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臣冷眼看向九尾狐,一拳向外轟擊而去:“看來,殺你殺得還不夠。”
九尾狐的殘魂頓時在將臣的拳風之下化成了一道青煙,它的聲音卻仍舊如同鬼魅在湖邊盤旋:“人在得意的時候越狂,失意的時候就哭得越慘。將臣,我等着看你怎麼哭?”
將臣冷笑道:“你能讓本座一哭,本座免你一死。”
九尾狐的聲音消失而去的時候,我和葉陽也被那具屍體給拽進了湖底深處的一座巖洞。
屍體落地,我纔看清那屍體的面孔並不是風若行,只不過,是有人在他的臉上花了一道咒文,才讓我把他錯看成了風若行。
我剛鬆了口氣,就聽見聶小純她們在遠處喊我:“李魄,你快來,風姐和屠夫姐要不行了。”
我順着聲音跑過去時,正看見風若行和王屠夫並排躺在了地上,兩個人都是雙目緊閉,氣若游絲。
葉陽伸手在兩人身上試探了一下,身上的殺意陡然爆發。
葉陽沒有說話,可我知道,他現在的表現就代表着風若行,王屠夫已經沒救了。
我想要開口說話,一開口嗓子卻沙啞得連我自己都聽不太清自己在說什麼:“奪命丹呢?餵了沒有。”
雲裳的奪命丹,雖然是救命的良藥,但那也得是在傷者還有幾分生機的情況下才有用。
我心裡很清楚,風若行,王屠夫都已經救不回來了。奪命丹只不過是我固執的希望罷了。
聶小純搖頭道:“已經喂下去了,她們傷得太重。奪命丹只能暫時給他們續命。”
我在急火攻心之下,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王屠夫卻在這個時候幽幽醒了過來,看着我的笑道:“把你貓尿憋回去,老孃就算是死了,也用不着你哭墳。我可沒養活這麼大一兒子。”
王屠夫越是這樣淡然生死,我就越是難過。
風若行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葉陽,你哭一下唄?來了兩界堂,還沒見你哭過!”
完了!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聽人說過,人在臨死之前都會清醒一段時間,那是老天給人留下交代後事的機會。
迴光返照
就代表着這人真的沒救了。
風若行笑着說道:“我是不是應該交代點什麼?可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遺憾啊!”
“你們趁着我沒死,把我的壽命抽走吧!免得浪費了那麼多的壽命。”
“別哭了!這不就是術士的宿命麼?”
“我師父跟我說過,借命就像是在借錢,有借就得有還。我們這些借命人,從向陰間借命的那天開始,就註定了,我們有一天,要把借來的壽命全都還回去。”
“我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我當年統率一支借命人隊伍行走江湖的時候,看過太多這樣的結局。現在終於輪到我了。”
風若行艱難道:“李魄,我當年就是因爲見不得生死與共的戰友,倒在我的面前,吐着血,嚥着氣,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抽走他的壽命。我們出生入死得來的壽命不能這樣浪費。才解散了我們的組合,想要退隱江湖。”
風若行還想說什麼,卻像是沒了力氣,只能改口道:“李魄。抽走我的壽命。”
“這是我們用血換來的壽命,不能就這麼浪費掉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握住風若行擡起來手,失聲痛哭。
她把手給我,是要讓我抽走她的壽命。
這是,她跟我說過的狼羣法則。但也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法則。
狼羣,必須保護好活着的同伴,一旦有同伴死去,狼羣會把同伴作爲食物。這是,狼爲族羣最後的貢獻。也是狼羣在惡劣的環境下得以生存的原因。
兩界堂是一個狼羣。
可我卻做不到真正以狼的法則,行走江湖。
王屠夫笑道:“你哭什麼?”
“術士的生生死死,不就是像上班下班一樣隨意嗎?”
“普通人,會因爲親友離世悲傷不以,那是因爲,他們再也見不到離去的親人了。”
“我們術士不一樣,我們死了,不就是換個方式活着嗎?”
“等我和若行修成鬼神,兩界堂不就多了兩尊守護鬼神了嗎?”
王屠夫是在安慰我!
如果,術士之間的生死,真有那麼簡單,江湖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仇殺了。
術士想成鬼差容易,想修鬼神卻要經過無數考驗。幾乎所有術士身亡之後,都想踏上修神之路,但是能成鬼神的術士往往十不存一。
就算是,老劉禁魂袋裡那四個地先生,也未必能全成鬼神。
誰保證,跟風若行,王屠夫這次訣別,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