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顆心,不曾被七絕蠱控制,不知道,他能不承受那種看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的痛!
他緩緩擡起手,撫上沒有一絲情緒的胸口,他能感覺到心臟的震動感,但卻沒有的原來的那種感覺。
曾經,他害怕千玥知道這一切,他不知道,她知道後,會是怎麼樣的選擇。
他不忍她的眉宇間有一絲悲色。
但,她還是選擇離去。
一種說不也的感覺慢慢的佔據了整個心扉。
他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抽線的繭,眼看着他最珍貴的東西,被一絲絲剝離。
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麼無力……
……
十里之外的營地內,那道絳紫色的華貴身影突然衝出團團圍住他的護衛,大步朝混亂之中而去。
“全都住手!”
隨着一聲爆怒,打鬥的人羣立即停了下來。
“集合!”軒轅承又是一聲令下,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混亂的人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的集結在一起。
這一看不知道,一看竟然讓人心膽一顫。
三千多人的營地,能夠從地上爬得起來集合的只有一半左右的樣子!
從發現有人襲營開始,還不到半個時辰!
軒轅承立於高處,那雙鳳眸中也有些隱忍的怒意,緩緩掃過面前隊伍。
“首領陳繼貴出列!”
“未將在!”一個身着軟甲的男子立即出列。
“各隊隊長出列!”
“小分組組長出列!”
隨着幾聲威嚴的命令,一些人紛紛跨了出來。
首領一位,十位隊長,八十一個小分組組長,一站也來之後,赫然發現也損失的也只剩下三分之二。
“認領自己的隊伍!”軒轅承再次命令道。
只聽他這一聲命令,軍心立即穩定下來。
陳繼貴頓時明白太子的意思,上前一步朝面前的士兵們大聲吼道。
“第一隊出列!”
“第二隊出列!”
“第三隊出列!”
“第四隊……”
一隊一隊的士兵緩步上前,重新區分了一下剛剛雜亂無序的隊伍。
這個時候,陳繼貴似乎才意思出了自己的存在,用着這最原始的方法開始清點人數。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原本凝聚在一起的軍心再次渙散,希望滿滿的他們,就等着奸細被揪出的那一時刻,狠狠將這些奸細剁個十塊八塊!
卻不曾想,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相互猜忌的目光又開始閃閃發光!
“太子殿下,沒有發現一個敵人,在場的人,全部都是咱們人馬。”首領沮喪的朝軒轅承彙報,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敢說假話?
他們雖然不認識所有的人,但是各個小分組的組長卻是能夠分得清自己的手下!
軒轅承暗暗握緊了拳頭,關節卡卡作響,也沒有料到竟然是這樣的局面。
這些人難道早就料到他會清點人數,所以在混亂一挑起之後,就趁機退了出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席捲着他的理智。
“難道,咱們這些人之中,真的有奸細?”一道聲音響起,只見那人斷了一支胳膊,目光兇狠的朝着另外一個小分隊的人。
剛剛亂殺一通,結下愁怨的可不少!
“是啊,要不然,怎麼可能一個都沒查出來?”又是一道質疑的聲響起。
“大家稍安勿燥!不要中了敵人的圈套,不能再自相殘殺!”首領大聲朝衆人吼道,“從現在起,誰再敢煽動內亂,就地正法!”
也許這一句話,震懾住了燥動的人羣,剩下的這些人,冷靜了下來。
“太子殿下,咱們先回城,然後再從長計議可好?”那首領小聲的朝軒轅承請示。
“你們是軍人!是我大胤的將士,怎麼可能做逃兵?”軒轅承怒喝一聲。
“殿下,此乃迂迴戰術,如今,敵在明,我在暗。”陳繼貴分析着局勢,他幼年從軍,如今也有四十多歲了,在軍營之中,摸爬滾打了二十年。
大大小小的戰事也經歷過幾場,所以,一但冷靜下來,也並非泛泛之輩。
“軍醫何在?替受傷的將士療傷!加強巡邏,以防敵人來犯!”軒轅承沉聲命令。
“另外,通知守在出口的將士,一定要嚴守陣法,不準放出一個敵人!”
“是。”陳繼貴不得不服從命令,轉身朝手下的人吩咐下去。
軒轅承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轉身朝的營帳而去。
“趙七。”他沉聲喚道。
一道人影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現,落在軒轅承的面前三步開外。
“主人。”
“立即聯絡所有暗衛,天亮之前務必趕來營地。”軒轅承吐了一口長氣。
“是。”趙七的身影一閃,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軒轅承揉了揉眉心,他還將所有的暗衛派出去尋找軒轅傾,卻不曾想,人家竟然主動送到了他面前,還狠狠的給了他一擊!
這一場混亂,軒轅傾所在的地方還能遠到哪去?!
他能感覺,軒轅傾就在這附近,可是他卻不知道具體的方位。
“來人!”他再次喚了一聲。
“可有國師的消息?”
“回太子殿下,還沒有。”
軒轅承突然擡手,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今晚,他的心情,註定難以平靜。
……
在一處不知道方向的山村裡,子夜是異常寧靜的。
破陋的農舍裡,傳來一陣香甜的鼾聲,偶爾還會有幾聲孩子夢驚的夜哭。
千玥緩緩從牀上坐起身來,拿起一旁的衣服披上。
牀的另一邊,是打坐療傷的白子陌。
她悄無聲息的往外走去。
牀上的人影突然睜開雙眼,“這麼晚了,你去哪?”
千玥一驚,停下身形,緩緩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我陪你。”白子陌下了牀,隨在千玥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院中,正在看院的小狗警惕的朝兩人看了一眼,接着又趴回了窩裡。
濃濃的夜色將頓時將兩人吞沒,其實,這麼漆黑的夜色裡,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連對方都看不清楚。
但是千玥就是不想待在屋裡,她想吹一吹寒夜的冷風,吹走她心裡所有的煩亂。
“你的傷勢還未恢復,怎麼不多多休息?”白子陌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濃濃的關懷。
“我沒事,你都看到了,傷口全都復原了。”
白子陌知道她這種特殊的體質,突然到,那一日,他親眼看到傷口復原的離奇一幕。
懷南的竹屋內,她心血來潮的要給他做一頓竹筒飯。
但是新砍的竹子上特別毛燥,結果竹片劃破了她嬌嫩的手,當時,他沒有多想拉過她的手含在嘴裡。
她還調笑着,說他佔她的便宜。
等到他再看着她的傷處時,竟然發現完好無損,彷彿一切都是他錯覺。
光是想到那一幕,他都覺得臉上一陣燒紅。
也還好,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
“千玥,謝謝你。”白子陌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不用向我道謝,下一次,我也許就不會這麼做了。”千玥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尤其在這樣的夜色裡,一字一句,都顯得那麼的清晰。
白子陌沒有接話,而是沉默下來。
“你料到了我會回來對不對?”千玥再次詢問。
“沒錯。”白子陌坦白承認,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他是那麼的瞭解她。
懷南的那三個月的時間,他總是控制不住的細心的留意着千玥的喜好,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更知道她討厭什麼,也摸透了她的性子。
“你們這些男人,真的是沒有一個好東西!”千玥咬牙咒罵一聲。
“沒錯。”白子陌再一次迴應。
“你還沒有死心?非想把我推上太子妃之位?難道,你拼命袒護我,處處爲我打算,對我的感情,就只是普通的朋友那麼簡單?”千玥的聲音再次響起,隱隱還有些憤怒。
“……”白子陌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再也說不出來。
“白子陌,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黑夜中,他默不作答,但是卻覺得,這個的場景竟是那麼的蒼白,他的心,一陣空寂。
“既然,你這麼極力的撮合我與軒轅承,那麼我就看在你的份上,給他一次機會。”
“你當真是這麼想的?”白子陌滿是詫異,但是那陣詫異的語氣之後,隱藏的是他控制不住緊張。
“如果,我成了別人的妃子,軒轅傾也不會想着去破什麼七絕咒,比起讓他去送死,我覺得不如就這樣,我好,他也好。”千玥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你竟已對他情深至此。”白子陌突然道了一句,夜色中,似乎聽到他的一聲輕笑。
“是啊!感情這回事,誰說的準呢,但是誰又規定,只能在一顆樹上耗死?既然在一起那麼痛苦,又剛好有其它的選擇,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不會移情別戀?”千玥的聲音帶着分笑意。
突然她朝前走了一步,一隻手按在白了陌的胸前,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很緩很緩,竟是那種顫動的感覺。
“國師大人,你說是不是?”
白子陌突然退後一步,躲避着千玥的碰觸,她的指尖很涼,雖然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是依然能感覺到那殘留的寒意。
他的心中隱隱作痛,那一次的道別,當真已是他們之間的永別。一但邁出了一步,便再也回不到從前。要與太子結緣是假,她另有企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