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是要跟杜鬆合作,但是想跟任何一個有着敵對關係的人合作,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什麼信任可言,想要合作就得有足夠的理由。
藏天機,蔡文彥就是我的理由。
藏天機從來不說假話。
蔡文彥拿着真話當假話說。
我不怕杜鬆不上鉤。
我沉吟道:“合作?我不怕死,輪迴司的人行麼?”
杜鬆臉色微沉道:“此話怎講?”
我淡淡道:“我是無命之人,葉陽也是。只有無命之人,才能避開掌命鬼神,去找青巖村的秘密。”
“但是,總得有人拖住掌命鬼神。不讓他去找另外一個人的麻煩。”
“你們輪迴司敢跟我一起拖着對方不放麼?”
蔡文彥厲聲道:“李魄,原來你屢次三番製造煙幕,就是存的這種心思?”
“長老,李魄居心叵測,不能跟他合作,我建議把他拿下嚴刑拷問。來人……”
“住口!”杜鬆冷眼看向蔡文彥:“你能替我做主了麼?”
“屬下不敢!”蔡文彥當即跪倒在地,頭上冷汗直流。
杜鬆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嘴裡淡淡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輪迴司是講規矩的地方,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起來吧!”
“謝長老教誨!”蔡文彥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邊,連頭都不擡。
蔡文彥果然瞭解杜鬆,只是三言兩語就不動聲色的給杜鬆下了套。
如果說,前一刻杜鬆還在猶豫要不要冒險跟我合作,這會兒,他必定要點頭同意,否則,也顯示不出他這個護法長老的高明。
蔡文彥就是抓住了杜鬆這個心理,推了他一把,最後決定跟我合作的還是杜鬆,就算杜鬆死在我手裡,蔡文彥向輪迴司的報告也是杜鬆一意孤行。
杜鬆看向我道:“你打算怎麼拖住掌命鬼神?用人命麼?”
我回答道:“掌命鬼神最爲可怕的地方,就是他能神出鬼沒的忽然告訴目標,你會怎麼死?”
“我們對抗不了掌命鬼神的原因,就是抓不住對方的行蹤。如果讓他出來,我們這麼多高手,還拿不下一個鬼神麼?”
杜鬆猶豫片刻道:“你想怎麼做?”
我看向杜鬆道:“你們不是有巫師麼?請神會不會?直接把他請出來啊!”
杜鬆目光微微一動:“來人,把這裡的院牆全都給拆了,就在這裡請神。”
輪迴司弟子飛快的拆掉了院牆,在院子裡搭好了祭臺,卻沒去動那幾具屍體,任由着屍體擺放在原位。
杜鬆示意屬下搬過來三把椅子:“天機供奉,你請坐。”
藏天機微微示意之後,坐在了左首的位置上,杜鬆指着右手邊的椅子道:“李堂主,你也是一派之尊,有資格同座,請!”
“有意思麼?”我笑着看向對方道:“如果你們輪迴司想在這種小事兒上佔點便宜,找點面子,我讓着你。”
我坐在右手邊的椅子上,反倒是把杜鬆給晾在了那裡,弄得對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蔡文彥走上來把椅子稍稍往前挪了挪道:“護法,請!”
“嗯!”杜鬆這才臉色陰沉,似乎又帶着幾分不願的坐了下來。
站在他身後的蔡文彥特意對我冷哼了一聲,或許杜鬆是覺得蔡文彥在向我表示不滿,我卻能聽出那一聲冷哼裡的殺機。
蔡文彥這是在對方身上動手腳了。
杜鬆渾然不覺:“開始吧!”
輪迴司裡的巫師走上祭壇,跳起了請神舞。
巫門請神的儀式大同小異,總會讓人覺得巫師陷入了某種癲狂的狀態,等她安靜下來時,神明也就來了。
巫師吟唱的巫語,從低到高,四周的樂器,開始變得吵雜無比時,祭壇附近的火堆忽明忽暗,劈柴像被巫語驚嚇的鬼魂時不時的炸出一聲尖叫似的爆響。
普通人不知道巫師是不是請神成功,只能憑着巫師自己發出暗示,術士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鬼神是否到來。
現在巫師的請神舞雖然跳得熱鬧,卻沒請來鬼神。
杜鬆臉色陰沉低喝道:“請尊!”
杜鬆一聲令下,臺上的巫師當場愣在了那裡,輪迴司的人馬也是一驚,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握緊了兵器。
請神跟請尊雖然形式相同,但是邀請的目標卻不相同。
請神,一般都有固定的目標,要麼是巫師自己供奉的神明,要麼就是跟某件事有所牽連的靈體。
請尊,沒有固定的目標,很像是飯店門口的迎賓,有人路過就問上一聲,請來誰算誰,而且也是在請鬼神,只要巫師能力範圍之內的妖魔鬼怪都能感應到邀請,所以才稱之爲“尊”。
而且,請尊比請神更爲危險,如果請尊的巫師已經奉神,再去請尊就容易觸怒鬼神。即使巫師還沒奉神,一下請來幾“尊”鬼神,也容易成了對方的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