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認識老劉以來,從沒見過對方發火,這一次,陳家兄弟算是真正惹怒了老劉。
老劉強壓怒意:“東家,給你添麻煩了。”
我知道老劉的意思。
老劉是說:他剛來的時候,只是顧着尋找前世故人,卻沒注意到陳小貝身邊還藏着術士。
陳家兄弟認識老劉,只要知道了老劉的身份,就能知道老劉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一個小女孩聊天。陳家兄弟自然可以順藤摸瓜的,推測出老劉的真正目的。
他們也是在這個時候,變動原先的佈局,把兩界堂給牽扯了進來。
陳小貝會忽然恢復前世記憶,也是陳家兄弟在暗中搞鬼。
恢復了記憶的陳小貝,跟忘記了前世的陳小貝,對老劉的殺傷力,絕對無法同日而語。
我微微擺手之間,葉陽已經開口:“有話直說!”
陳學林哈哈笑道:“兩界堂的兩位當家人的默契果然是超人一等。李當家大概也想說同樣的話吧?”
“言歸正傳!”陳學林道:“一句話,兩位幫我們陳家開啓秘葬,斬殺鬼神,放我們陳家自由。陳小貝與秘葬中的財寶,我們雙手奉上,絕無二話。”
陳學林把話說完,便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葉陽。
葉陽只說了兩個字:“可以!”
“痛快!”陳學林一挑拇指:“既然如此,我就再助兩位一臂之力。”
陳學林說話之間,舉起雙手凌空拍了兩下,他身後鐘樓上的銅鐘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緩緩轉動了一圈,露出了被釘在鐘上的許大。
從許大不斷起伏的胸口上看,對方人還活着,但是,他的手腳已經全部被人打斷,用鐵條固定在鐘上。
陳學林在焊接鐵條的時候,顯然是沒有考慮過許大的死活——許大四肢上的傷口都已經被火燒焦,有些地方還露出了骨頭。
許二,許三頓時發狂:“姓陳的,我-草……”
兩個人刀還沒拔出來,眼睛裡就同時失去了神采,雙目無神的一步步走向了天坑。
陳家人早就在他們身上做了手腳。
老劉眯着眼睛輕輕搖動着摺扇,扇子一下下打在他胸前發出的聲音,就是我們兩界堂的暗語:“許家兄弟身上,我也做了手腳。”
“許二背上有道門。那扇門打開了,已經是我在控制了,東家想讓門開在什麼地方?”
“兩界堂!”我的目光變得異常凝重。
天下用門做法器的術士不多,其中有一個門派,就是可以用門把鬼魂弄走。讓他從另外一道門裡出來,至於,那道門外面有什麼埋伏,得看對方怎麼佈置。
這種秘術,不是什麼空間瞬移,更不是什麼仙法。只不過,是用門在黃泉岔路上打開了一個缺口,讓鬼魂順着黃泉路往前走一段而已。
用門連接黃泉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法術,我只要找到黃泉岔路的節點,往前劈一刀,也一樣可以把鬼魂送走。只不過沒法讓他定向在某個地方出來罷了。
我不敢讓老劉把鬼魂轉移到別的地方,要是轉移到荒山野嶺還好,萬一轉移到人堆裡,可就麻煩了,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兩界堂。
可我現在沒法跟兩界堂聯繫,一旦屋裡忽然出現鬼魂,他們能應付得過來麼?
要知道,鬼魂上了黃泉路,行進的速度用瞬息千里形容也不爲過,這邊關門,那邊出鬼,也就是眨眼間的事情而已。
我正在思忖之間,許家就已經走到了鐘樓跟前,站在門前的陳學東忽然出手掐住了兩個人的脖子。
我眼看着對方先是微微收攏了左手,然後猛然一緊右手。
陳學東右手五指收攏之間,葉陽那邊的許大忽然雙目圓睜:“別……別殺我兄弟!”
陳學東冷然一笑,左手一收當場掐死了許三,右手向上一揚,生生把百十多斤重的屍體扔向了銅鐘。
人體與銅鐘猛烈的碰撞之間,淋漓鮮血頓時染紅了半面鐘體,一聲鐘響迎空而上。
與此同時,那邊的陳學林五指忽然一收,被捆在鐘上的許大當場炸裂,帶着血腥的鐘聲也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
同樣是鐘聲,聲音中的威勢卻截然不同。
坑裡鐘聲形同鬼哭,山上鐘聲猶帶神威。
下一刻間,深坑裡的陳學東就抽出打更用的梆子,圍着鐘樓轉起了圈來,手中的梆子像是雨點一樣響個不停,麪包車裡的鬼魂也一個個的走了出來,跟在陳學東身後快步而行。
沒想到,一個小小紙車竟然裝下了七十二隻冤魂。
陳學東手裡的梆子越敲越急,鬼魂身上的戾氣也越來越重,短短片刻之後,圍繞在鬼魂身上的戾氣便形同狼煙直衝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