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恐怕,恐怕他們需要這些孩子,與神廟祭祀有關。”
亞辛長老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阿米哈依急切的探出身子,嘴脣有些顫抖:
“真的是,是要孩子們做犧牲用嗎?”
亞辛趕快擺手安慰他道:
“不要急,我們只是懷疑,再說做犧牲也不一定要奪去生命,也許只是需要血祭。”
“我看不會這麼簡單,爲什麼連一向直率的牛頭人,都沒和我們說實話?肯定有我們無法接受的事情。唉,連獸人都這麼奸詐了,快和那些人類老爺們一樣了。”郎昆憤恨道。
“是呀,獸人學精了,看來以後我們還是儘量少來洛林高原吧,我寧可去野蠻人高地或者烈日丘陵,多跟那些矮人喝酒。”
拉瓦苦笑着。但沒人附和他的自嘲。阿米哈依着急的嗔怪拉瓦道:
“拉瓦老哥,現在說的是這些孩子怎麼辦,萬一他們要我們這些孩子永遠留在獸人這裡,部落就慢慢垮了!連你的兒子多贊,以後也不會有老婆”。
拉瓦嘴角動了動,沒有再說話。只是看向亞辛。而特拉古鼻子一哼,諷刺道:
“也許拉瓦還想着,給他的兒子在城裡找一個鞋匠的女兒吧。他纔看不上部落裡的鮮花呢,他喜歡城裡的藍瑰花,就像香氛樹酒館裡的寡婦,拉芬妮頭上戴的那種。”
“特拉古大叔,你,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你們。。。。”
拉瓦臉漲的通紅,但顯然無法分辨,越發求助的看着亞辛長老。
“好了,都別鬧了。這種時候,難道我們真的像城裡的那些大人們一樣,還要勾心鬥角?”
特拉古老臉一紅:“我知道,只是拉瓦總是改不了年輕時的毛病。早晚吃大虧!別忘了去年的事情。”
“以前的事別再提了。還是想想眼前吧。”
郎昆板着臉,算是給拉瓦緩解了下尷尬,拉瓦連忙點頭。
郎昆好像下了決心道:
“我看也沒什麼辦法。到時候我們都要做好準備,就算死也不能答應,那些過分的條件。一切都要爲部落,爲阿特蘭人着想。”
亞辛也沉思着點點頭。幾人互相看了看,一時又不說話了。
李大衛坐在後面看着、聽着,心神已經從剛纔獸人戰鬥的血腥場面,逐漸回到了現實來。
雖然他不是女孩子,危險相對少了些,但俗話說,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是他以前在地球就知道的道理。現在的情況也極爲相似。
如果這些阿特蘭人觸怒了獸人,即便不被吃掉,被關在這裡一輩子,自己也好不了。他還想早日回到人羣中呢,總不能老是和野獸爲伍啊?搞不好被發現,自己不是阿特蘭人怎麼辦?可是自己這樣隨波逐流也不是辦法,逃跑也是不可能。那自己有什麼能力,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李大衛不自覺的,開始主動融入了阿特蘭人的羣體。爲了基本的生存,他也不想這樣坐以待斃,起碼要做好一些應對準備也好。他開始開動了腦筋,努力回想着剛纔獸人們的言談、行動過程。
幾位部落裡的領導,商量了半晌,也沒什麼實際的辦法。真是獸爲刀俎,人爲魚肉。也就是統一了思想,做了最壞打算。
看着幾個老人走出了車篷,回到各自的車上。篷車隊加快了行進,眼看車內的計時漏庚,估計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要到拉古薩了。
李大衛看着亞辛長老,忽然說道:
“剛纔您說,獸人也不是傻瓜,難道他們也很善於耍陰謀嗎?”
“噢,獸人崇尚絕對的實力,但其中也不乏智者,像狐族人,鷹身人,以及剛纔那個狼人祭祀多桑,也是很聰明的。除了傳說50萬年以前的創世之戰,這10幾萬年以來,獸人和人類通過無數次戰爭,也長進了不少。可以說相互學習吧。”
亞辛看着李大衛:
“你是想到了什麼嗎?”
李大衛回想着多桑的變化的狼臉:
“我總覺得,多桑很奇怪啊。”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想不出來,你說說看。”
亞辛抱着雙膝微皺着眉頭問道。
“您有沒有發現,他好像有意激怒那個牛頭人。您說過,獸人崇拜實力。您說過牛頭人,是獸人中最受尊崇的部族之一,多桑爲了什麼要故意激怒他呢?他不是個智者嗎?這不奇怪嗎?”
李大衛畢竟是近三十歲的人,性格雖樸實但並不傻,再加上又經歷過生死的波折,所以旁觀者清之下,提出了疑點,連亞辛老人也點了點頭。
“嗯,他最後走的時候說,希望我考慮狼族的苦心,不會虧待我,狼族的苦心?”亞辛喃喃自語着。
李大衛緊接着問道:
“狼族和牛頭人不和嗎?”
亞辛擡頭怔怔的看着李大衛:
“不和?這倒不知道,說實話我也不是很瞭解他們的事。畢竟我們阿特蘭人還是人類,只是比較特殊而已。但是想法和獸人還是不一樣啊。”
還有一點,亞辛並沒說。那就是,阿特蘭人畢竟是不太善於耍陰謀的。因爲他們本身沒什麼需要防範的利益,不然也不會被牛頭人瞞哄。10幾萬年來,阿特蘭人都保持着與獸人的這種往來關係,誰會想到突然出現變數呢?
李大衛也看出來阿特蘭人的這種天性。但他除了覺得亞蘭大陸的文明,真是另闢蹊徑外,斷定在陰謀詭計上,與地球不會有什麼不同,也許更狡詐?要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李大衛已經習慣於把事情先往壞處想了。這也是他半年特工經歷得到的教訓。不過,看來阿特蘭人並沒有這種意識。
“我想就算是野獸,也有利益之爭。狼族人和牛頭人之間,一定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哪裡不對,我們還不知道。”
李大衛不覺中,已經把自己當做阿特蘭人了,他用到了我們,而亞辛長老並沒覺得不妥,他只是看着在車上轉着圈的,李大衛那瘦小的軀幹。
“假設多桑是故意這樣激怒庫圖姆,他有什麼好處嗎?他不是普通的狼人,是個少見的祭祀,他會這樣沒有道理的衝動嗎?不會的。所以他有所圖。
這個好處能給狼人帶來利益,或者說能損害牛頭人的利益。而且他和您說的話,也不是沒意義的客氣話。他在提醒什麼?或者暗示什麼?這在進了拉古薩後,我們就能知道。
他說考慮狼族的苦心?是在向我們尋求幫助嗎?有沒有這個可能?
假設這次獸人的做法,損害我們阿特蘭人的利益,但是也損害狼族人的利益,或者說對狼族人利益沒什麼好處呢?
那麼是不是說,這些對牛頭人有利的利益,同時損害了阿特蘭人和狼族人的利益呢?
對了!一定是的!所以我們和狼族人就能互相支援了,這就類似盟友。
而且他這麼大膽,在靠近拉古薩不遠的地區挑起爭鬥,雖然對獸人來講不新鮮。可是爲什麼在300年一次的神廟開啓,這種特殊時候呢?他有什麼作用呢?是不是藉此影響對方或擾亂對方什麼呢?
這麼看來,我們雖然危險,但並不是沒有援手,關鍵時候,狼族人一定會說話的。只是,我們要明確中間的利益關係。不過,我想這些到了拉古薩,一切都會明白的。”
李大衛說完,站定在車上,木柱頂上的火苗,照着他的身影不停搖曳。他奇怪的回頭看看不說話的亞辛長老。
只見亞辛長老嘴歪眼瞪的看着他,如盯鬼魅,左手伸在半空,微微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