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澤只是一個有點猖狂的學生, 唐念夕並不覺得他有多大的本事能夠一直在校園裡橫行霸道。她一個人沒有能力去阻止，但不代表別人不可以。
她沒多少閒工夫放在偵查李穆澤身上，於是將這個偉大的任務交給了教導主任。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竟然還敢強搶同學的學費。”
“嗯。”她把故事添油加醋了一點, 這樣更能引起老師的注意。
唐念夕給外人的形象一向都是柔弱乖巧的, 難得她出面來告狀, 教導主任放在了心上。更重要的是, 唐念夕的成績很好, 他早就眼熟她了，學校的老師們對前途無量的學生一向是投入極大關注的。
“你放心，我最近一定好好盯緊他, 你也要加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學習上, 有什麼問題就來辦公室……”教導主任巡視了一番, 將視線落在新上任的班主任身上, “有什麼問題就來找你的班主任討論，知道了沒？”
“知道了。”
一旁貌似被賦予重任的班主任突然打了個噴嚏。
***
唐念夕沒想到剛出辦公室的門就遇上了冤家。
“喲呵, 這不是好學生唐念夕嗎？”李穆澤還是招牌式的嘲諷，“你怎麼也進辦公室了，不會是挨訓了吧。”
唐念夕連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都不屑給他。
李穆澤顯然不想讓她好過，一把攥住了唐念夕的胳膊，力道還不小。
“哎, 你這是什麼態度？當我不存在啊。”她的胳膊很細, 很好拽, 一拽就不想鬆。
“鬆手！”
唐念夕不願意理會故意找茬的某人, 可胳膊卻是真的疼。
女孩子生氣是可以從面部表情判斷出來的, 皺皺眉頭，撅撅小嘴, 都是李穆澤從別的嬌嬌女那裡得來的經驗，可惜，偏偏這個唐念夕，幾乎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真是個冰疙瘩。一點都不可愛，可他怎麼總是忍不住去惹她呢。
“你讓我做什麼我就聽話，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流氓地痞做派。
僵持之下，上課鈴聲救了急。
“算了，我還有正事，這次就先放過你。”他的正事就是唐念夕給招來的。
唐念夕匆匆忙忙地趕回去上課，李穆澤則慢悠悠地進了辦公室，正好讓他消磨掉一點兒時間，他可不想聽那些老古板們上課唸經。
“態度擺端正點！流裡流氣的，像什麼樣子！”教導主任平日裡最看不慣李穆澤這種不服管教的問題少年，奈何他爸爸又是有權有勢的，只能表面上做做功夫。
“您都說了，流裡流氣的，當然是流氓的樣子嘍。”李穆澤滿臉無所謂，他就是無聊來和這傳說中最難應付的教導主任嘮嘮嗑。
“你！”教導主任擺出一副痛心的模樣，好言相勸，“你爸爸把你送到這裡來，可不是讓你拉幫結派欺負同學的，是叫你在接受教育，成人成才的……”
他一臉被冤枉的委屈樣，帶有喜劇效果的誇張感：“老師，您哪隻眼睛看到我拉幫結派欺負同學了？可不能架着身份隨便污衊人。”
“哎，你還不承認，唐……”教導主任差點說漏了嘴，“你管我哪裡知道的，做沒做你自己心裡清楚，沒做的話，老師給你認錯，要是……”
“要是做了，我給您認錯，可以嗎？”
“可以……什麼可以，你要改正問題知道沒？你都多大了，也知道仗勢欺人是不對的……”
接受了教導主任小半節課的批評教育，李穆澤耳朵都要炸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多管閒事的傢伙給他惹了這麼個麻煩。
他一路都在罵罵咧咧地，還在想是哪個多事的小人。教導主任找同學來傳話的時候唐念夕正好從辦公室裡出去，看到自己的時候還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不會就是她告的狀吧。
想到高冷的唐念夕還會做這種背地裡打小報告的事，李穆澤微不可查地笑了，看他怎麼收拾她。
***
李淮南和李穆澤住在一起，但兩個人的交流並不多，大多數時候，是李淮南殷勤地討好李穆澤，這日，李穆澤卻一反常態主動找上了李淮南。
“我知道你和唐念夕關係好。你幫我個忙，把她約出來。以後我就允許你叫我哥，怎麼樣？”
“你爲什麼不自己約她？”
說到唐念夕，他好像態度沒那麼好了。
“我哪約得到她，你出馬就不一樣了。”李穆澤開始惡劣地試探。你媽這麼喜歡搶別人的丈夫，那我就搶走你在乎的人。
李淮南對李穆澤再瞭解不過，他越是不願意的事，這個哥哥就越要強求。
想起葉子，他咬咬牙：“你能不能別惹她？唐念夕是我朋友。”他知道自己越是氣惱，李穆澤就越不會鬆手。
“喲，她是你的心頭寶啊，連哥都懶得叫了。”
李穆澤靠近李淮南，搶過他手裡包裝精緻的禮物：“那麼細心，你喜歡她？”
李淮南帶着試探的意味：“哥，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唐念夕和你認識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樣，她不會喜歡你的。”只要他能放過葉子，要他怎樣演都可以。
“我女朋友？我女朋友有很多啊，要恢復單身也是分分鐘的事。”
李淮南捏緊了拳頭。
“不過你怎麼知道，唐念夕就一定不會喜歡上我呢？”
李穆澤的自戀能力絕對是得天獨厚，其實這也不怪他，那些願意往他身上貼的女孩子成羣結隊能排到一中的校門口。
“不如，我們打個賭，看是你先追上，還是我先追上。”他惡意地一笑，“失敗的那個人主動來一次離家出走怎麼樣？”
“我不會賭的。”
李穆澤冷笑，故意鬆開手，禮物砸到地上順着臺階一路滾着，裡面的音樂盒再拿出來，已經被摔得支離破碎。
“你挑東西的眼光不怎麼樣啊，之前喜歡的那個青梅竹馬也是。”
“你發什麼瘋？”這還是李淮南第一次和李穆澤針鋒相對，他的脾氣和耐心一向很好，可惜攤上一個故意要惹他的“對手”。
李穆澤以爲他是因爲禮物生氣，不但不覺得內疚還興奮地想要挑起他的怒氣：“終於忍不住了啊，不服的話，我們打一架啊，輸了，我就賠給你。要是贏了，你就把你的朋友賠給我啊。”平日裡看着他唯唯諾諾討好自己的樣子已經夠厭煩了，他是真的想和他打一架。
李淮南想走。
他有意忍讓，李穆澤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這個讓他不舒服的機會：“你走什麼？和你的好朋友約會嗎？”
“李穆澤，說實話，我不欠你什麼。”他憋了一肚子的氣，最後還是沒有爆發出來。
“你就那麼慫，現在倒是敢說話了，幫那些同學的時候怎麼就只會暗地裡出手呢？”
李淮南擡頭看了李穆澤一眼：“現在我承認我錯了，你能不能放過我了。”他伸手推開了李穆澤。
“不能。”
這個家裡，除了李淮南根本沒有人看得見自己，他怎麼可能就此放過這個“心軟”的弟弟呢。
***
唐念夕被女生圍困的時候正好是晚上十點，老師大發慈悲，提早下了晚自習，本來可以早點回去休息，卻沒想到出門就被幾個打扮怪異的女生堵到了小樹林。
“聽說你很喜歡給老師打小報告啊。”
唐念夕的視線越過團團圍住的女生張望着，再過半個小時，就有司機來接她了。這裡這麼黑，會不會找不到她。
其中一個染着紅色頭髮的小太妹脾氣比較暴躁，見唐念夕不搭理她們，便伸手推攘起來：“怎麼不說話啊，很拽啊。”
唐念夕根本沒有注意到，就這樣輕飄飄地順勢倒了下來，幸虧有一個柔軟的身體靠在她的身後，沒有推開她。唐念夕好奇地回過頭，她身上穿着和她同款的校服。
“你，我告訴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自己做了什麼壞事，早點承認，和人家道歉。”
看來是一個自認爲有正義感的小團伙。
唐念夕有點想笑，她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壞事”。
“想要道歉的話，你讓他自己過來。”這裡離學校近，雖然鬧，但要是有什麼大動靜立馬就有人來。
“這兒？你當他傻啊。”
唐念夕想：不止他傻，你們也傻。
“那要在哪裡？”
“你明天上學，親自去他面前道歉。”
這目標暴露地夠明確的了。
“哦。可是我看他應該就在附近吧，爲什麼不現在出來。要是沒什麼大事，可以放我走了吧，我趕着回家。”
一羣小太妹沒想過唐念夕一點都不怕她們，說話的時候還總是透露着一股高傲的氣勢，讓人很看不慣。
“你怎麼那麼囂張。”
“囂張的不是你們嗎，我說的話哪裡不對了？”她疑惑。
唐念夕說話的聲音很軟，音調也低，李穆澤躲在牆角聽了半刻，也沒聽清她說了什麼。他好奇到揪心撓肺，終於沒忍住現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