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救護車鳴笛遠去後,陶樂取出手機,準備叫車去大排檔。
她可沒有忘記,尊貴的貓大爺仍然在餓着肚子。
“這位大夫,等一下。”陳文拉着付子函,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
這不是剛纔大力支持自己救人的老闆嗎?
雖然自己是情急救人,但事實上不但耽誤了對方的生意,還用了人家很多冰塊,病人躺過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
最讓她不好意思的是,他們走的時候竟然都忘記了道謝。
“老闆,剛纔多謝你了。很抱歉”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文笑着打斷了。
“如果我沒記錯,您是不是有意願和您的寵物,到我們餐廳用餐?”
“確實是,但”陶樂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介紹一下,我是陳文,這位是我的朋友付子函。”陳文的笑意直達眼底:“我追出來是想告訴您,對於您這樣的客人,既便是帶着寵物,我們也是隨時歡迎的。”
陶樂不想破壞餐廳的規矩,更不想影響其他客人用餐,所以她婉言謝絕了。
“這件事,是我考慮得不周到。”她說:“你們的規矩是有道理的,我們也找到了更合適的餐廳。”
聽到這話,西穆不滿地探出頭來,一雙圓眼直直地盯着陶樂,試圖令她改變主意。他並不想放棄這個嘗試美食的機會。
“規矩什麼的,都是擺給人看的。”陳文說得坦率直白:“二樓有我招待客人的專用包間,在那用餐完全不會打擾到別人。”
既然陳文提出的方案切實可行,陶樂也不想爲這種小事逆了貓大爺的意思,便順手推舟答應了下來。
無論是陳文還是陶樂,都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付子函,眼中那份淡炎的不以爲然。但他這種小情緒,在西穆的感知中卻無所遁形。
西穆並沒有意識到,他能夠大度地原諒那些冒犯自己的藍星人,卻若對方輕視冒犯的對象換成陶樂,就會變得不可饒恕。
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大餐,足以令人心情愉悅。西穆現在就忘記了方纔賜下的薄懲,沉迷於美食不可自拔。
菜單是陳文安排的。頭盤是烤肥鵝肝配無花果,湯是愛麗舍酥皮鬆露湯。副菜是鹽烤鱸魚釀時蔬,主菜是勃艮第紅酒燉牛肉以及一杯拉圖莊園的紅酒。
可惜以上種種,陶樂都只看到了色,聞到了香,卻根本不知味。
西穆滿足地吃光了前面的四道菜,連一點湯汁也沒留給陶樂。當然,這似乎也怪不得他,法式西餐的菜量實在太小了。
直到肚子裡變得充實,西穆這才聽見了陶樂腹中傳來的聲音,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原來她也是餓着肚子的。
想當年,除了父皇與母后,並沒有誰有資格與他同桌用餐。無論是何等身份的貴族、星主與王公大臣,都以能服侍他用餐爲榮。
所以從西穆的立場出發,從來都不需要在意別人的感受。
可是眼前的陶樂卻是一個例外。看着她略微乾燥的嘴脣,蒼白的面色,西穆破天荒地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絲連他也不清楚的酸澀滋味,纏在他心間久久不散。
雖然並不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這對西穆來說,它是前所未有而又無比新鮮的。
他推開了陶樂遞到他嘴邊的勺子,表示對蔬菜完全不感興趣。
這是一道普羅旺斯雜燴,起源於法國城市盧斯,以茄子、洋蔥和西葫蘆爲原材料,一層層切片碼好放入烤箱烤制而成,看起來色澤鮮豔亮麗,吃起來也很美味。
起碼陶樂是這麼感覺的,而她腹中的飢餓也提升了它的實際口感。
甜品是舒芙蕾,也叫蛋奶酥。這是一道經烘焙後質輕而蓬鬆,口感如雲朵一般細膩鬆軟的甜點。
它必須在做好之後立即食用,否則就會塌陷下去,所以有“是客人等舒芙蕾,不是舒芙蕾等客人”的說法。
陶樂的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吃到這款甜品。
服務生在進出之間,已經發現了西穆肥而重的真相,主動作爲送上了兩份舒芙蕾。
他的這份懂事令西穆很是滿意,不由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以示肯定。
然後他便沉浸在舒芙蕾帶來的甜膩美好之中,久久不願離開。
到前臺結賬的時候,陶樂沒有再見到陳文二人。
“老闆說這頓飯由他請。”前臺的女孩將一張金卡遞給陶樂:“這是本店最高級的貴賓卡,持卡到店用餐可以打七折,請您務必收下。”
她嘴上說着,眼睛卻亮晶晶的,不停地瞟向將頭埋進陶樂懷裡的西穆。
“告訴你們老闆,我們非親非故,能讓我們進包間用餐,就已經很承他的情了,飯錢還是要付的。”陶樂拿出手機,調出了支付軟件。
“我們老闆也說了,要是您執意要付賬,那也不用攔着。只不過,七折是一定要打的。”
陶樂點頭,接過了賬單,然後就笑不出來了。
一千六百五十元。就是打了七折,也要一千一百多元,是她兩世爲人以來,吃過得最貴的一頓飯。
這時的陶樂並不清楚,前幾天付玉京交給她的食盒中,僅那一道清蒸鰣魚,就不止這個價錢。
但是不管怎麼樣,懷中的貓大爺很滿意不是嗎?千難萬難,只要能讓他老人家看到藍星人的誠意,那都不是事兒。
再不濟,自己還有付玉京給的二十萬謝禮。就算天天都吃大餐,這些錢也足夠撐上兩三個月。
對於動用這筆錢,陶樂根本沒有心理負擔。拯救藍星人人有責,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可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兒。
只不過,很多事她根本不能對外說,說出來一是沒人會信,二是還可能對醜貓不利。若是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樣可怖的未來,陶樂自己也一樣會當作天方夜譚。
她想事情的功夫,那個眼睛很大很嫵媚的前臺女孩,在興致勃勃地打量了西穆的背影好一陣之後,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向他摸了過去。
她的手並沒有成功落下。西穆感知到了她的好奇與動作,回過了頭來。
“啊!”女孩尖叫一聲,向後退了一大步。這完全不是她想像中,可愛萌貓的模樣。
“這這這,你你你”被嚇到了的女孩語無倫次。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兇、這麼醜的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