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的酒,總之吐得那叫一個雲裡霧裡,整棟屋子裡頓時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酸腐味。
江逸之強忍着噁心的感覺,把她扶到了衛生間,然後轉頭看到地上那一大灘的污穢之物,哪裡有勇氣去收拾。
雖然他家境不算怎麼富裕,可在家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做過這些活,結了婚以後更大多是傭人在做,搖了搖頭,索性還是等明天天亮了叫鐘點工來收拾。
只是,這客廳是決計不能再待下去了,衝了衝手,打算進樓上臥房去,那廂葉雪昕已經從洗手間搖搖晃晃的出來了。
醉眼迷濛的看着他,然後眼睛餘光一撇,看到地上自己吐的那一大灘,素手一指,“你怎麼還不收拾了,想,想薰死我啊!”
掀了掀脣角,江逸之笑得不無諷刺,這會兒她自己也知道薰了,喝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的。
“你醉了,上樓休息吧!”說着就去扶她。
“別碰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脾氣,葉雪昕一甩手,就把他給掙脫了,然後打着酒嗝說,“我讓你收拾了你沒聽見啊!我想上春晚你辦不到,幫我收拾個屋子你還辦不到,你說說你還能幹什麼?!啊,幹什麼?!”
江逸之隱隱有怒火,按捺下去那升騰的火苗,然後道,“春晚不是想上就能上的,還是要人家主辦方邀請,我們自己去申請未免太掉價了。”
“我又沒要上央視的,我只要上個地方衛視的就好!她葉瑾言憑什麼就有人主動邀請?我現在人氣不輸她,作品不輸她,我還拿了最佳女主角獎,她只是個女配角,憑什麼?!”她一把抓住了江逸之的衣領,然後湊近打了一個狠狠的嗝,“我知道,就因爲她找了一個男人,一個好男人,一個厲害的好男人,對不對?!”
她現在意識是有些模糊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只不過心底積壓的那些怨氣全都爆發了,畢竟積累了那麼久,加上酒壯膽,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江逸之的臉色變了變,冷聲道,“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嫌棄我不夠厲害,不夠能滿足你的要求,不能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是不是?”
如果換做平時,葉雪昕一定會說不是,然後來哄他,可是現在,她心裡就是不服氣,就是各種委屈不滿,所以直接撇着嘴說,“是!”
“從小到大,我哪裡輸給那個葉瑾言了?我比她漂亮,比她可愛,比她討大人歡心。可她呢?她家的錢都是我們姓葉家的,她明明該姓洪的,憑什麼跟着我們姓葉?憑什麼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憑什麼要我一直仰着頭看她?”葉雪昕嘶吼着,一直抓着江逸之的領子,然後挪到了領帶,拽的緊緊的。
手上太過用力,江逸之的脖子被勒的很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出來。
但他動不動,就這樣冷着眼看着葉雪昕發酒瘋,訴說着心底的種種不滿,“憑什麼她葉瑾言的男人就能呼風喚雨,憑什麼我的男人只能吃軟飯?憑什
麼我要撿她葉瑾言不要的男人!從小到大,撿的都是她不要的東西!”
啪!
江逸之一用力便掙脫了她,突然沒了支撐物,她整個人站立不穩的倒在了地上,這一摔,摔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立刻轉頭去看,卻見江逸之已經大步的走到了門邊。
“你站住!你敢推我?!”她扶着身邊的扶手好不容易爬起來,氣得跳腳。
這一聲喝,江逸之倒是站定了,轉身定定的看着她,“原來,我是別人不要的東西,可真是委屈你了,葉雪昕大小姐!”
說完,他利落的轉身,開門,走了。
重重的一聲響,門被關上了,這沉重的聲音讓葉雪昕的腦子裡一震,然後清晰了許多,好像剛纔的話才浮現在腦海裡,下意識的就跑向門邊,“逸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等等,逸之……”
然而傳來的卻只是車子發動的聲響,拉開門,夜風拂面而來,冷的她一個激靈,眼睜睜的看着江逸之開着車絕塵而去。
“江逸之,你給我回來,回來!”她嘶吼着,可是迴應她的只有獵獵的風聲。
車子開的飛快,江逸之幾乎把油門踩到了底。
很多事,就算心裡明白,但是你自己明白,可別人當着你的面把這層皮撕下來是兩碼事。
他就覺得自己此刻作爲一個男人的尊嚴盡數喪失,一個男人,堂堂一個擡頭頂天立地的男人,被自己的老婆罵的連條狗都不如,聯想到從結婚開始,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康莊大道,從來都是被葉家的人頤指氣使,從一開始,他就低了他們不止一頭。
逢年過節必然在葉家過,自己的父母只能等着年初二初三他有時間了,才能帶着葉雪昕回去一趟,也不過匆匆待上兩天就要走。
公司裡的人看不起他,覺得他是吃軟飯的,出去應酬也總是要忍受別人異樣的目光,這些都已經夠夠的了,他只能告訴自己,他不是吃軟飯的,從一開始就是她葉雪昕主動勾搭的自己,是她迷戀他,這怎麼說也是他的魅力和本事,可是今天,她卻口口聲聲說他是葉瑾言不要的。
不要的,呵!什麼時候起,他居然成了葉瑾言不要的,難道提出分手的不是他嗎?難道不是他甩了她葉瑾言嗎?就連葉雪昕都這麼看,別人又會怎麼看?
越想越冒火,車子幾乎要被他拉的飛起來了,風馳電擎,在路上一路的狂奔,不知道開了多久,繞着環城道轉了多少個圈,最後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口。
停下車擡頭看了一眼,擡手撥出個號碼,“有時間出來一起喝杯酒嗎?”
——
秦商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在吧檯不停灌酒的目標人物。
他一進門就有人迎上前,擡起一隻手揮了揮,徑直走過去,在江逸之的身邊坐了下來,“叫我來,怎麼不等我一起?”
“有多少,我都奉陪!”丟給他一瓶,江逸之毫不客氣的仰頭就灌。
晃了晃酒瓶,秦商笑了
笑,喝了一口然後說,“怎麼,江總又受了誰的氣?”
“不要叫我江總!”一擺手,江逸之說道,“我不是江總,我就是別人腳底下踢來踢去的一隻狗!”
看來,是有些醉意了。
江逸之這樣高傲的性子,雖然說沒有多少的資本和權勢,但是骨子裡他是一個很傲氣的人,總覺得自己與衆不同,終究非池中物,可是卻總被現實的殘酷打擊的慘慘的,這樣的人,最痛苦不過了。
因爲不甘心,因爲不甘心可是又無計可施,這樣的人,你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酒,怎麼沒酒了,上酒!”很快又空了一瓶,吧檯上已經空了許多,江逸之拍着桌子叫道。
秦商給了酒保一個眼色,然後便又端上來一打,任由他喝。
“今天的酒水我請,隨便喝,痛快爲止!”秦商說道,然後勾了勾手指叫來人吩咐了兩句。
緊接着,酒吧裡就開始清場了,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和幾個服務人員。
有些喝懵了的江逸之察覺周圍安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看到人都已經空了,先是驚訝,旋即笑了起來,“看到沒,有錢就是好!你勾勾手指頭,就可以讓這裡清場,人家勾勾手指頭,我特麼還得去擦地板!這就是區別!”
“誰敢讓你擦地板?”揚了揚眉,秦商說,“再怎麼不濟,你也是葉氏總裁的女婿,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指使你?”
“誰?還有誰?他們葉家的人唄!”冷笑着,江逸之腦中始終盤旋着葉雪昕的那些話。
那些話或許是她的醉話,可卻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刺傷了他作爲男人的自尊。
“原來是這樣!”點了點頭,秦商說,“可就算他們有錢,也不能這麼做。我說句不怕你生氣的實話,你那老婆,要不是家裡有點小錢,也就你肯要。大小姐脾氣,又不溫柔又不賢淑,女人嘛,就應該是柔軟的,嬌嫩的,惹人憐愛的,否則憑什麼讓男人喜歡,是不是?”
“說得對!我爲什麼要生氣,你說的全對!”江逸之一手握着酒瓶,另一隻手比劃着,“剛開始我以爲她很溫柔,也很漂亮,對我也死心塌地,假的,全特麼假的!”
秦商看着他的樣子,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她溫柔,她漂亮?兄弟,你是在說笑話吧!”
一擡手,他打了一個響指,江逸之狐疑的擡起頭,就看到正前方款款的走來了幾個只着清涼泳衣的美女,每一個都是妖嬈多姿,站在他的面前。
“看到沒,這才叫溫柔,這才叫漂亮!”隨手勾過一個,美女就着秦商遞過來的杯子含了一口酒,又湊近秦商的脣,纏綿的把酒一點點餵了過去,甚至有那麼點滲出來,露在了脣外,看着讓人喉嚨火燒火燎的。
“要我說,就是你太給她長臉了!你真應該讓她知道知道,什麼纔是男人!”秦商使了個眼色,立刻幾個美女將江逸之給圍了起來,笑嘻嘻的喂酒喂點心,好不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