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濛,坐在副駕駛座,眼前五彩斑斕的燈光浮光掠影般閃過,羅盡一手掌控着方向盤一手握着程諾的手,時不時看她一眼,程諾疲憊的閉上眼睛假寐,一言不發。
到了巷口,程諾推開車門就要下車,羅盡卻強勢的抓住她的手腕,程諾不得已停下動作,回過頭和他對視,眼裡波瀾不驚。
羅盡皺眉,這樣的程諾讓他不滿,就像被抽空靈魂的軀殼,感覺不到絲毫溫存。
也許短時間內難以接受吧!
羅盡安慰自己,湊過身在她脣上印上一吻:“明天我來接你,等我。”
程諾沒回答,徑自推開門下車,頭也不回的走掉。
看着那個纖瘦的背影慢慢沒入黑暗裡,羅盡點燃一支菸,默默抽起來,淡淡的菸草香讓他神志清醒,程諾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倔強,固執,不服軟,她默許了他的行爲,並不代表她會甘願接受他,只要卓逸一天在她身邊,她就會顧慮一天,只有讓卓逸消失在她視線裡,事情纔不會那麼棘手。
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信息溜進來:我回國了。
狠狠的掐滅菸頭,羅盡熟練的發動車,掉頭離去。
走進院子,溫馨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客廳裡,林崢在指導蔥油餅寫作業,小影和小黎正一邊看電視一邊閒聊,阿龍和老三峰子擺弄着剛進的舞服,巡視了一圈,惟獨不見卓逸。
“小諾回來啦,卓逸在廚房。”小黎眼尖的提醒,在他們眼裡,卓逸和她早已是一對,只是誰也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哦,我去看看。”
廚房裡烏煙瘴氣的,油煙味飄散開來,卓逸圍着圍裙正笨拙的切一顆大白菜,案板上已經堆了不少食材,全都切得大小不一,歪歪斜斜。
“卓逸,你幹嘛呢?”程諾故作輕鬆的問,努力不讓他發覺自己的情緒。
“我······我做飯。”卓逸一見程諾進來,頗不自然的回答,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菜依然切得亂七八糟。
“我來吧,這種事你做不來。”程諾伸手去拿他手裡的菜刀。
“不······不用,我來,我來。”卓逸連連後退。
“我來吧,你小心傷了手。”不由分說拿過刀,細細切起菜來。
卓逸眼底黯了黯,轉身又忙活着洗碗,打了一大盆水,倒洗潔精,把一大摞碗全部浸入水裡,程諾連忙制止他:“誒,碗不是這麼洗的,我來洗我來洗,你去休息會。”
洗碗的工作又被程諾搶去,卓逸一言不發的拿起拖把拖起地來,一下一下,泄憤似的搓着地板。
程諾終於發現卓逸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什麼這麼了?”卓逸悶悶的回了一句。
“怎麼回事?”程諾放下手裡的事,扳過卓逸的臉正視他,這一看讓她嚇了一跳,卓逸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脣顫抖着,手上觸及的皮膚也是涼的不像話。
“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手觸上他的額頭想探探他的體溫,卻被卓逸一把捉住緊緊的捏在手裡:“你要走了是嗎?”
卓逸在顫抖,就連捏着她的手都在顫抖。
“我······”
“羅盡說服你了,你要和他去法國了是嗎?”
“沒有······”程諾想開口解釋,話卻卡在喉嚨裡,她該說什麼?又能怎麼說?當下的事她自己都沒理清楚,要怎麼跟卓逸說。
卓逸靜默了半晌,放開對她的鉗制,她的沉默對他來說無異於默認,轉過身拿起刀默默的切菜:“我給你做頓飯吧,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做飯給我吃,古人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給你做頓飯吧。”卓逸慘淡一笑,混血兒特有的英俊眉眼在燈光下炫目至極,卻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悽然。
程諾退出廚房站在院子裡,風呼呼的掠過她的身體,很冷,連心底都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