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你這麼聰明,就算我還沒開口,你不是一樣都知道了?”裴斯年淡然一笑,語氣風輕雲淡。
緩緩站起身,白亭如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最後,站定在他的面前,雙手撐着大班桌,往前探了探身體,“那不一樣。”
“你知道的,如果有一天你要結婚了,我更希望,能告訴我的那個人,是你,是你親自,告訴我!”她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說,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自然會親自告訴你,不過是你先知道了而已。小如,這沒有什麼區別,總之,到時候希望你能來出席。”伸出一隻手,他客套有禮的說。
白亭如看着他伸出的那隻手,並沒有去握,“僅此而已?”
“不然呢?”
“難道,你不打算給我介紹你一下你的準新娘?”白亭如面色不變,只是扯動脣瓣輕聲的說。
“準新娘”這三個字彷彿針尖一般刺痛了她的心,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裴斯年要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而她居然有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不,這絕不應該是她白亭如應該做的,更不應該是她的感覺,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無可奈何!
“你會認識的。”裴斯年說,“事實上,你不是沒有見過,等到婚禮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白亭如笑了起來,“保密性做的這麼好?三哥可真是如珠如寶的寵着啊,這可真讓我好奇了,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對一個女孩子?讓我想一想,她是哪家的千金呢,我竟然是認識的……”
“哪家也不是,她很普通。小如,她不如你,但是無論如何,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我更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看着她,裴斯年靜靜的說。
如果說之前他的話已經刺痛了她,那現在的這幾句,簡直如在她的心上捅了一刀,血淋淋的疼。
他知道,原來他一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可就是裝作看不見,聽不見。
深吸一口氣,她脣角上揚,“三哥說的什麼話,我當然會祝福你了!至於我的幸福,就不勞你操心了!”
“小如,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從一開始我就很明確的表示過,我希望你能明白。”
裴斯年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她從來沒有表白過,自己也就不去戳破。可是白亭如幾乎跟着自己從小一起長大,什麼樣的個性,他心裡再明白不過,也正式因爲如此,他從沒有真正在她的面前介紹過瑾言,怕的就是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這件事既然要公諸於衆,自然是瞞不過她的,也就,沒打算再瞞她了,可婚禮之前,總希望不要節外生枝。
“我明白了。”點了點頭,她的眸光掃過他的手邊,那一疊的錦盒,只是看包裝和牌子,就已經瞭然,“三哥在選鑽戒了麼?這麼多的選擇,真是有心了呢!”
“隨便看了看,你知道的,我不太懂這些東西。”裴斯年瞥了一眼,輕飄飄的說。
“既然如此,如果三哥不介意的話,不妨我幫你挑選一下?”她說着,伸手想要去摸那錦盒,卻被他一把按住了手。
看着幾乎算是被他主動握住的手,白亭如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然而又有一種深深的悲哀席捲而來,他主動握自己的手,居然是爲了阻止她看那幾枚鑽戒。
他給別的女人選鑽戒,自己竟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嗎?
“還是不用了,相比你的那些首飾,這些小兒科,還是入不了你的眼的!”裴斯年說道,然後緩緩的鬆開手。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白亭如自然也不會再堅持,慢慢的,把手收了回來,“那好吧,我等着喝你的喜酒了!事先說好,我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給三哥你敬酒三杯的,你到時候可不許耍賴!”
“一定!”他微微頷首。
白亭如頓了頓,往後退了兩步,“那……我先走了。”
“嗯。”他應了一聲,連送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一顆心,一點一點往下沉,直沉到谷底。
——
在家裡收拾東西,就算不用搬到裴斯年在綠城的那套房子,至少,碧桂園的那套,葉朗是已經給她了。
鑰匙就放在高腳櫃上面,偶爾瞥一眼看見了,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寬慰,對她來說,碧桂園的那套房子自然已經不算是她的家了,記憶中的家,早已經在爸媽過世以後就隨着他們化作塵土,而就算舊有的那點磚瓦,也都被拆的一點不剩。
之所以堅持一定要回來,除了惦記着那舊址,更多的是,一種賭氣成分吧?
如果不是爺爺病危的時候,他們做的那麼絕,如果不是曾有的親情在一點一滴中磨滅,她絕不會如此固執的一定索要回來。
鑰匙,已經拿到手有段時間了,可她都沒有去看過一次。
門鈴響了,放下手裡的東西,瑾言過去開門,從貓眼裡看到是個中年男人,面生。
遲疑了一下,畢竟這還是大白天,便打開了門,“你找誰?”
“請問,葉瑾言葉小姐在嗎?”那男人開口道。
“我就是。”她回答,“你是……”
“你好,我是精誠律師事務所的,我姓張,這是我的名片!”男人回答道,一邊從西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她還是很狐疑,“張律師你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律師笑了笑,“哦,是這樣的!”
話到嘴邊,頓了一下,左右看看,然後說,“我能進去說嗎?”
“哦哦,可以!”往邊上讓了讓,她說,“請進!”
看着他走進屋子,去倒了水沏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張律師很客氣的說了句謝謝,然後就從身邊攜帶的黑色公文包裡往外掏東西。
看着他的動作,瑾言就覺得真是有意思,這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她說一樣,可是她還真沒有什麼跟律師打交道的經驗。
“你是
誰派來的?”
幾乎是出於直覺,就覺得不是裴斯年,就是葉朗派他來的,如果是公司,一準就是叫她去公司了。
張律師東西還沒整理完,怔了怔,旋即擡頭,“哦,沒誰派我來。確切的說,一定要說誰派我來的,那就算是您的母親吧。”
“我母親?!”驚訝的合不攏嘴,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律師,我想您搞錯了吧?我母親已經過世很多年了,你確定是我母親派你來的?”
或許是她的口氣有點怪異,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張律師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葉小姐請放心,的確是這樣。不過我這麼說,可能你很難理解,請等一等!”
說完,他把面前的文件袋解開,放在茶几上,“這一份,是您母親生前立下的遺囑。”
“遺囑?!”驚異的睜大了眼睛,她從來沒有聽說媽媽留下過遺囑或者什麼的,“等一等!你是說,這是我媽媽生前立下的遺囑?也就是說,她立這份遺囑的時候還活着?好端端的,她爲什麼要立遺囑,難道她知道自己會出事?!”
張律師搖了搖頭,“不是的!很多人在還活着的時候就會立下遺囑,並不是知道自己會出事,而只是未雨綢繆。畢竟人生有很多未知的可能性,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那麼提前做好一些準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稍稍鬆了口氣,她說,“我媽媽的遺囑說些什麼?”
她很好奇,媽媽生下立下的遺囑到底是什麼,還有,既然是遺囑,爲什麼到現在才告訴她?
“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媽媽都已經過世很久了。”
“在我宣讀遺囑之前,我還有一件事需要確認一下!”張律師一臉嚴肅的看着她,“葉小姐,我想先確認,您是下個月要結婚了麼?”
“……”葉瑾言很吃驚,“你怎麼知道的?”
“那就說,是了!”
這句話,張律師是肯定的口吻,他的眼神是嚴肅而專業的,跟剛纔的輕鬆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既然他這麼嚴肅的問,瑾言便也嚴肅的回答,“是下個月舉辦婚禮不錯,不過我很好奇,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還有,這件事和我母親的遺囑,有什麼關聯嗎?”
“知道這件事並不難。”張律師笑了笑,“至於和您母親的遺囑有什麼關聯,您聽一下就明白了。”
說着,他拿出一疊文件,最上面有一張紙,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本人葉瀾,基於自願的基礎,願在身故後,將名下持有的帝秦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移到獨生女葉瑾言的名下。而獨生女葉瑾言將在成年並結婚成家以後,正式繼承股份,享有股份的持有權……”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瑾言已經忍不住打斷他了,“你等一等!帝秦集團的股份是什麼?我怎麼沒聽我媽媽提起過,還有,爲什麼要等我結婚成家以後正式繼承?我怎麼一點都不明白我媽媽的意思呢?”
她只覺得自己聽完以後就更加糊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