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此時此刻,圍觀的一衆人已經開始沸騰喧鬧起來。
訓狗師已經用道具困住抓狂中的藏獒,拖出死掉的藏獒屍體,鐵門已開,一道嬌小的聲影正步履沉重地那靠近。
童傾玫吸了吸鼻子,無數次暗暗呼氣。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安然無恙地從鐵籠中出來,可是她確定,如果她不聽話,那個女人一定會說到做到。
人已經走進了鐵籠裡,身後傳來冰冷的落鎖聲,斷了她的後路。
金秋華朝訓狗師示意了一眼,對方鬆開對藏獒的鉗制。
重獲自由的藏獒立刻躁動地在原地打轉,用尖銳的吼叫聲表達着不滿。就在這時,它似乎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視線猛然定格在籠中的闖入者上。
所有人屏住呼吸,開始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童傾玫立刻進入萬分警戒的狀態,雙手緊握成拳,做防禦狀態。
忽然間,藏獒怪叫了一聲,猛然間衝了上來。
童傾玫一個順勢原地側翻躲過藏獒的攻擊,在它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立刻起身試圖按住它的身體。但是藏獒的力氣實在太大,她嘗試無數次失敗,只能以退爲守,次次躲開藏獒的直接攻擊。
而此時此刻的藏獒,顯然已經十分不耐煩,它嘶吼一聲,露出尖銳的牙齒,再一次朝童傾玫狠狠撞過來。而這一次,童傾玫因爲角度估算錯誤,被它的牙齒擦過手臂,袖子瞬間破了個大洞,手臂也被劃出一道傷痕。
藏獒聞到不同尋常的血腥味,變得更加激動異常,十分敏捷地轉身再次朝童傾玫襲來。
童傾玫哪顧得上手臂上的傷,一躍爬上鐵籠的高處,暫時讓藏獒無法攻擊到。
藏獒爬不到那麼高,便開始撞擊鐵籠,童傾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然聽到藏獒慘叫了一聲,下一秒,她渾身被過電一般麻得被迫鬆開手,整個人掉了下去。
雖然電流不大,但是因爲沒有在防備中,童傾玫摔得不輕。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藏獒清醒過來直接撲壓了上來,張開血盆大口便是要朝童傾玫的正臉咬去。
“啊!!!”饒是本打算開熱鬧的一羣闊太太們此刻也受不了心臟的狂跳,激動地叫起來。
童傾玫哪來得及猶豫,雙手猛然間揪住藏獒的兩隻耳朵,將它的頭扯離自己。
“咬!咬!咬!”
“反抗!反抗!反抗!”
此刻看得投入的觀衆自動分成兩派,開始爲自己支持的選手搖旗吶喊。
童傾玫劇烈喘着粗氣,她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流逝,拼蠻力,她根本就鬥不過這隻碩大的藏獒。難道她今天就要命絕於此!不行!沒有她,誰來保護明洙!
忽然間,童傾玫劇烈地大喊一聲,“啊!!!”隨後整個人猛然間將藏獒反壓其下,雙腿記記兇狠,直踹對方下半身。既然都是雄性,那種痛肯定是一樣的!
果不其然,被連踹好幾腳後,藏獒發出近乎嗚咽的叫聲,力氣也陡然消失了好幾分,也全然不見了兇狠的模樣。
童傾玫一把鬆開它,起身退到安全範圍內,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而無力躺在地上的藏獒流着口水,沒了叫聲,只有一起一伏的胸口還證明它活着。
“哇哦,厲害!”衆人紛紛鼓起掌來,對於今天的演出非常滿意。
“咔嚓……”身後傳來開鎖的聲音,像地獄開了一條細縫。童傾玫轉過身去,以難以控制的顫抖走出鐵籠,她咬着牙絕對不允許自己摔倒。
通紅的眼眶,發抖的身體,溼透的衣服,還有手臂上的傷口都刺痛着她的感官,她就像一頭被惹怒的獅子,下一秒就會露出尖銳的門牙。
“小姑娘,挺厲害啊!”有個沒眼力界的富太居然還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童傾玫猛然反扣,發出淒厲的呼救聲。
“啪……”忽然間,一杯紅酒被潑在了童傾玫的臉上,金秋華冷哼了一聲,“誰允許你撒野的。”
童傾玫恨恨地鬆開手,將對方一把推開,眼中已經蓄滿了怒火。
富太太趔趔趄趄地躲到金秋華身後,揉着差點被折斷的手臂,罵罵咧咧地說道,“這該死的丫頭!上官太太你替我好好教訓她。”
金秋華稍稍轉過臉來,冷冷地瞪着那個女人,“誰讓你笨到這個時候去踐踏窮人又臭又硬的自尊心。”
富太太被一瞪得瞬間沒了話,只能認栽地在其他友人的攙扶下躲到遠處。
金秋華轉過臉來,再次輕笑,“今天這齣戲,想必大家都看的很滿意吧。”
“滿意!滿意!”衆人立刻點頭應和。
“那還不給我們辛苦的表演者一點獎勵。”金秋華說完,帶頭從錢包裡拿出一疊現金,徑直丟在童傾玫的正臉上。
衆人立刻紛紛效仿,從包裡掏出現金朝童傾玫丟去,一時間,大廳裡紅色紙鈔漫天飛。
被百元大鈔甩了一個又一個耳光,本該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童傾玫此刻卻已經麻木。她唯一慶幸,自己沒哭沒鬧,沒丟她和明洙的臉。
待所有紙鈔落地,金秋華還頗爲貼心地對一旁侍從說道,“記得替這位小姐都撿起來。她可能太高興了,身體都動不了了。來,我們繼續。”說着,便是拿起一杯新的香檳,引着其他人朝另一圈熱鬧裡走去。
而童傾玫依然站在原地,感受着冰涼的葡萄酒像血紅的淚痕,滑落臉頰,污染了身前的衣服。
厚厚一疊錢,被服務生收起來遞到童傾玫面前,他輕聲說道,“哎,妹子啊,賺錢有那麼多方式,爲什麼要挑這麼作踐自己的。”
“給你吧。”童傾玫張了張嘴,發現喉嚨疼得緊。
“這拿命換的錢,我怕拿了折壽。你自己收好。”服務生將錢塞進童傾玫的手裡,隨後趕緊離開。
童傾玫低頭看着懷裡不菲的一筆鉅款,呵呵……她笑了,卻發現眼眶已經撐到了極限,她趕緊閉上眼,努力化解那翻涌上來的酸楚情緒。
這時,有兩個身高體壯的男子走到童傾玫身邊,輕聲說道,“夫人讓我們帶你去包紮傷口。”
童傾玫沒有反抗,乖乖跟着去了。她被帶到一個房間,裡面有女傭替她換衣服,整理儀表,包紮傷口,她全程就像木偶,不說不動,任憑處理。
最後,女傭準備起身離開,童傾玫忽然擡起頭朝她笑了,“謝謝……”
女傭慌亂地眨了眨眼睛,沒回應什麼,趕緊轉身離開。
童傾玫累了,她直接倒進牀鋪中,讓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發生過的事情。
可是,越提醒自己,記憶卻越會跟她作對。與藏獒互博的畫面,被藏獒壓在身下那腥臭的喘息聲,被鋒利的牙齒撕開手臂時的鑽心痛,被紅酒和金錢砸面的恥辱感,全部涌上來將童傾玫緊緊壓在底下,無法呼吸。
“啊……”忽然間,童傾玫痛苦地蜷縮起身體,伸手緊緊抓住胸口,好疼!真的好疼!就像被萬箭射中的心臟猛然間崩裂無數傷口,痛得她難以承受。
“啊……啊……”童傾玫無比痛苦地在牀上打着滾,豆大的汗水溼了臉頰,亂了剛梳好的頭髮。
淚水終於是掉落了出來,混着汗水入了乾澀的脣,鹹苦的味道折磨着神經,更洶涌。
…………
回去的路上,金秋華依然什麼都沒有說。
當車子終於駛進上官家的正大門,童傾玫先行下車,拉開車門,迎着金秋華下車。
金秋華站定身子,以童傾玫能聽到的音量說道,“聰明的人,會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童傾玫垂下視線,冷冷地回了一句,“夫人慢走。”
金秋華冷笑一聲,“果然是懂事的好孩子。”說完,踩着高跟鞋驕傲地離開。
童傾玫緊緊捏着門把的手忽然用盡力氣將車門甩了回去,在司機還未來得及開口教訓的時候,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剛走進大廳,等候許久的明洙便是站起身迎了過來,“怎麼去了那麼久?金姨帶你去哪了?”
童傾玫努力強裝正常,“沒事。”
“真的?看你的表情不太對勁啊。”明洙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童傾玫,自然看出她的不正常。
“真的沒事,”童傾玫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明洙,我很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童傾玫,你到……”明洙十分不放心,乾脆伸手抓住準備離開的童傾玫。
“啊!”童傾玫立刻呼痛地收回手。
“怎麼了!”明洙立刻抓住童傾玫的手腕,一把卷起她的袖子,赫然發現她的手臂綁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而且白色繃帶上已經開始滲出血跡。
“你怎麼受傷了!”明洙無比擔心地問道。
“我都說了我沒事!你怎麼這麼煩啊!”童傾玫第一次對明洙發火,她狠狠甩開明洙的手,加快腳步朝宿舍衝去。
而愣在原地的明洙,忽然間雙手緊握成拳,面色無比凝重。他知道,事情很嚴重,而且超乎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