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黥接着說了下去:
我下了火車之後,沒立刻返校,而是去了全市最大的紋身店,想要試試能不能把紋身給洗了?
誰知道,老闆一看見我身上的紋身就被鎮住了,特意打電話把他師父給叫了過來。
那老頭在我背上反反覆覆看了幾遍之後,才問了我一句:“這是誰給你紋的?”
我實話實說,告訴他是我爺給我紋上去的。
那老頭低着腦袋琢磨了半天才說道:“你家老人給你紋身用的是古法。全國會古法紋身的人,不超過五個。他給你紋這口棺材肯定有深意。你還是別洗了。”
“況且,古法紋身別人想洗也洗不掉。強行動手,只能給自己招災惹禍。我不敢惹你爺,你還是回去問問他,爲什麼要給你紋一口棺材吧!”
我聽他說這話,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到了什麼,一個勁兒纏着那老頭問他,我爺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老頭被我纏得沒辦法,才告訴我:紋棺材是生死咒,是把人一生的災禍全都給引到幾年之內發生,抗不過死路一條,抗得過去,就是否極泰來,縱橫無忌。
他也不知道,我爺在棺材上面紋鐵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這個必須得問我爺才行。
最後,那老頭還問了我一句話:“你是不是很少跟你爺說話?”
我因爲我爺給我紋棺材的事情,我從心裡對他有一種抗拒,的確很少跟他說話。
那時候,我才發現,我其實一直不太瞭解我爺。就連他給我紋棺材的事情,都是我從一本書上看過來的。那本書,我只看了幾頁就被我爺給收走了。
我爺也一直沒提過那本書。
我在學校待了不到兩個月,這兩個月還真就沒什麼事情。
就在我快要實習的時候,我爸給我來了電話,說他要出去辦點事兒,辦什麼事兒,他沒說,就說這次出門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我爸說那話很不對勁兒,我就請假回了老家一趟。這事兒,趙月竹知道。
趙月竹點頭之後,孫黥才說道:“我回老家之後,我爸都已經走了,他的衣服都在,生活用品也沒少,存摺、銀行卡都在家裡。根本就不像是出門的樣子。”
我跟鄰居打聽過,他們說:我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家裡來了個人,那人長什麼樣誰都沒看清楚。
有看見的人說,那個人帶着一個鴨舌帽子,擋住了半邊臉,跟人打聽路的時候都不看人,也就沒人看見那人長什麼樣。
不過,他們說,那人打聽的不是我爸,是打聽我在哪兒,他們還以爲我在學校惹了什麼事兒,學校派人找過來了。
我找不到我爸就只能先回學校了,等我回來之後,黴運就開始了。
先是實習的時候,弄壞了公司的設備,賠了人家好大一筆錢。然後,能遇上的倒黴事兒都被我遇上了。
我最近快要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接二連三的撞鬼,這才找趙月竹幫我驅邪。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我想了半天才說道:“趙丫頭,你也是能通靈的人,你看到那些鬼魂找他要幹什麼?”
趙月竹道:“那些鬼魂都不跟我說話,我感覺他們是要殺人。其中有一個鬼魂,我送了好幾次都沒送走,就像是跟孫黥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非要殺了他不可。”
“要不是我從我爸那裡拿了一件防身的法器,說不定還找不到你這兒。”
趙月竹跟趙慈之間的關係緩和了?
這是好事兒,不過,她家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問,就岔開了話題:“既然,你家老趙知道你碰上了麻煩,怎麼不直接幫你?或者是,給我打個電話也比讓你自己找過來強,這一路上多危險?”
趙月竹道:“我爸說,這件事不能打電話,只能我自己找過來,這是聘請術士的誠意。”
趙慈這點倒是沒說錯。
術士的地位氣勢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狀態,信你的人,把術士奉若神明,不信的人,術士就是招搖撞騙。
術士的尊嚴有時候無法強要,只能通過別的方式維護。術士不用電話接生意,一個是因爲電話裡分不清僱主的狀況,貿然答應,怕會接不住生意。
第二個原因就是,術士在表明自己不是誰都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來了是看情分,不來就是術士的傲氣。
趙慈算是有心了。
我正在考慮着從什麼地方開始找孫黥紋身的線索時,聶小純在外面對我揮了揮手:“李魄,你先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我正在考慮着孫黥的事情,想都沒想就接了一句:“就這兒說吧!也沒外人。”
那時候,我真沒注意到趙月竹在對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