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然甜笑道:“公子不要誤會。因爲此物價值千金,我不能將它據爲己有。若不是造紙術被他人得去,那麼嫣然的罪過就太大了。”
田步樂心中這才釋然,也覺得自己太過小肚雞腸。他歉意道:“我是誤會嫣然小姐了。一見到嫣然小姐,我就似乎掉了魂一樣,頭腦也變得不那麼聰明瞭。”
紀嫣然臉上一紅,她可能從來沒有這麼被人直接的表白過。眼前的田步樂確實有着無比吸引人的地方,玉石般的面部肌膚上,透着健康的淡淡紅暈,的確和剛出生的嬰兒有得一比。墨黑的斜長劍眉下,一雙閃亮、黑白分明的俊目如深不見底的潭氺,不經意的一閃一動間,勾走了懷春少女的芳心。挺直的通天鼻樑,讓田步樂多出了幾分貴族的氣質,爽朗的笑容中,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再加上田步樂完美俊拔的身型和氣定神閒、穩重灑脫的神態,當真是這俗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想到這裡,紀嫣然一顆從來起過波瀾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般,蕩起了圈圈漣漪。
看到紀嫣然嬌羞的樣子,田步樂同樣驚喜萬分,沒想到如此簡單就獲得了美人的青睞,田步樂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多搞點“發明創造”,說不定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不過紀嫣然很快便恢復過來,正容道:“公子先請到客廳,嫣然換下衣服,便會到的。”
紀嫣然這座樓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叢草樹之間,形式古雅,彷彿仙境中的蓬萊樓閣,裡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麗仙子。
步上登樓的石階,門內有個供客人擺放衣物和兵器的精緻玄關,兩名美婢早恭候於此,殷勤服侍。
因爲田步樂受到了紀嫣然的親自接見,兩個俏丫環對田步樂特別有好感,服侍得體貼入微,細心爲他拂拭衣服上的塵土,又以溼巾爲他抹臉。
諸事停當後,田步樂跟着一名美婢進入大廳。
才步入門裡,一把嘹亮響脆的聲音在田步樂旁嚷道:“貴客來了!貴客來了!”
田步樂失驚無神下嚇了一跳,循聲一看,禁不住啞然失笑,原來是一隻夷然立在架上的能言鸚鵡。
兩個美婢顯然極是
寵它,嬌笑着拿谷料喂飼這識趣的畜牲。
田步樂環目一看。
這座大廳裝飾得高雅優美,最具特色處是不設地席,代以幾組方几矮榻,廳內放滿奇秀的盤栽,就像把外面的園林搬了部分進來。其中一邊大牆處掛着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畫,輕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襯起女主人的才情氣質。
此時廳內四組几榻上有三組坐了人,每組由兩人至六人不等,十多人都是低聲交談,生怕驚擾了這裡的主人紀嫣然。
進入廳內,看到信陵君已經就坐,他旁邊還專門空了一個位置,顯然是留給他的,便連忙走了過來。
坐定後,田步樂便注意觀察廳內的幾個人。
特別是左方靠窗那一組的四個人,其中三人武士裝束,氣度不凡;尤其當中一名魁梧大漢,長得有若峻嶽崇山,比他田步樂還要高了少許,手腳粗壯之極,長髮披肩,戴了個銀色額箍,臉骨粗橫,肩膊寬厚,眼若銅鈴,帶着陰鷙狡猾的神色,外貌雄偉,渾身散發着邪異懾人的魅力。
他身旁另兩名武士都是強橫兇狠之輩,但站在他旁邊,立時給比了下去。
那人不是囂魏牟還能是誰?
囂魏牟對着田步樂怒目而視,目光顯得無比的兇狠和怨毒。如果目光能殺人,田步樂恐怕已經被殺死了不下一萬次。
田步樂沒想到他竟然會大膽的來到了大梁,當時師姐善柔親自去追殺他,看來還是被囂魏牟跑了。可是善柔去了哪裡呢?
田步樂對着他淡然一笑,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心中卻很想問下善柔的下落。
田步樂壓下心中的擔心,把注意力投向另一邊。
另一個吸引他的人是右方那組六個文士打扮的人物,其中一人身量高頎,相格清奇,兩眼深邃,閃動着智者的光芒,看去有若神仙中人。
最後一組只有兩個人,較矮者面貌平凡,從其服飾看來,便可知他非是魏人,只不知是來自何國的客人,但能到此見紀嫣然,自然是有點身份的人物了。
信陵君先向右方那六人組打招呼,向那相格清奇的男子道:“我們剛剛昨天提起鄒先生,想不到
立即見到你。”接着向田步樂招手道:“步樂過來見過精通天人感應術的鄒衍先生。”
田步樂這纔想起,昨天譚邦談論當今天下大勢的時候,曾經說過:“雖說千川百流,但到了今天,已同流合。照老夫看,時人中以齊的鄒衍、荀卿和韓國的公子非三人分別集前人之大成,又能發前人所未發,今後的治國良方,不出這三人的思想學說。”
田步樂當時追問原因,譚邦曾道:“自周室衰微,天下羣龍無首,各國征戰不休,苦命的民衆誰不在盼望真命天子的出現,好能偃息兵戈。鄒先生的五德始終學說,專言符命。誰都希望他能指點一條明路,使大家知道誰纔是新世代的主人。”
當時田步樂非常不以爲意,若論未來命數,恐怕沒有一個人知道的比他更清楚和肯定。
“這老頭看起來樣子倒是挺正經的,不像是跳大繩的神漢!”
田步樂心中暗自腹俳了原來這個以“五德始終說“名顯當代的玄學大師。正要上前禮見,左方一把沉渾雄厚的聲音傳來道:“無忌公子,請問這位是否來自齊國的公子田步樂呢?”
田步樂心中一懍,暗道囂魏牟看來是要在這裡跟他撕破臉,不過衆人面前,晾他也不敢刷什麼花樣。
信陵君顯然不認識這人,訝然道:“這位壯士是…….”
田步樂正要回答,那位引介這囂魏牟三人到此來見紀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道:“龍陽君門下客卿馮志參見公子,這位乃以智勇雙全聞名齊國的囂魏牟先生,右邊的壯士叫寧充,左邊這位是徵勒,均是齊國的著名勇士,魏先生的親衛將。”
信陵君冷哼一聲,現在田步樂是他的客人,囂魏牟卻公然追到大梁來,自是不懷好意,顯然又有龍陽君加以照拂,魏王在背後撐腰,難怪如此兇橫霸道。而囂魏牟也顯然不將他放在眼裡。
田步樂向着信陵君點點頭,微微一笑,走到囂魏牟面前,道:“聽說囂兄前幾日似乎不太順利,大梁最近兩天風大,囂兄還是小心點好。”
囂魏牟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一字一句的將話傳入田步樂的耳中道:“你屠我門人,這次你休想活着離開大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