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夢境啓示
第二個夢境……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
一陣微風輕輕從山頭上掃過。
老白“嘶嘶”吸了口涼氣,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自語道:“怎麼忽然這麼冷呢?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可不是。
明明頭頂上豔陽高照,可我卻感受不到丁點的溫度,只覺得渾身不痛快,彷彿被某個東西盯上了似得。
結合着之前的經歷,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那真的是夢境!
劉去疾墓葬裡的遭遇已經明確無誤的告訴我們,小稚所謂的夢境,有着很強烈的現實依託根據。
或者說,乾脆本身就是現實的縮影!
她做的第一個夢境,夢中看到了很多怪獸,瘋狂的撕扯她的身體,狀如五馬分屍。
實際上呢?
鎮壓陶望卿的就是從陰曹地府裡上來的儺獸和石鬼,陶望卿的屍骨被分成很多個部分,藏在這些儺獸和石鬼所化的石像口中!
她還夢到,有很多拿着小刀的東西衝到她身上割肉吃,而在墓葬裡……我們遇到了啖婦,與小稚的描述幾乎一模一樣!!
照此來看的話,豈不是說小稚的這第二個夢境……仍然和陶望卿的屍身下落有關?
我越琢磨,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只不過,第一個夢境可以理解爲是殘魂輪迴、是前世今生的糾葛,畢竟那時小稚靠近了前世的埋骨處,有所感應也是正常的。
那麼,這第二個夢境呢?難道也能這樣解釋?
陶望卿的屍骨已經被溫韜帶走了,下落不明,說不得距離此刻的我們有數千裡地之遙,這麼遠的距離,與其說是小稚有了感應,倒不如說是接受到了某種呼喚!
我眼神古怪的盯着鷂子哥,越來越覺得,他的烏鴉嘴沒準真是應驗了——屍骨,可能有了變故了。
劉去疾死前經歷的大恐怖,乃至於是練氣士請屍骨時候發生的詭異情況,一一都指向這個。
小稚依舊沉浸在那個夢境裡,對我們幾人臉上的怪誕神色渾然未決,目光飄忽着,似乎在仔仔細細回憶夢境,隨後近乎呢喃的說道:“夢裡,我到了一個非常空曠的地方,一眼看過去,四周都是黃土,沒有一丁點綠色,很遠很遠的地方,大概是地平線的盡頭,是一條暗青色的帶子,在黃色的荒原裡特別顯眼。
對了,蠍子!!
地上蠍子特別多。
我看見一個小小的土堆,那土質就像是螞蟻窩跟前的小土堆一樣,我就是踩了一腳而已,一隻腳一下子陷了進去,我連忙拔了出來,然後就看見密密麻麻的蠍子鋪天蓋地的從地底下鑽了出來,一個擠着一個,一個壓着一個……
我當時害怕極了,喊你們的名字,可沒有任何迴應,我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荒原上的風聲裡……
再然後,蔚藍的天空裡忽然響起了一聲炸雷。
那雷聲太嚇人了,震得我耳鳴眼花,一時間竟然失了神,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非常非常高大的巨人從平原盡頭走了過來,他的身上都被霧氣籠罩了。
地上的蠍子好像很害怕巨人,立即四散逃跑了。
巨人也不理那些蠍子,自顧自的走着,他好像沒看見我一樣,但他的腳步是那麼的沉重,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在顫抖。
然後……大地塌陷了,下面全都是一個又一個的蠍子窩。
更多的蠍子衝了出來,土壤被它們席捲着,就像是海浪一樣,層層疊疊的向前翻滾。
我只覺得腳下的土地變得越來越鬆軟,越來越鬆軟,像是進入了沼澤裡,根本逃不掉,因爲每往前跑一步,整條腿立即就陷進去了。
到了最後,我一點點的被那土壤給吞沒掉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那個姐姐,比起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更加好看了,衣着打扮看起來很貴氣……
她對我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一定要堅定不移的相信這一點,我在這裡等着你,來找我,無論……多久!
然後,我就醒了。
好長好長的一場夢啊,那裡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比上一次的噩夢……更加清晰!”
蠍子,巨人……
這是小稚描述裡至關重要的兩個點。
那麼,蠍子和巨人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我不認爲巨人真的是巨人,沒聽說過有這東西,果真有,那也跟中國沒半毛錢關係,中國可不興這一套,外國人才信這個呢,即便有,那也應該在外國纔對,溫韜帶走陶望卿的屍骨後怎麼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到國外地界兒上呢?
所以,我覺着……夢境裡的巨人,應該是指別的東西。
還有蠍子,按照小稚的描述,這些蠍子把大地都給挖塌了,應該也不是真實存在的,也是意味着某種情形,否則真有那麼多蠍子的話,早就爲害一方了。
單純的看這個夢境,目下好像唯一能確認的只有兩條。
其一,廣袤無人的荒原。
其二,青色的帶子,這個可能是公路。
一片距離公路不太遠的荒原。
這應該是就是地標。
可,這點線索有個屁用?對於找到陶望卿的屍體沒什麼太大的幫助。
反倒是小稚夢到的陶望卿說的那句話有些耐人尋味,但也僅止於此,仍舊沒有什麼太明確的線索。
在小稚面前探討這些不大合適,我們幾人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暗自思忖這裡頭藏着的信息。
我看小稚眉頭緊皺着,似乎正在爲此苦惱,就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一下子將之拎起騎在我肩膀上,安慰道:“只是個夢境而已,不用太擔心,哪怕真有什麼巨人敢來找你,咱們也必定讓他橫着從真武祠裡出去!
好了,開心點,不要想這些了,咱們還活着,咱們出來了,這是最重要的。
走嘍,咱們回家!!”
孩子到底是孩子,一提回家,立刻眉開眼笑,至於什麼夢境、神秘女人之流,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只是,她是高興了,沒走多久,我開始愁眉苦臉起來,光顧着安慰小姑娘了,卻忽略了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況,沒走多久,就開始體力不濟,腰痠背疼,看着她開心的模樣,又不好把她放下,只能咬牙堅持着,無雙這棒槌光顧跟張歆雅掰着手指頭嘀咕回去想吃什麼,渾然沒看見他哥跟被汗水泡了似得,讓我恨不得衝上前去一腳給他踢溝裡。
實際情況和我們預料的差不多,這裡果然距離唐景翰的工地很遠,都快偏到姥姥家了,離神農架裡的禁區螺圈套大峽谷直線距離不足五公里,四周荒無人煙,我們走了大半天的光景,眼前仍舊是莽莽蒼蒼的原始密林,琢磨着今兒個恐怕是走不出去了,於是野外紮營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繼續上路,又走了大半日的光景,總算是見到了公路,很窄很窄的一條路,路邊等候許久,最後搭上了林區一位老農的驢車,搖搖晃晃跟着老農回了村子,又等了一整天,拼了一輛私家車,直接返回巴東。
路上耽擱的兩天裡,付慧城的情況惡化到了極點,本就跟猴兒似得一個人,身上那二兩肉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到了巴東後,換衣服的時候我見他上身跟排骨似得,恐怕除了一層皮,下面就是骨頭了,眼睛深邃的跟骷髏頭的眼窩子似得,臉頰上的肉整個都凹陷了回去,大半夜的出去,只怕像鬼多過像人,唯一的好處就是,他身上那跟癩蛤蟆似得毒瘡倒是消失了。
瞅着他成了這鬼樣子,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我看他很大機率是挺不過去的,就說實在不行我幫你除了那玉精吧?
付慧城一聽這個,人一下子來了精神,立即將玉精抱在懷裡蜷縮了起來,說那還不如讓我一刀砍死他來的痛快。
見此,我搖了搖頭,再不多言。
我師父看不下去了,寫了個方子給他,說回去每天按照方子上吃點湯藥,可幫助微乎其微,能不能挺過去,還得看他的命!
基於付慧城的情況,我們不敢在巴東過多駐留,稍作休息後,就去聯繫唐景翰。
這倒是個負責任的人,我們從樁井下去,那條繩子等於是我們的命,他擔心出什麼意外,乾脆自己住到了工地上,身邊跟着很多安保人員,一個闊綽的大老闆,愣是在彩鋼房裡住了好長時日。
聽到我們回來,他立刻從工地折返回來,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本來是安排了酒席,我師父拒絕了。
於是,唐景翰就讓人拿來一個旅行包,裡面全都是現金。
我師父又拒絕了,笑着說出家人不圖這個,下樁前已經吃過唐景翰的餐飯了,報酬已取。
唐景翰愣了愣,搖頭說今日總算知道什麼是高人,既然如此,就不拿這些阿堵之物來顯眼了,不過湖北佬也不含糊,往後有用得上的地方,儘管開口。
二人說話的時候,我看見老白一直在旁邊抽搐,跟羊癲瘋犯了似得,看那模樣,就差插嘴說我不怕堵,你趕快來堵我好不好?
不過,礙於我師父,他終究沒敢吭聲。
辭別了唐景翰,我們一行人就此分別,各自上去。
臨行前夕,瘋熊來找了我一趟,相顧無言,最後默默和我碰了一下拳。
陳蔚笑着說就不說什麼山高水長,有緣再會了,經了這一回,估摸着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碰這個行當了,就此別過,彼此祝福最應景兒。
輪到付慧城的時候,我看他仍舊抱着那玉蟾蜍傻笑,心下里暗自一嘆,給了他個擁抱,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哥們這就回了,說實話,挺不住的時候,來真武祠找我們,大家風裡來雨裡去經歷了不少事,我不想看着你沒了結果,就這樣吧,活下去!”
言罷,再沒有過多的言語,我們幾人徑自上了車,揚長而去。
……
(第四更,今天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