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她的手,葉雪昕的眼圈瞬間就紅了,“表姐,你是不知道,當初那房子我爸其實補進去不少錢的,當年姨夫把房子做了抵押,這些事你又不知道,我爸不想讓你傷心都瞞着你的。你要是真的想要,本來一套房子,給你也就是了。”
“好啊。”葉瑾言冷笑一聲,知道她還有後話。
果然,她接着說,“原本給你也沒有關係,可我跟逸之剛剛訂婚,他家庭條件普普通通,我爸便把那房子送了我們做婚房,我們今天也剛好選了傢俱家電什麼的,這就放了進去,若是給了你,我跟逸之便連婚房都沒了。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到雪昕這樣結婚吧?”
葉瑾言不語,只是目光生寒的看着她,一直盯着她。
被盯的有些心虛,葉雪昕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卻又很快被淚光蓋住,真是好演技。
“好了!”葉朗站起身,遞過來一把鑰匙,“瑾言,碧桂園的別墅是真的不能給你,不過早年舅舅在邊上的小區買了一套小公寓,小是小了點,你一個人住也就夠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那公寓也不便宜呢……”潘妙雲嘟囔了一句,顯然是不情願的。
“都是一家人,什麼便宜不便宜的,怎麼說,瑾言也是我的外甥女!”葉朗開口,“瑾言,就別鬧了。事情鬧大了,只是讓外人看笑話,你說對不對?”
事到如今,倒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不過有句話其實沒錯,她明白,就算真的鬧上法院,未必真的能拿回來,打官司的錢自己現在都拿不出,葉朗也是忌憚
着顏面,纔會退讓一步。
看着那晃動的鑰匙,彷如紮在心頭的一根刺。
她一擡手,拿下鑰匙,“今日我算見識了,什麼是親情!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
意味深長的看了江逸之一眼,她快步離開,再不想在這個噁心的地方待下去了。
先前跟爺爺是租的房子,葉朗這點沒瞎說,房租確實是他在付,可是爺爺的事讓她明白,錢不能看的太重,卻也不能任人欺凌,到頭來,爸媽半輩子的心血,卻成了別人的囊中物。
出了葉宅,大門在她身後毫不留情的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前兩日下的雪,現在已經凍成了冰,一步三滑。
她身上還穿着五年前買的羽絨服,有些地方舊得發白了,腳下一雙雪地靴早已經被雪水打溼,越走越冷。
萬萬沒想到,真是萬萬沒想到江逸之口中那個能讓他少奮鬥十年的人,居然是葉雪昕。
是啊!憑着今日的葉氏,吞併了洪氏後的葉氏,他何止可以少奮鬥十年,少奮鬥二十年也是可能的。
一夕之間,所有的信念似乎都被摧毀了。
山盟海誓抵不過最殘酷的現實,聲稱不離不棄的愛人卻在她最需要最無助的時候轉身走開。
他走便走吧,爲什麼偏偏重新走入她的視線,牽起的卻是她妹妹的手。
腳下一滑,跌入雪中,淚水早已滂沱,滿臉不知是淚是雪。
身上特別的冷,別看在葉宅鎮靜自若,江逸之的出現卻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精神防線瞬間崩塌
,人迅速垮了下來。
迷迷糊糊的,只覺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似乎有個溫暖的懷抱輕輕的擁着她,耳邊似有若無的嘆息。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才能覺得心安。
江逸之,是你麼?是你終究放不下又回來了,你到底還是放棄了富貴選擇了我,是不是?
——
“老闆,葉小姐的情況,是不是送醫院比較好?”文清再次進來的時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裴斯年一隻手肘撐在牀邊,溫和的看着牀上的人,慢條斯理的換上溫毛巾,“不用。發個小燒死不了人,不折騰一下身體,怎麼能釋放靈魂。”
抿了抿脣,文清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嘴上倒是說的漫不經心,卻是已經熬了一整夜沒睡了。
就這樣守着,誰來替也不用,不停的替換毛巾,喂她白開水,跟了老闆這麼久,還沒見過他幾時這樣上心過。
“爺爺……”輕聲似啜泣,緊閉着眼睛,睫毛有淚,她的脣瓣乾燥起皮,差不多就是這樣碎碎唸了一夜。
擡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卻聽到她哼了一聲,“逸之……”
手指微頓,便覺指尖的淚珠也是滾燙的。
俯低身體,在她的額頭印上淺淺一吻,低聲呢喃,“乖乖,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叫別的男人的名字,從此以後,再也不許!”
要從心頭剔除一個人,就好比把心頭的那塊肉給挖除,痛是必然的,但卻也是必須的。
他的乖乖,從此後不會再爲任何人所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