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選擇從不改變

上官家很安靜,安靜得有些過分。

偌大的客廳裡,只有偶爾匆匆路過的傭人,他們低着頭,健步如飛,下一秒就不知消失在何處。

童傾玫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暗暗咬着脣,偷偷注視着上官昊霖的面部表情。雖然她更應該擔心被叫到書房與老爺對話的明洙,但是看着此刻面色黑漆的大少爺,她想想,還是先擔心自己的處境比較重要。

“童傾玫……”沉默許久,上官昊霖終於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讓人不由爲之一顫。

“啊,在。大少爺有什麼吩咐嗎?”童傾玫後背一直,趕緊嚴正以待。

“你……聽着,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希望你也忘記掉。”上官昊霖以偏慢地語速說道,“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童傾玫心頭一滯,片刻後扯了扯嘴角,“就算大少爺不提醒,我也有自知之明。只希望夫人說到做到,以後不要刻意找明洙的麻煩。”

上官昊霖擡起視線望了眼童傾玫,此刻的她,臉上因爲氣憤而有些漲紅,一臉委屈卻故作倔強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些態度,“我的意思是,再追究誰的過錯已經沒有意義了……”

“大少爺的意思我非常明白。”童傾玫很快就打斷了上官昊霖的話,“我沒資格追究誰的錯,我也不會傻到以爲能獲得道歉。我只是個保鏢,僅此而已。如果大少爺沒有別的什麼事要吩咐,那我先退下了。”說着,童傾玫便是站起身離開,沒走兩步後又轉過身來,“對了,之前沒來得及說,那條連衣裙我不敢收,稍後會退還到柯二總管手上,先謝過大少爺的好意了。”

回到房間,童傾玫終於可以放任自己的神經鬆懈下來,她一頭倒進牀鋪裡,閉上眼任由思緒放空。

好累!她什麼都不想做,就這樣讓她靜靜地,直到天荒地老吧。

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童傾玫剛剛想完這個念頭,房門便被重重地拍打起來。

“誰啊……”童傾玫哀怨地從牀上爬起,挪到門邊拉開,“啊,心怡,原來是你啊。”一見識樂心怡,童傾玫的表情立刻和藹可親了好幾分。

樂心怡一張小巧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看到童傾玫後主動拉起她的手,着急地說道,“傾玫,你沒事吧,這兩天跑哪去了,擔心死我了。”

童傾玫不由心頭一暖,“對不起,害你擔心了。我沒事,只是出去散散心。”

“哎,那件事都傳遍宅子上下了,大家都很同情你的遭遇。夫人也真是,再過分也不能拿人命開玩笑啊……”樂心怡說到這,眼眶一熱,握着的手更用力了些。

童傾玫真是分外感動,她沒想到,還有人真真切切在乎着她的感想,“心怡,真的沒事了。謝謝你來看我。”

“跟我客氣什麼,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樂心怡擡起水亮的眼睛,朝童傾玫微微一笑。

童傾玫用力點點頭,“嗯,那當然。”

“聽說你回來了,我趕緊過來瞧瞧。看你真的沒事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幹活啦,被廚師長抓到我就該扣工資了。”樂心怡說着招了招手,準備離去。

“嗯嗯,快去吧。午休我來找你一起吃飯。”童傾玫也是樂呵呵地揮手送別樂心怡。

感受到來自朋友的溫暖,童傾玫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忽然想起該找柯覺意還那件衣服,她便是從衣櫃裡找到原封不動的袋子,隨後出門找人。

晃盪了一圈也沒能找到柯覺意的影子,童傾玫無奈,雖然他不想遇到上官昊霖,但還是決定,暗戳戳放到他的房間門口然後立馬走掉。

但是千算萬算,卻獨獨沒想到,會是這幅局面。

“誰允許你私自上二樓的!你當這是下人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嗎。”剛剛從裡屋出來的金秋華正好撞上放完衣服準備下樓的童傾玫,整個人立刻跟只炸毛的公雞一樣,語調尖銳地指責到。

“夫人,不好意思,我這就下去。”童傾玫不想一回來就惹事,更何況因爲上次的事情,她跟金秋華算是徹底對立了。現在還是乖乖知難而退吧。

“你以爲這是你家後花園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規矩的臭丫頭!”金秋華因她而被丈夫呼一巴掌的怨恨還在,此刻正是爲難這丫頭的最好時機,她又怎麼可能錯過。而以牙還牙是金秋華最擅長的報復方式。

話說間,金秋華已經大步走到童傾玫的面前,擡起手便是準備一巴掌,但是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緊緊抓住。

童傾玫詫異地擡起頭望向此刻出現的“英雄”,居然是上官昊霖!

“昊霖,回房去,沒你什麼事。”金秋華說着試圖掙開兒子的束縛,但是失敗了。

上官昊霖困着母親的手,面色難看地說道,“爸就在樓下,非要把事情鬧大嗎!”

金秋華一聽,恨恨地瞪了童傾玫一眼,隨後用力甩開兒子的手,“呵,一個小保鏢居然有這能耐。”說罷,噔噔下樓,憤然離去。

“你,沒事吧?”上官昊霖面色複雜地望向童傾玫。

童傾玫輕呼一口氣,表情讓人看不出情緒,“謝謝大少爺關心,我沒事。衣服已經放在您房門口了,那我先告退了。”說完便是要轉身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抓牢,只能讓她暫時停下腳步來。

“童傾玫,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上官昊霖的表情真的很糟糕,“要麼做我的保鏢,要麼和明洙離開。否則,你接下來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童傾玫的表情瞬間一凜,“大少爺,你是在威脅我嗎?”

“威脅也好,警告也好。我善意提醒你最後一次。”上官昊霖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快磨光了,這個女人到底懂不懂,誰才能真正保護到她。

童傾玫手腕一用力,硬生生掙脫開上官昊霖的束縛,隨後倒退兩步,與他保持距離,“我的答案至始至終不會變,謝謝大少爺看得起。”說完,鞠躬,轉身,挺直後背驕傲地離開。

日子再難過,總能過得下去。更何況,只難過她自己而已。童傾玫輕笑一聲,毫不畏懼。

路過老爺的書房,聽到開門的聲音,童傾玫趕緊停下腳步,出來的人正是明洙。

明洙擡眼看到她時有些驚訝,但卻不發一言,拉起童傾玫的手便是要往前走。

“外面是小童嗎?”倒是上官思雲聽到了動靜,放大了聲音問道。

“是,老爺,請問有什麼吩咐嗎?”童傾玫趕緊開口應道。

“進來吧。”上官思雲顯然有話要說。

童傾玫趕緊又應了一句,便是鬆開明洙的手,輕聲說道,“待會聊。”

進了書房,童傾玫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上官思雲坐在太師椅上,笑呵呵地問道,“小童啊,這兩天還玩得愉快嗎?”

童傾玫差一點就被上官思雲那一副和顏悅色的好家長樣貌給騙了。但是她深刻地記得,曾經這位大家長意有所指地警告過自己不要妄圖做夢。雖然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但是表明上還是得裝一裝,“挺愉快的,多謝老爺惦記。”

“明洙這孩子做事就是容易衝動,出去玩玩,轉換轉換心情無可厚非,但也該跟家人報備一聲。你說這忽然間沒了音訊,大人該多着急。”上官思雲說着,暫時停頓下來。

“老爺說的是。下次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對不起,都是因爲我。”童傾玫低下頭,誠摯地道歉。

“小童啊,沒有怪你的意思。這次啊,的確是內人做事失了分寸,你畢竟是明洙的好朋友,明洙會那麼生氣我可以理解。”上官思雲依舊不緊不慢地說着,只是這語氣中,多多少少有些別的意味。

童傾玫只能在一旁點頭附和着,恕她資質愚笨,還沒聽懂這次上官思雲想暗示什麼。

“只不過啊,”終於,重頭戲來了,上官思雲擡起眼來,將視線定格在童傾玫的臉上,“什麼叫做朋友,朋友就是要懂得爲對方着想。像小童這麼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什麼對明洙最好。好吧。”

童傾玫咬了咬脣,堅毅地回答到,“老爺,恕我資質愚鈍,實在聽不出老爺的言下之意。其實老爺有什麼話大可明說,我自會掂量分寸的。”

“哈哈……小童,就喜歡你這快人快語的模樣。”上官思雲假模假樣笑了笑,只是眼底卻一片冰涼,“既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明洙現在的身份畢竟不同往日,如今他的一舉一動有無數雙眼睛瞧着,等着他出醜,丟人,然後擴大無數倍傳播給全世界的人知道。我知道,在守護他的這份心上,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是明洙對你的在乎超過我的想象,你們倆的身份差異,不需要我多說什麼你也心知肚明。所以,我希望……”

上官思雲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站起身,緩緩走到童傾玫的面前。

童傾玫暗暗嚥了咽口水,雙手微微握緊。

“我希望,你能慢慢疏遠與明洙的關係,然後離開。當然你放心,我會付你一筆不菲的工資,足夠你富足地過完下半輩子……”上官思雲說着,微微垂下眼簾,精銳的目光直逼童傾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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