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8 牀上之囚蕭皇后
裴虔通走後,過了許久,門外終於沒了動靜,那女子這才從屏風後閃身出來,走到牀邊,朝牀上那皇后娘娘竊竊私語了幾句。
牀上的女人沉默了片刻,說:“讓他過來吧。”
等牀上的女人穿上衣服,那女子朝甄命苦招了招手,甄命苦走過去。
“你就是甄命苦?”
女人的聲音淡定中帶着天生的柔媚,讓甄命苦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覺,擡眼朝這女人望去。
首先印入她眼簾的,是一雙潔白無瑕的小腿,小腳精緻,半露在粉紅的被褥外,沿着小腿而上,山巒起伏,單薄的被褥掩飾不住此女曼妙的身姿。
接着是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眼眸帶着淡淡憂愁和悲哀,顯然是一個有着豐富故事的女人。
當看清楚這個女人的容貌時,甄命苦微微一愣。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一個相識的人,這個女人,他在幾年前見過一面,那時候,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楊廣的正宮娘娘蕭皇后。
那時候他是被楊廣徵召爲徵西大將軍,出征高句麗的一名將軍,有幸得見這位千古話題人物。
沒想到今天再次相見,她的容貌絲毫沒有因歲月而改變,依舊是那樣傾倒衆生,只是境遇卻全然變了,淪爲了亂臣賊子的胯下玩物,世事難料。
誰又能想到,這個躺在牀上的性感女人,就是楊侗和福臨的奶奶,如今已經是四十多的女人,容貌跟福臨比起來,更像是姐妹而不是婆孫。
十二歲生子,二十六歲時就成了奶奶,這在二十一世紀是無法想象的。
他打量着她,蕭皇后也似乎早已沒有了昔日身爲皇后的尊嚴和傲氣,兩年多的玩物生涯,早已將她的高傲和尊嚴消磨,如今的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靠着美色討好男人,苟活於世的可憐女人。
她也在打量着他,臉上並無不悅,微微一笑:“聽說甄英雄潛入宮中是爲了找尋你失散的娘子,你的娘子是張鵝?”
甄命苦點了點頭。
“哀家記得文皇帝在世時,初嫁入晉王府,曾在府中見過這小女孩一面,可愛機靈,對答如流,當時御史大夫張衡是先帝最爲看重的帝師,好像就是在昨天發生的事,沒想到當年的小女孩轉眼間都已經嫁人,就衝這一點,哀家也當盡力幫你打聽。”
甄命苦暗暗心驚這個女人語言的魅力,幾句話就讓他生出一股親近感來,笑道:“多謝皇后娘娘。”
蕭皇后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還什麼皇后,不是有句俗話說嗎,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哀家現在就是那拔了毛的鳳凰,就剩下任人欺辱的份了……月痕,這次讓你受苦了。”
那女子急忙說:“姐姐說的是什麼話,月痕只恨沒能親手殺了宇文化及那狗賊,替皇上報仇!”
“算了,這都是哀家的命,用不了多久,宇文化及就會發覺此事與哀家有關,到時免不了要對哀家下毒手,你我再無機會,罷了罷了,哀家也心累了,只是如果就這樣死了,到了地下,也無顏再見先帝,月痕,我的好妹妹,姐姐對不起你,這幾天一直在想辦法救你出來,可是裴虔通這廝,只是好色的無恥無信之徒,對哀家虛以委蛇,根本沒有要幫我救你的意思,若不是甄英雄……”
蕭皇后說着,感懷身世,黯然落淚。
甄命苦站在一旁沉默着,多年的軍旅生涯,見慣了生死,早已練就了一副鐵石般的心腸,看着這落難皇后,仍忍不住暗自感嘆,亂世之中,連高高在上的皇后,最終都只能淪爲別人的玩物過活,委身帝王之家的女子,有時命運真不如普通老百姓。
蕭皇后默默了流了會淚,擦了擦眼角,擡頭朝甄命苦悽然一笑:“讓甄英雄你見笑了,這個是我的親妹妹蕭月痕,從小跟在我身邊,跟我形影不離,是我讓她潛入宇文化及的寢宮刺殺宇文化及的,失手被抓,多虧你出手相救,我替我妹妹多謝甄英雄。”
她起身給他微微鞠了一躬。
躬身間,被褥從她身上滑落,露出她一身潔白如玉的上身,甄命苦微微別開眼神,“言重了,只是舉手之勞。”
只聽見哐噹一聲,甄命苦忍不住擡頭望去,只見蕭皇后的一隻手腕上,竟然扣着一條粗黑的鐵鏈,鐵鏈連在她身後的牀榻上,一個黃金大鎖緊緊地將她鎖在在上面,若不是被子滑落,別人根本看不見。
蕭皇后伸手抓起被子遮住身子,臉露屈辱羞憤之色,低聲道:“哀家行動不便,不能起身相見,還請甄英雄見諒。”
蕭月痕在一旁語帶悲憤道:“裴虔通這狗東西,根本不把我姐姐當人看,只是他發泄的玩物,還有他那個廢物弟弟也敢來欺辱我姐姐,若不是我姐姐攔着,說什麼忍辱負重報仇雪恨之類的話,我早把這兩個無恥下流的東西給千刀萬剮!”
甄命苦默默地聽着,從腰間抽出那把削鐵如泥的鎢金匕首,走上前去,不顧蕭皇后身上沒穿衣服,從被窩裡拉出她的手,正要削斷鐵鏈,蕭皇后卻把手縮了回去。
“甄英雄的好意,哀家心領了,削斷這鐵鏈,只是讓哀家能在這屋裡走動,並不能讓哀家恢復自由,其實沒什麼分別,若讓人發現,恐怕反而會連累了甄英雄。”
甄命苦聞言對她頓生好感,正待說話,門口突然響起了幾聲敲門聲。
蕭皇后示意他安靜,並讓兩人藏身到屏風後,轉過頭朝門口問:“是誰?”
“皇后娘娘,臣裴蘊,聽說宮裡來了刺客,特來向娘娘你問安,娘娘可無恙?”
蕭皇后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卻依舊保持着恭謙有禮:“哀家沒事,有勞裴大人關心。”
門口的人又說:“臣怕娘娘受了驚,特地讓人熬了些人蔘雞湯,親自給娘娘送來,給娘娘你壓壓驚。”
還沒等蕭皇后出言拒絕,宮殿的大門已經打開,一個五十多歲,形容鬼祟的男子從門外走進來,手裡提着一隻小籃子。
蕭月痕急忙拉着甄命苦的手,躲進了屏風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