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穆等人轉身就要離開,另一邊安副主任也就站了出來,維持了一下秩序:
“下午開診的時間到了,大家過來也是爲了給孩子看病,還是都坐下來,等着叫號。”
他說的是正理,也說在了家長的心坎上。
說到底,他們來醫院是看病的,不是看熱鬧的。
雖然剛纔這熱鬧,那是真好看,真精彩,回味無窮,齒頰留芳。
當然,熱鬧也還真沒白看,他們可都知道了兒科的陶大夫了。
等以後掛號,就要掛陶大夫的號。雖然人家年輕點,但那可是周國手的弟子呀。請她看,孩子有點啥病心裡都有底。
那邊先前過來的大夫們,無論是哪個樓層科室的,這會兒也都看得心滿意足,此刻都帶着新鮮出爐的八卦新聞,往自家診室而去。
秦風擠到了陶樂身邊,只顧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裡發毛。
“秦學長?”
“唉,你這聲學長,我都不太敢應了。”秦風嘆着氣。
“學長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想瞞你,主要是那時候還沒出師,不好說師承的。”陶樂說得可憐兮兮。
秦風仍然板着臉,作生氣狀:“瞞不瞞,其實也不重要。想想你正牌的三個師兄,個個都名揚天下,我這個十萬八千里外的學長,又算得了什麼。”
咦,秦學長這是怎麼了,渾身都是一股酸溜溜的味兒——據她所知,他可不是這麼個小心眼的性格啊?
“那一頓海陸大餐如何,地方隨你挑?”陶樂試探着問道。
“三頓!”
“最多兩頓!”
“成交!”
已經行到十米之外的西穆,聞言目光又黯淡了下來。
他停下了腳步:“既然是籤協議,總得等人到齊了吧?陶大夫怎麼沒跟上來呢?”
話音一落,林院長便拍着腦門笑道:“席先生說得是,瞧我這腦子!”
他回身剛想要招呼陶樂,就見到席穆的兩名隨從,已經來到了陶樂面前,將她與秦風隔離開來。
這兩名男子高大英俊帥氣,穿着筆挺的黑色西裝。
看這形象模樣,多半又是米奧人。
藍星上,怎麼忽然就多了這麼多的米奧人。
陶樂心下鬱悶,順手對着他們打開了金手指,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這可真是有點奇怪,就算是米奧人,也好歹給個彩色界面呢,這兩個人憑什麼就沒有?
陶樂一驚之下,又對着旁邊的秦風使了一回,一切正常。
切回這二位,仍是沒反應。
聯想到米奧人的科技水平,陶樂心裡有了猜測。
敢情這兩個人,看着人模人樣,實際上多半就是兩個機器人。
她的金手指,只能對碳基生物產生作用,對於機器人,根本就不感冒。
剛要舉步,就見剛纔那對患兒父母磨磨蹭蹭地站到她面前,期期艾艾地想要說點什麼。
兩個機器保鏢立時用手臂架開了距離,冷冰冰地道:“請讓開,陶大夫還有要事。”
“我們就是,就是過來道個歉。”那位母親滿面羞色。
“行,你們的歉意我收到了。”陶樂面上也是淡淡的:“孩子還在PICU搶救,我若是你們,就趕緊過去看着,很多事大夫都會找你們溝通決定。”
“那個,陶大夫,其實一開始,我們沒想過要來找事的。”那父親也開口了:“是在電梯上聽一個漂亮女大夫說,說你根本就沒有中醫執照,專門在小孩身上練手。”
這倒是出乎陶樂的意料之外。住院部那邊,怎麼會有大夫這麼說自己?
陶樂覺得自己的人緣,還不至於壞到了這個地步吧?
秦風忽然心中一動。他想起來,他剛纔在電梯口見到這對夫妻的時候,從裡面出來的人,好像是小楊!
小楊認得陶樂,還是她的同學.難道她們的關係,並不像她跟自己說的那麼要好?
“你們說的女大夫,是不是齊耳短髮,眼睛很大,還在門診七樓下了電梯的?”秦風問道。
他其實真的希望,這只是一個巧合。
小楊這個姑娘,心氣挺高的,也挺好學,經常向他請教各種問題,完全不像是在背後嚼耳根的人。
可惜那對夫妻,卻把他心裡的那點僥倖清理得一乾二淨。
“對,就是她!頭髮染成了栗色,發稍往上翹,手上還戴着一個白玉鐲子!大夫,你認得這個女大夫?”
那位母親描述得很詳細,不止是秦風,就連陶樂也在瞬間明白過來,那位漂亮女大夫,指的到底是誰。
漂亮,大眼睛,栗色短髮,腕上一支玉鐲,這不正是學霸同學楊瑞雪嗎?
只是在人背後說三道四,倒是刷新了陶樂對她的認知。
秦風嘆了口氣,也根本不想再多說什麼。
楊瑞雪就跟他一個科,平日裡也是低頭不見擡頭見,好像還特別喜歡向自己請教問題——這會兒再想起來,不由覺得有些可怕。
想想吧,就連自己五年的大學同學,表面上也親親熱熱地叫着,且根本就沒什麼利害衝突,背後都能隨便捅一刀,差一點給陶樂和院裡都帶來大麻煩。
那要是換了自己這樣和她不算親近的,又會怎麼樣呢?還敢指望人家手下留情嗎?
哎,只是隨便想一想,秦風就打了一個冷戰。
這個小楊,以後自己有事沒事,絕對都要離她遠遠的,退避三舍!
不止如此,這事兒,也得跟自家侯主任知會一聲。
他老人家平時隨性慣了,在科裡那是個頤指氣指,見着哪個年輕人都沒好氣兒,小楊上週還讓他訓哭了來着。
照理說,這都是新人成長的應有之義,愛之深責之切,有些錯哭過這一場就再也忘不了——真要是以後臨牀上遇上了,那可就會要人命,指望誰能原諒你?
但依小楊這種心性品格,這片好意可能就會被曲解。
那要是哪天跟家屬或者在網上胡亂說點什麼,只怕就連侯主任他老人家,也可能會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晚節不保。
要知道,神外的手術風險極大,而輪到侯主任親自做的,更是無一例外的疑難雜症,下不了臺的患者自然也有不少,這時要是有內部知情人去蠱惑家屬兩句,事情多半就難以善罷干休。
想到這裡,他便立即拔腿就走,連跟陶樂道別都忘到了腦後。
林院長的聲音適時傳來:“小陶,快點跟上!”
“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