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心狐疑的跟在後頭,看着‘鬼吞青煙’的詭異場面,滿心霧水。
因爲,我搞不懂這些青煙是什麼東西?爲何對鬼物具備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呢?
三鬼身上的兇殘氣息,都被吞噬青煙的渴望壓制下去了,它們像是喪失了思考能力,只知道順着本能的去捕捉和吞噬青煙。
鬼霧瀰漫,很快,我們一行就到了村外的一座石拱橋附近。
我的眼瞳猛然縮緊,因爲,那座石拱橋上,有人!
一個人背對着我們坐在石拱橋上,下方的河流嘩嘩的經過,但他雷打不動。
而一縷縷的青煙,就是從那人的身前傳來的。
只看背影,是個中年男人,很瘦,寬大的麻衣像是覆蓋着一副骨頭架子。
冷不丁的發現了活人,血傘女鬼它們清醒了過來,警覺的停在橋頭前,看向那背對着這邊坐着的中年男人,血傘女鬼緊張的握緊了紅傘。
“你是誰?”血傘女鬼陰森森的開口詢問。
“孽障,你也配問吾的名號?怎麼樣,勾魂香的煙霧好吃不?”
那人冷傲的迴應一聲,緩緩的站起。
隨着這動作,我纔看清楚,那人身前擺着個古色古香的小鼎,而內中插着一根拇指粗細的香,煙霧嫋嫋。
和普通的檀香不同,此香散發出的青煙本是一縷,但釋放出去後,就一變二,二變四,無有窮盡一般的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無疑,不管血傘女鬼一家位於哪裡,都會接觸到青煙的,然後,就會被勾到石拱橋這裡。
如此刻意,目的很清楚了,此人,就是衝着大開殺戒的血傘女鬼一家而來的。
他緩緩的轉過身來。
我看清了此人的長相,不由的驚駭。
因爲,除了身高不同,此人竟然和已經死掉的莫導有着七分相像。
他的面容陰鷲,很醒目的大鷹鉤鼻子,帶着一股子天然的煞氣,但比莫導瘦了太多,用皮包骨來形容此人絕不爲過。
“勾魂香,是什麼?”
血傘女鬼欒秀兒下意識的將小鬼五蛋護在身後,眯着鬼眼盯着陰鷲男人。
“是用犀牛角和死人頭骨等物爲原材料煉製的香,一經燒着,釋放的青煙能覆蓋方圓三裡,但這股子氣息,只對殺過人的猛鬼起效,沒有殺過活人的陰魂,看不到也聞不到勾魂香。”
“而位於這區域中的兇悍厲鬼,必然受不住吸引的蜂擁而來,勾魂香乃是捕捉猛鬼最好的輔助之物,能讓吾不費吹灰之力的將目標勾來。”
陰鷲中年瘦男冷笑着說明,他那宛似鷹隼般的雙目,死死的盯住了血傘女鬼一家子。
“你是來捕捉我們的?”欒秀兒鬼爪一擡,血傘指向對方。
“你說呢?哼,大膽孽障,竟敢大開殺戒?兩個村子的活人在數天之內死絕,你可知這已經觸犯了地府律法,你將會受到嚴懲!”
陰鷲男揹着手,絲毫不將血傘女鬼一家當回事的態度,還在大聲的訓斥。
“地府要嚴懲?哈哈哈,我欒秀兒被王抱財害死的時候,地府做什麼呢?我兩個苦命孩娃被殺害的時候,你這個喜歡多管閒事的臭男人在幹什麼呢?怎麼,我報仇雪恨的殺了那牲口,你就蹦出來了?還說什麼地府規則?真是可笑,敢問,這還有公道可言嗎?”
欒秀兒意識到對方不好惹,因而沒敢主動出擊,而是疾言厲色的反駁着。
“住口,一隻罪孽滿身的陰魂,還膽敢質疑地府的權威?吾身爲陰山閣的大傀儡師,就有職責將你這等孽障消除。”
“要知道,地府律則森嚴,生人造孽,死後魂歸地府,自然會被審判。如王抱財那等作惡多端的人,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是正常的。”
“公道自然存在,你復仇情有可原,但殘害無辜就是造大孽!吾既然遇到此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欒秀兒是吧?你們的死期到了。”
陰鷲男怒喝聲聲。
“陰山閣的大傀儡師?什麼玩意兒?”
我聽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名頭聽着很是霸道,奈何,我很是陌生。
陰陽先生,走馬仙,嶗山和茅山道士什麼的,倒是經常聽人提及,但陰鷲男口中的陰山閣,抱歉,我孤陋寡聞的,真就沒聽說過。
“陰山閣?大傀儡師?搞什麼幺蛾子呢?你這麼個不敢自報姓名的人,卻弄出個子虛烏有的門庭來,這是在消遣我不成?”
血傘女鬼怒不可遏,用傘尖兒指點着陰鷲男的瘦臉。
“放肆!小小女鬼,諒你也沒有聽說過陰山閣的名頭。一羣井底之蛙,豈能知曉大傀儡師的玄妙?也罷,今兒就讓你知道一下厲害。想知道吾的姓名是吧,也罷,就如你所願好了,你站穩了,聽好,吾乃莫十道,陰山閣蕩魔院的掌院。”
“莫十道?”
我和欒秀兒都低聲重複了一遍陌生的名字。
“莫非,你在家排行第十,你上面還有莫九道,莫八道?哈哈,八道,胡說八道嗎?”
欒秀兒鬼笑起來,譏諷聲聲的。
我曉得她是故意的,想要激怒對面的陰鷲男莫十道。
但欒秀兒顯然是打錯算盤了,那人的定力可不是一般的強。
他淡然一笑,絲毫不受影響,輕聲說:“我在家排行老大,之所以起名十道,是因爲父母希望我有很多條大道可以走,這是老人家的祝福。欒秀兒,奉勸你們束手就擒吧,要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說着這話,莫十道沒有回頭的彈動了一下手掌,持續燃燒的勾魂香就滅了,青煙緩緩消散。
煙霧散開,我纔看到,在橋欄那裡,放着一個大木箱子。
大木箱子上面用黃布覆蓋,看不出裡面存放了什麼東西,但無疑,一定是所謂的大傀儡師的傢伙事兒。
血傘女也注意到了大木箱,陰風在身邊颳了起來,示意兩個鬼兒子都不要輕舉妄動,她持着血傘,擋在兒子們身前,陰聲說:“有本事就放馬過來,我還有許多該殺的人沒有清理掉呢,絕不會投降。”
話語斬釘截鐵,帶着巨大的決心,堅定不移的要按照詛咒毒誓去做事。
“你們,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也罷,吾就活動一下手腳好了。”
莫十道冷笑一聲,他後退幾步,伸手將覆蓋着木箱子的黃布扯下,然後,咔吧一聲響,木箱上方的蓋子掀起來。
“四蛋,帶着你弟退後。”
血傘女鬼極爲鄭重的告誡大兒子一聲。
四蛋陰森森的盯了莫十道幾眼,抱着五蛋向後滑動出去數十米遠。
他還想繼續滑動,但‘彭’的一聲,似乎撞到什麼透明的物質上,霎間,滑動後退的動作被阻攔了。
“娘,我們被困住了。”四蛋驚駭,鬼臉扭曲起來,揚聲告知欒秀兒。
“哈哈哈,不過是一道小小的禁制,你們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打碎它衝出去?”
好整以暇的先將古鼎和勾魂香收進木箱的中年瘦男,轉頭看到這一幕,得意的說了一句。
很明顯,在使用勾魂香之前,他就施法佈置了能夠困住鬼魂的禁制。
我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心底都是激動。
“原來,世上真的有這樣高明的人,面對如此恐怖的鬼怪,不但不懼,還能施展大手段打擊鬼怪,甚至困住鬼怪?該死的,我要是有這種本事就好了。”
我雙眼放光的看着那人,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今兒,看到了更加神秘的世界。
數天前,只是看到了鬼怪的世界,除了驚恐和不安,啥都沒有。
但今兒,卻在欒秀兒的記憶中,看到了那個世界隱藏更深的東西,如莫十道這樣的高人,讓我心生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