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屍蟲被清除後我的視力變得模糊起來,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區分陰陽,不過好在保住了性命。
我們一行人回到了漁村,夕陽最後的餘光在海平面消失,夜幕正悄悄的降臨,天色也變得灰暗了起來,我們借宿在了一家漁民的草木屋裡,好客的漁民名叫明秋,是漁村一名三十歲的中年婦女,她此時正在給我們準備着可口的晚餐。
“聽說村裡來客人了,我來看看。”
一名白髮蒼蒼,身着樸素的老婆婆,弓腰駝背的邁着三寸金蓮向我們走來。
衆人聽見老婆婆的聲音後趕緊迎了上去,經過簡單的聊天得知老婆婆是漁村的神婆,平日裡幫人看看陰宅驅驅邪什麼的,和我爺爺倒有幾分相似。
“劉婆,實不相瞞,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爲尋找東海之巔的海市蜃樓而來,婆婆您可曾知曉此地在何處?”我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探路機會,所以直接奔入了主體。
“你聽誰說的東海有海市蜃樓?”婆婆滿臉皺紋的望着我開口道。
“哦,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我總不能直接告訴她,我是來找幽冥血珠的吧。
“我在村裡生活了幾十年,還從未聽說有什麼海市蜃樓,不知道,不知道。”
我有些失望的迴應了一句劉婆:“謝謝你劉婆,我們在去別處打聽一下。”
“你們真的是來找海市蜃樓的?”
在我失望之時劉婆再次詢問道,不過她的口氣已經出賣了她,言下之意她是知道海市蜃樓的,可她爲什麼要裝作不知道?
“不過•••••••”劉婆欲言又止的開口道,衆人皆是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 不過什麼?你這老婆婆說話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依依見魯止琪言語不禮貌,輕輕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劉婆沉思片刻對衆人開口道:“那是發生在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村長尤里知道我夫妻二人通曉些陰陽道術便來到我家裡,說他的兒子尤克疏出海捕魚一月未歸,而最近又時常夢見自己的兒子被困於一座荒島,島上烏雲籠罩,陰邪匯聚,各類鳥獸魚魂的亡靈在島上四處遊蕩,甚至村長的兒子在夢裡把去往荒島的路線圖都告訴了村長。
“嘿,就是個夢!海里大風大浪的,說不定村長的兒子早就被淹死了。”魯止琪不屑的開口道,衆人見魯止琪插話皆是對其搖頭眨眼,魯止琪此時也覺得好像打斷老人的話很不禮貌,聳了下肩不在做聲。
“哈哈,起初我和丈夫也是這樣認爲的,可是後來當村長把路線圖給我夫妻二人看了以後,我們才發現事情遠非這麼簡單。”老婆婆對魯止琪笑了笑迴應道。
“劉婆你別理這個話嘮,繼續講,我們聽着呢。”一旁的朱可可對劉婆的故事很感興趣,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想要把故事聽完。
劉婆癟了一下沒牙的嘴,繼續講道:“當我和丈夫接過村長手中的地圖時驚奇的發現,村長按照夢境所繪製的海上路線圖呈陰陽佈局,可這,可這路線圖它是乾坤倒轉陰陽逆行的,屬極兇之兆!
“乾坤倒轉,陰陽逆行!”
朱可可捂住張大的嘴巴,驚恐的重複了一遍。
“其實今日各位來村裡時,我就發現你們絕非一般的遊客,這也是我今日來找你們的目的所在。”
老婆婆見朱可可一臉驚恐的樣子,更加肯定的明白了我們知曉乾坤倒轉,陰陽逆行的涵義,也證明了我們是道術的修行者。
“乾坤倒轉,陰陽逆行,說明有道術高深的道者或是陰魂改變了地域的佈局,如果我沒猜錯,漁村後來應該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大事吧。”我接過朱可可的話開口道。
劉婆搖了搖頭否定了我的的說法。
“對不起劉婆,您繼續講。”我爲對打斷劉婆的話感到一絲後悔。
“我丈夫雖是一介漁夫,可懷揣着一顆正義之心,他擔心村裡的漁民被陰邪所害,我們夫妻二人就連夜啓程按照村長所繪製的路線圖前往荒島,經過半夜的風雨兼程,我們真的找到了東海的這座荒島,你們要知道漁村的村民世代以捕魚爲生,早就對東海的島嶼分佈耳熟能詳,這座荒島根本就是無端冒出的兇島。”劉婆講道這裡一臉的神秘之色。
無端冒出的兇島!聽到這裡我心中一驚,因爲能背棄陽世的自然法則,使得乾坤倒轉陰陽逆行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然而又讓逆行的島嶼變爲大凶之島,這種可能幾乎爲零,而世間真的有這種逆天改命的人存在嗎?可若世間沒有這樣的人,那麼劉婆的話又該如何解釋?因爲直覺告訴我劉婆的話並非空穴來風。
“劉婆您別急慢慢講。”
依依見劉婆情緒有些波動,笑着緩解了一下劉婆的情緒。
“我和丈夫明知荒島佈滿陰邪之氣,恐有兇險,可依然沒有半分的猶豫,執意登島。上島後我們首先發現的是被人挖去了內臟,死相慘狀的尤克疏,丈夫運用招魂之術招回了尤克疏的魂魄,經詢問尤克疏得知,荒島是一位道法高深的人搬來的,並施法改變了這裡的地域佈局,使得乾坤倒轉陰陽逆行,東海原本分散各處的遊魂野鬼隨之匯聚於此,本來我以爲能從尤克疏的亡魂那裡得知此島的來歷,是一件好事,可我丈夫卻不這樣認爲。”
劉婆講道這裡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劉婆,如果晚輩沒有猜錯的話,尤克疏的屍體和亡魂是故意有人滯留於荒島,好讓他告知你們這一切的,其實不止於此,就連村長的夢境也是搬山的道士所爲對嗎?”我忍不住的開口道。
“的確如此,小夥子你很聰明。”劉婆對我誇讚了一番。
劉婆誇獎完我後,繼續開口道:“尤克疏在告知完我們真相後,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金色符咒瞬間擊碎了亡魂,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緊接着一名身作道袍,手持金光長劍的道士緩緩落下,直覺告訴我們,之所以會發生乾坤倒轉陰陽逆行之事,必定是眼前的這名惡道所爲,本想詢問他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可他根本沒給我們開口的機會,惡道法力深不可測,一招之內便取了我丈夫的性命,並勾出了他的魂魄。
“狗日的,這什麼鬼道士,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魯止琪憤憤不平的開口道。
“後來呢?”我繼續追問着。
“惡道利用我夫君的亡魂威脅我,他說二十年後會有一男二女三位年輕人來到漁村,打聽海市蜃樓的消息。男的姓楊女的皆姓朱,還讓我必須將荒島的實情告訴他們,否則他就會把我亡夫的魂魄打散,讓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讓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啊!”劉婆老淚縱橫的哭喊着。
二十年後,男的姓楊女的皆姓朱?打聽海市蜃樓的消息?劉婆話中的這些關鍵字眼兒,讓衆人額頭瞬間緊縮,佈滿了疑雲,窒息與緊張的氛圍充斥着整個農家小院兒。
一男二女前來打探海市蜃樓的消息?不算上左影秋夫婦,我們現在也是四個人,而且是兩男兩女,應該說的不是我們吧,可男的姓楊女的姓朱又作何解釋?該不會只是巧合吧,可這也太巧了吧。我開始冥想着。
“劉婆,那惡道有沒有說這一男二女的具體姓名?”我繼續追問道。
此刻我只想多得到一些信息,以此來證明惡道所指的是否就是我們這羣人。可我這樣問,顯然有些自欺欺人,因爲像摸骨老者這樣一個精通占卜之術的道者說過,魯止琪是誤打誤撞的闖進了他人的陰謀中,很顯然這一男說的覺不可能是魯止琪,而我們隊伍裡只有一個姓楊的,那麼這個一男自然指的就是我了!二女皆姓朱,指的就是依依和可可了。我冥想着看了一眼依依和可可,卻不敢說出心中所想之事。
“惡道只是說了他們的姓氏,並未告訴我這一男二女的真實名字。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那惡道還說他們離開東海之時,這一男二女就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也就是說••••••”劉婆講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了,而我和依依也再次被她的話所嚇到了。
一男二女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也就是說這姓朱的二女中會有一人因此而死亡,很顯然這惡道扮演着先知的角色,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又爲何要通過劉婆的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聽了劉婆的話後依依和可可擔心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我,此刻我能感受到她們心中的擔心,因爲無論這二女是她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彼此願意看到的。
“算了吧衆位,這仇我楊刀官不報了,幽冥三神器我也不想要了。”
其實報父母大仇是我畢生的夙願,我怎麼可能就此輕易放棄,只是我不想依依和可可爲我犯險。特別是依依,我那麼愛她,如果此番前去她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我也絕不會苟活於世。
“刀官,我知道你的擔心,現在還不是做決定的時候。”依依看我一臉的沮喪,繼而出口安慰道。
“什麼叫還不是做決定的時候?難道你不知道此番登島的後果嗎?依依,無論是誰都不是我願意看到的,知道嗎?”
此刻我雖情緒上出現了不小的波動,但還是儘量在劉婆面前表現出了冷靜的一面。
“嘿,這臭道士還真厲害,知道二十年後的事情,還好我們是四個人,不然我都覺得惡道是衝着我們來的,說不定啊,他就是殺人犯要找的破塵。”
魯止琪鬆了口氣對衆人講道,看來魯止琪的認知只是片面的停留在一男二女的視角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誤入了我們這羣人裡,而且也沒有去細想劉婆說的那句離開東海之時,只剩下一男一女的深層含義。
衝着我們來的?
聽完魯止琪的話,我趕緊開口道:“劉婆,惡道讓您告訴二十年後的一男二女去荒島,島上可有什麼東西?”
“惡道告訴我,島上封印着開啓海市蜃樓的鑰匙,星月鏡!”
“星月鏡?”我重複了一句劉婆的話。
“對,惡道說想入海市蜃樓必須登上那座荒島,取得星月鏡反射星月光華,海市蜃樓自可出現,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近來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我要等的人。”劉婆話語間充滿了悲情之意。
怪不得惡道會大費周折的扮演着先知的角色,原來他就是爲了告訴我們打開海市蜃樓的鑰匙是星月鏡,而且此物就在他搬來的荒島之上。
“ 劉婆,您怎麼來了?”
做好飯菜的屋主人明秋,看見我們和劉婆在一起後趕忙追出來道:她是不是在給你們講什麼荒島的故事?漁村的人都認識劉婆,她大概是年齡大了,一天神神叨叨的,但凡村裡有外來的客人她都會講同樣的故事,你們千萬別信她。”
說完明秋將劉婆送回了家。
可我知道劉婆的話並不是胡話,因爲我覺得這一切正如魯止琪說的那樣,都是衝着我們來的,而我們到底又捲入了什麼樣的驚天陰謀之中?導致乾坤倒轉,陰陽逆行的惡道又是不是破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