。
兩個女人被堵得臉色漲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瞪着霍蕎。
“你別以爲你攀上總裁就了不起。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哼!”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總監,就以爲自己很了不起麼?反正我們不是同一個部門的,你動不了!”
說不多人,就乾脆翻臉,這就是潑婦的風範。
霍蕎卻絲毫沒有跟瘋狗吵架的意思,只好繃着臉對她們說,“我的確不是你們的直屬上司。但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不管有沒有攀上你們家總裁,我在這個公司還是有裁員的權利。”
身爲股東之一,她本身就是個掌權的人物。只不過因爲她要求保密身份,即便是中高層職位的人都未必知道霍蕎是股東這件事情。
霍蕎的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裡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大家只覺得她樣子看起來如此高貴,吹牛的時
候完全不打稿。
但她纔不介意別人如何看她。
“你還真是不要臉……”
還不等兩個女人開口反罵,霍蕎就截斷了話,“如果你是來告訴我這些話,那就省了,我沒空聽你嘮叨關於臉皮的價值觀。失陪。”
說完,她毫不理睬這兩人與身邊其他圍觀人的輿論,優雅地朝着大廳門口走了出去。
大廳門外的空氣果然新鮮。霍蕎忍不住鬆了一大口氣,完全沒有想要回到場內的念頭。安澤愷讓她等,霍蕎早就忘記了。
她的心思還沉浸在顧旻俊說的那些話。
其實霍蕎早就隱隱約約猜到安澤愷在她父親這件事情裡從中作梗。父親入獄後,她好幾次前往監獄探望卻被拒絕好幾回。
那時候霍蕎就知道,父親在監獄裡被監視了,而且對方的來頭不小。從此她就不再去探監,只知道唯一的辦法是等待出獄的日子。
如今算起來,距離出獄的日子還有一年……
當年霍蕎的父親,霍濟輝當年因爲一場車禍而被判入獄。事情來得很突然,對方重傷成了植物人。原本霍家打算個給傷者支付長期醫療費來平息事情,卻沒有料到家屬居然決定追究到底,還砸了好大筆錢打官司。
後來霍濟輝入獄,霍太太無故失蹤,只剩下霍蕎一人。
當時候她記得,自己從學校宿舍搬回家裡,發現空無一人。等了老半天,卻等來了兩年不見的安澤愷。
霍蕎傻乎乎地問他,“愷哥哥,你知道我爸媽去哪兒了嗎?”
可他卻是一臉冷淡,“你父親入獄了,還有阿姨她也失蹤了。”
這消息對霍蕎來說晴天霹靂。她住在學校宿舍很少回家,家裡的事情一概不知。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一個親人都見不着了。
後來安澤愷說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選擇成爲安太太。
霍蕎傻乎乎結了婚,還簽下了結婚協議,發現自己喜歡已久的男人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她。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鼓起勇氣問:“愷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爲什麼還會跟我結婚。”
安澤愷卻回答:“拿着這筆錢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然後就派人將霍蕎送出國了。
如今霍蕎回想起之前的所有事情,加上顧旻俊的那番話,忽然理清了思緒。
原來現在每天晚上睡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曾經策劃了一切來設計她的家人,也包括她在內。
舞廳外面的噴水池,霍蕎盯着水的倒影喃喃自語。
“安澤愷,爲什麼每次我想靠近你的時候總是會看見血淋淋的真相……”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做出傷害我的事?”
一次又一次地發現安澤愷隱瞞的秘密,一次又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
儘管她極力企圖要說服自己去相信安澤愷,但是她向來細膩的心思和思維邏輯卻證明了一件事情:
安澤愷從五年前開始,甚至一開始,有意圖接近她。
霍蕎啊霍蕎,爲什麼明知道這個男人如此危險,還會沉淪在他的血腥溫柔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