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扶貧和醫療求助小組結束了行程,返回了城市,他們坐的大巴車在何氏樓下停下的時候,何少飛和自己秘書團的人早就等在了門口,看到大家陸續從車上下來,他上前和大夥一一打着招呼。可是他的眼睛卻不停的看向車內,陳心寧呢?她怎麼還沒下來。直到從車上走下了最後一個人,居然還是沒有她,何少飛可急了:“陳心寧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陳小姐半路就下車了去醫院了。”
“去醫院了,她病了嗎?去的哪家醫院?”何少飛這回可真的是急了,就她那小身板子本來就虛弱的不得了,更何況如今他還知道了她曾經是一位白血病患者。
“陳小姐從山裡帶回來一個女孩,這個小女孩是個孤兒,身體很不好,她先送去醫院檢查了。”
何少飛點了點頭,忙掏出電話給她打了過去。他能相信陳心寧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這個人本來就善良的不得了。他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家醫院,他應該過去幫她呀。他開上自己的車奔着醫院駛去。
在馬路的另一側,谷浩陽倚在車上看着何氏門口,他一直在看着從車上走下來的人,卻沒有看到她,她去哪了?難道自己來到這兒就是因爲想見她,這一個月他也很想她是嗎?這個女人安靜的象是一杯水,沒有情趣,沒有味道,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的要去想她,而且還總是在想到姐姐的時候就會想起她,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錯了,他會讓另一個女人在自己心裡佔有了一席之地。看着何少飛開車離去,他不由的冷笑了一聲:表哥纔是她的男朋友纔對,自己算什麼呢?
陳心寧坐在走廊裡的椅子焦急的等待着醫生的檢查結果。她忘不了他們一行人在回來的前一天來到了此次救助的最後一個村子,眼前的景象太讓人震驚了。一座座七零八落的零散農舍,破敗不堪,村裡的二十幾戶人家裡基本上沒有青壯年,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在這個村子裡心寧他們見到了一個叫英子的小女孩,她只有五歲,而且還身體不好,父母爲了籌錢給她看病出門幹活,不想遇到了車禍雙雙離世,唯一在家照顧她的奶奶也在半個月前去世了。這段時間都是村民給她送吃的,對於這樣一個貧困的村子,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治病了。看着小女孩因爲病痛而顯得青白的臉色,她居然象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她沒辦法做到置之不理,於是和村長商量後決定帶她去城裡治病,並且會安排她在城市裡生活。
何少飛跑進了走廊,看到陳心寧坐在椅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忙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心寧,你沒事吧?”
陳心寧聽到有人說話才擡起頭來,扭頭一看,原來是何少飛,她有氣無力的搖搖頭:“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何少飛看到她又消瘦了的臉,心疼了起來,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我在擔心你,有什麼事情你不能和我說呢?這個小女孩子的事我聽說了,我們應該一起來做這件事,而不是讓你一個人來承擔,你知道嗎?”
看着他真誠的樣子,心寧很是感動,她知道他是一個好人,就算不能做她的男朋友,他也依然是一個好人。她點點頭:“謝謝你!”
醫生從檢查室裡出來,陳心寧一下子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急切的問道:“醫生,英子怎麼樣?她沒什麼事吧?”
醫生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情況不好,這孩子得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骨髓移值。但是費用也是相當的昂貴。”
醫生的一番話把陳心寧和何少飛徹底的驚到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陳心寧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何少飛看看醫生:“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怎麼樣能把她治好。”他看到陳心寧的眼淚,他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這個小女孩還真是和她同病相連呀?所以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幫助這個孩子,當年他錯過了陪她一起度過難關的歲月,現在他一定要想辦法補償。
醫生嘆了口氣:“你知道,這個骨髓配型沒那麼容易,我們國家的骨髓庫存檔量很低,而這個孩子又沒有什麼親人,所以要配型成功真的很難。有很多不差錢的人最後也倒在了這上面,當然我們會盡快從國家的數據庫裡調取資料,希望能幫到這個孩子。你們去給她辦理一下入院手續吧。”醫生說完,嘆了口氣離開了,或許在面對生死的時候,即使是醫生,有時候也會顯得無奈吧。
陳心寧看着醫生離開,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像我決堤的洪水一般滾下了臉頰。何少飛一下子摟過她的肩,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知道這個結果對她來說是多麼的殘忍,她會因爲這個孩子的病而想到了自己,當年她可能也是這樣的無助和絕望,不知道那個時候是否有人在她身邊安慰她呢?
何少飛和陳心寧給英子辦理了入院手續,有他在錢當然是沒有問題,可是骨髓從哪裡來就要等待醫院的結果了。何少飛偷偷的去檢查了自己的身體,希望他能夠幫到她,同時也在幫心寧。不過他的骨髓與英子的不匹配,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醫院了。陳心寧請了長假,希望能好好的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這個要求何少飛不可能不準的,但是他很貼心的給英子安排了護工,只希望心寧不要太辛苦。
“阿姨,我得了什麼病,爲什麼要住院呀?”英子用稚嫩的聲音問着陳心寧,她的身子躺在寬大的牀上,顯得更加的弱小了。她笑着,也許在她心裡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着什麼吧。
“沒事,英子,你只是有點感冒,住幾天院就好了。阿姨給你買了這麼多的玩具,高興嗎?”陳心寧拿起一個小娃娃放到她的懷裡微笑的看着她。孩子的眼睛是最純真無邪的了,只是她的童年更多的是灰色的,所以在她的眼中有種相較於其他同齡孩子沒有的成熟。
“喜歡,可是阿姨,你把這麼多的玩具都給了我,你家裡的小哥哥小姐姐不會生氣嗎?我只要一個娃娃,那些給他們玩吧?”英子很懂事的說着。
陳心寧苦笑了一聲:“阿姨沒有孩子,也許阿姨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這個都是給你的。”是呀,她這一生可能都不會有孩子了,這個她早就知道。想到這兒,她不由的心痛了一下,以她的狀況,就算她能夠找到他又能怎麼樣呢?能和他在一起嗎?她忍心看着自己最愛的男人一生都不會有自己的兒女嗎?她猶豫了。
“阿姨,別難過,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小孩子當然不懂大人在想什麼,可是她會安慰着這個對自己這麼好的漂亮阿姨,這讓心寧真的很是感動。
何少飛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都會跑到醫院裡來陪着她們,在她看來,這樣的生活也很好,他們居然象一家人,陳心寧是自己的老婆,而英子就是他們的孩子,只要能夠和心寧在一起,他倒是什麼也不在乎。
“心寧,過幾天就是浩陽的訂婚儀式了,我想你有沒有空和我出席呀?我不是勉強你呀,如果你覺得沒空那就算了,當我沒說。”他忙着解釋。他不想讓她覺得那麼的爲難。
陳心寧看着他,谷浩陽要訂婚了嗎?這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爲什麼她的心裡居然不些不是滋味呢?自己的想法真是很奇怪,也許眼看着他娶了別的女人她的心就平靜了吧,於是他笑了笑:“哪天呀?”
“這個週日,你可以嗎?”何少飛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會反對了,心裡高興了起來。
誰知道陳心寧卻搖搖頭:“週日真不行,醫生說了已經找到了和英子匹配的骨髓,並且已經連繫上了本人,差不多在週日的時候會進行移值手術,所以我真的去不了。”
何少飛忙一笑:“沒關係,手術要緊,只是那天我恐怕是來不了,你一個人沒關係嗎,要不然我讓王歡來陪你?”
“不用,醫院有這麼些醫生護士,沒事的,你忙你的吧。”陳心寧知道,谷浩陽要訂婚,一定規模不小,所以怎麼少得了他的幫忙呢?
何少飛點點頭,看着心寧日漸憔悴的臉,無不心疼的說:“心寧,你回來都有十來天了,一直也沒有好好休息,今天晚上你回家好好地睡一覺,我在這兒陪英子。”
“不用,我沒問題的,你的工作那麼忙?我現在又幫不上你,還是你回去休息吧?”陳心寧知道何少飛是真的關心他,她很感動,可是他的工作必竟也不輕鬆,如果把他累壞了,那何氏的那麼多的業務該怎麼辦呢?
“你就聽我一回吧,回去休息,如果你累壞了,誰來照顧英子呢,我只是替換你一晚上而已,聽話。”何少飛執意讓她回家去休息,他知道,再這樣熬下去,她的身體會吃不消的,她曾經也是一個重病患者,雖然現在治好了,可是身體依然是很弱的。
陳心寧見他很堅持,也不好再反對了,只好點點頭:“那行,我回去休息,你也別太累了,明天還要上班。”
何少飛笑了起來,抓住她的手:“什麼時候你能不再固執,接受我的關心就好了。”他溫暖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傳過來,讓人如此的舒服。心寧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心裡早就有了一個無法忘懷的人,也一定會愛上他的,這樣的男人,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抗拒的。
陳心寧把手從他的掌中緩緩的抽出來,友善的笑笑:“我去和英子說一聲啊!”她轉身回了病房,和英子打過了招呼,才離開了。
何少飛看着她離開了醫院,長嘆了一口氣,陳心寧,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忘掉那個也許你根本就找不到的人呢?能夠心甘情願的投進自己的懷抱呢?
陳心寧回了家,好好的洗了一個熱水澡,這些天還真是很疲憊,她躺在牀上真的很快的睡着了。而且她也沒有做夢,睡得很沉。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門外就站了一個雕像一般的人,他靜靜的站在那,沒有想過要進去,也許只是這樣離她近一點他就覺得很安心了。
他就快要和卓雅訂婚了,有什麼理由還到這個女人這裡來呢?依父母的意思根本就不用搞什麼訂婚儀式,直接結婚就好了,可是他反對,他也許只是想把結婚的時間拖的更長一點,讓自己的機會更多一點。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他要幹什麼呢?想要找到姐姐,還是想要找到那個地方......,他也搞不清楚。在她回來的這十幾天,他就沒有見過她,心裡的那種酸澀的感覺似乎只有在想起姐姐的時候纔會有的,可如今就因爲見不到她,他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怕他是愛上她了吧?這樣的愛很危險不是嗎?首先她是表哥喜歡的女人,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再者,他真的會允許自己喜歡她,而把姐姐拋在腦後嗎?他不會的,一定不會,他想要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心裡的感覺卻真的無法控制,他在矛盾中掙扎着,所以他怕,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愛上了她而忘不掉她的話,會親手毀滅她。他眼中的冷酷退去換成了一片迷茫。
一夜好眠,陳心寧早早的起了牀,洗漱好了之後出了門,天還很早,她一個人想在路上散散步,也是,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她看着公園裡有一些人在晨練,不由的走了進去,這個離自己家不太遠的公園,平時她很少來的,她居然不知道這個公園裡還有一個小小的噴泉,她很好奇,走了過去。這座噴泉中央有一個小女孩的雕塑,這小女孩雕得栩栩如生,心寧還真是感嘆這雕刻的手藝。
“小姐,給點錢花吧?”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陳心寧回頭一看,身後的地上坐着一個乞丐,頭髮髒兮兮亂蓬蓬的,臉上全是泥土,左手裡端着一個不鏽鋼的碗,裡面有一些一元五元的零錢,右手呈現出不自然的下垂狀態,應該是右手有殘疾吧。她嘆了口氣,是呀,這世上還真有這麼多可憐的人呀,她從包裡拿出一百塊錢,扔進他的碗裡。乞丐看到這麼多的錢,忙擡起頭看着她:“謝謝,謝謝小姐。”
陳心寧覺得有點奇怪,這個乞丐怎麼會有點眼熟呢?乞丐看到她,也一下子愣住了,剛想說話,卻看到陳心寧的身後有一個男人正黑着一張臉向這邊走了過來,那張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遇到他呢?他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跑開了,心寧還覺得很奇怪,原來他不僅手是殘的,還有一條腿是瘸的,只是他爲什麼會走的這麼急呢?她回過頭來,居然一下子看到了谷浩陽站在身後,他怎麼會到這兒來呢?
谷浩陽看着她好半天,剛纔他一直在暗處看着她,可是直到那個乞丐出現,他居然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那個乞丐不會認出了她吧?不行,他不會讓他有機會和她說上話的。以她那善良的性格,恐怕知道了他的手腳都是被自己打殘的肯定會離自己遠遠的,所以他只能現身了。果不其然,乞丐看到他像逃難一樣的跑開了,不過這也讓他有點害怕,他怎麼會在她住的附近呢,是巧合還是故意的呢?
他走到陳心寧的身邊抓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公園外走去。
“喂!你幹嘛?放開我!”陳心寧被他抓得手腕都有些疼,這個男人是怎麼了,每次都是這麼的野蠻和粗暴,和他在一起隨時都有一種會被他掐死的恐懼。
谷浩陽絲毫不聽她的話,把她拉上了他停在公園外的車上,載着她向着城裡駛去。陳心寧看着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你怎麼會在這兒,你要帶我去哪呢?”
谷浩陽扭頭看了她一眼,她居然又瘦了,他的心有一絲絲的疼,而後又轉過頭繼續看着前方:“你要去哪?”
“我去醫院。”
“醫院?”他重複了一遍。
“是的,如果不順路你可以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坐車去。”她明顯有些不太高興就這樣被人硬塞進車裡。
谷浩陽再沒有說話,直到他把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陳心寧也愣了,明明她還沒告訴他自己要去哪家醫院,他這麼巧就把車停在了這裡,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到了,她說了聲謝謝下了車。谷浩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纔開車離去。
陳心寧不解了,他怎麼會在自己家附近出現呢?還有剛纔他那樣的眼神,似乎有着更深一層的意思。可是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