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過年了,吃年夜飯了!”蔣穎拍了拍手,召回大家的注意力,然後開始吩咐,“老二,別玩遊戲了,出去把鞭炮掛上,咱們也開始放炮了。老大,你帶着熠熠跟你媳婦兒,老三兩口子……”
頓了一下,她說,“算了算了,隨你們吧!怎麼高興怎麼來!”
她反正也是支使不動裴斯年的,乾脆一甩手,“小如,去叫爺爺們下來吃飯了。這棋都下了一天了,也該歇歇了!”
“好的,裴姨!”白亭如這才拍了拍手,拽了張溼紙巾將手擦乾淨,然後上樓去了。
偎在沙發裡,裴斯業懶得動彈,一動不動的。
“快去!”擰起眉頭,蔣穎過去拍了他一下。
“哎呀,家裡那麼多人,幹嘛非要我放啊!”他不耐煩的說,“這麼多傭人白領工資的啊!”
“自家人放着纔是除舊迎新,別犯懶,這一年到頭的!”輕斥一聲,她整了整脖子上的絲巾,轉頭吩咐傭人們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那不是還有大哥和老三呢,他們小夫妻一起放才熱鬧,我一個人多沒意思!”裴斯業就是不想動,往那兒一賴,可以坐上一整天。
“我來吧!”這廂,裴斯承牽着裴熠的手走到了秦珂的面前,“乖乖跟着媽媽!”
“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小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危險的,不許去!”秦珂拉住他,不讓他去。
裴斯承低頭看了看他,孩子滿眼期待的樣子,便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髮,“有我在,沒關係的!那就……一起吧。”
咬着下脣,裴熠並沒有歡呼,而是擡頭看了一眼秦珂,她擰着眉,明顯是很不贊同,但遲疑了片刻還是鬆了口,“千萬留心,點燃就得趕緊回來!”
“放心吧!”得到她的赦令,爺倆都鬆了一口氣,裴斯承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笑意。
輕輕拉了一把裴斯年,瑾言說,“要不,我們也出去看一看吧?”
揚了揚眉,他倒是也沒拒絕,一同來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到底不比客廳,一出門就是一股寒風,瑾言縮了縮脖子,裴斯年一伸手,就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裴斯承帶着兒子在外面點鞭炮,事實上,這幾年已經不怎麼流行放鞭炮了,只不過裴家還一直延續着老傳統,最關鍵的是,裴尚川喜歡,覺得熱鬧,這纔像過年,也就這麼年年保留了下來。
前些年裴斯年回來的時候,都是臉色陰鬱的,當然不至於翻臉,可是也極少開口,氣氛難免沉悶,加上裴斯承跟秦珂鬧離婚的事兒,家裡就算過年,也沒什麼心思放鞭炮,今年算是破了例。
一點燃引線,裴斯承立刻牽着裴熠的手往回跑,剛跑到房檐下面,那鞭炮就噼裡啪啦的炸開了,震耳欲聾,大家用手堵上耳朵,站在房檐下看着鞭炮綻開,心情也變得愉悅了。
裴斯年沒有捂耳朵,頗爲酷酷的雙手插在兜裡,淡定的看着。
瑾言雙手
捂在自己的耳朵上,轉頭看了看他,張大嘴巴發出聲音,“你不怕吵啊!”
揚了揚眉,眼神告訴她,他壓根兒沒聽見她說什麼。
“你……”剛再次張開嘴,忽然一雙手就覆蓋在了她的手上,幫她一起捂着耳朵,脣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瑾言瞬間就消了聲,只覺得世界都安靜了,似乎只有他們彼此,還有手上那暖暖的溫度,一點一滴的滲透,讓她渾身都暖暖的。
屋子裡,白亭如從樓上下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她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甲硌在掌心裡,生疼。
雖然她知道自己應該忍,秦商也說過她很多次,必須忍,她以爲自己可以做到,可是每次看到裴斯年露出那樣溫柔的笑意,體貼的舉動,都會有如千萬根針紮在了她的心頭。
從小到大,她一直以爲,自己會是他此生唯一的新娘,可是長大以後,他接二連三的愛上了別人,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麼就不能是自己?!
畢竟,最瞭解他的,最在乎他的,最知道他的喜好,最貼合的,應該是他們纔是!
眼睛裡幾乎能噴出火,她往前走了一步,手腕卻被人輕輕的拉住了,驚訝的轉過頭,就看到爺爺站在身後。
白徹咳嗽了兩聲,“小如啊,爺爺這記性不好了,不知道我的眼鏡放在哪裡了,你幫我去找一找,好嗎?”
看着爺爺的眼神,她心裡明白,勉強笑了笑,“爺爺,您的眼鏡不是在您的臉上嗎?您又糊塗了!”
“哦?是嗎?”摸了摸臉上,往上推了下眼鏡,然後說,“還真是啊!這是騎驢找驢了,哈哈!”
頓了下又說,“這人啊,有時候就在眼巴前的卻看不見,興許放下了,也就找着了!來來,吃飯吃飯!”
白亭如還想說什麼,抿了抿脣,只得被自己爺爺拉着坐到了餐桌前。
這會兒,鞭炮也就放完了,大家都依次入座,排位之首的,自然是兩個老人家了。
白徹是客,白亭如自然是挨着自己的爺爺坐在下位,而裴家的人則是按照長幼秩序排位的,從蔣穎往下,依次是裴斯承兩口子,裴斯業,鑑於長桌的緣故,裴斯年兩口子則坐在了白家的這一邊。
瑾言挨着白亭如,心裡暗暗祈禱這頓飯最好吃的消停一點,她可不想在飯桌上再鬧出什麼名堂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聽到了她的心聲,還是礙於這麼多人在,白亭如收斂了不少,總之,這頓飯倒是吃的極爲太平。
吃完飯以後,秦珂帶着裴熠到蔣穎的面前,“媽,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回去了。”
“回去?!”顯然蔣穎是很驚訝的,“不住下來嗎?”
“不了,明早還要出去拜年,從初一到十五,行程安排的挺滿的,住下來不方便!”委婉的說道,順便把自己從初一到十五的時間都給安排了,也就是說,至少這期間,是不會過來了。
“怎麼會不方便,家裡有的是房間,出行有車子,不行讓老大送你,想去哪裡讓他當司
機!”蔣穎拉起她的手,“一年到頭難得見上一面,讓我也跟我的乖孫好好的親一親!”
秦珂笑得有點勉強,“媽,裴熠還有好些作業要做呢,我怕他留下來會耽誤課業,而且這孩子挺淘,別吵了您休息!”
皺起眉頭,蔣穎道,“這是說哪裡話,我還巴不得他能吵着我呢!秦珂啊,有些話本來不該在這個時候說,不過你堅持要走,媽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才肯來。你跟老大的事,我從來不插手多問,媽也算開明,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可以抉擇,但是就離……這件事,你好好的想一想。老大有什麼不對,我可以說他,你可以罵他,但是就算看在熠熠這孩子的份上,好好的想一想,好嗎?”
說到最後,眼圈都有些紅了。
秦珂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媽,我會好好想一想的!那我們就先走了,提前給您拜年,祝您新年快樂!爺爺,我們走了!”
這是鐵了心要走,怎麼也不肯留下來了。
蔣穎雖然難過,但也強留不住,只能淚眼汪汪的看着孫子跟自個兒再見,一再相送,直到秦珂的車子開離。
“你這個死腦筋,也不去送一送他們母子!”使勁推了一把裴斯承,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走都走了,再說了,她也不會讓我送的!”裴斯承的興致明顯就低落了很多,“你們慢慢聊,我上樓睡覺去!”
他垂着頭,看着很沮喪的樣子去上樓了。
脣瓣動了動,蔣穎似乎想說什麼,又咽回了肚子裡,轉頭吸了吸鼻子,“別管他們,成天的淨瞎折騰。”
一轉頭,裴斯業已經站在她的面前,靜默的,沒有開口,還牽着瑾言的手。
蔣穎怔了怔,“做什麼?你不是也要走吧?”
擡了一下眉,他沒有迴應,也算是默認了。
瑾言其實心裡是有些糾結的,畢竟,她也明白如果現在就走了,蔣穎心裡一定會很難過,可是如果不走住下來,豈不是要跟白亭如待上一整夜?
就算只是在同一個房子裡,不在同一間屋子,也會覺得很不自在。
本來,如果不是衝着老人家的面子,這頓飯都未必吃的下,所以裴斯年牽着她跟蔣穎辭行,她也不是那麼抗拒的。
“你……”蔣穎嘆了口氣,“好好,走,你們都走吧!真不知道回來幹什麼!”
“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可以不回來。”裴斯年直接回道。
這一句話,彷彿把蔣穎積累的情緒給點燃了,瞬間就爆發起來,“好,那你就不要回來了,永遠都別回來了!最好說到做到!”
一手指向門外,“滾!”
“誰說讓我孫子滾的!”裴尚川喝道,“有我在,誰敢讓我孫子滾!”
蔣穎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脣瓣顫抖着哆嗦了下,“爸!”
閉了閉眼,“好,我說錯了!你們都留下,最該滾的應該是我,我滾!”
說完,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急急的往外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