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賭(修)

很多時候一些話,不敢說出口,不敢流露出一絲痕跡,怕對方發現一絲端倪,便漸行漸遠了。

不是不愛,是怕再也不能愛,不是不說,是怕再也不相見。

若如此,寧願一直仰望着你。

正如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如今設下賭注,只爲心中一絲希望,博這一個六分之一。

——司水

#2012年#荒無人煙的山林#

“啞—啞—啞—”

枯樹上三兩隻老鴉倏地撲扇起雙翅,揚起一片沙塵,飛向遠方。

原是遠處來了位男子驚擾了老鴉,只見他身着一身繡着水紋的湖藍長袍,及腰墨發被一根髮帶鬆鬆垮垮束着,皺着眉眼,背陽而行。

走了十里,在這窮山惡水之中見到一棵極其突兀的、鬱鬱蔥蔥的——柳樹,男子方纔舒展開眉目,心情愉悅地走過去。

剛到樹下,便聽樹上傳來沙啞的女音,“阿水,今日怎有空來此看我?”

男子也就是司水,立於樹下,仰着頭溫聲答道:“今日前來,想問你一問,可敢於我一賭?”

擡頭仰望,只見女子鬒髮如雲,一雙似醒非醒睡鳳眼,一彎似笑非笑仰月口,上身是

斜襟盤扣繡花棉麻上衣,下身是長款棉麻燈籠褲,腳踩一雙同款繡花鞋,腰間繞了根藤鞭,躺於垂柳之中吊牀上,卻是一副悠閒慵懶模樣。

女子也就是木桐伸了個懶腰有氣無力地打着哈欠,撐起身子斜靠樹幹,漫不經心說道:“說來聽聽。”

“阿桐一直以來只有情緣甚淺,故你我今日賭一賭你的情緣。如何?”司水仰頭緊盯着木桐的那雙半睜不睜地眼睛。

木桐並未回答,只是喚他:“上來說。”

司水點點頭,拍了拍樹幹,溫聲道:“麻煩柳柳了。”說話間,柳樹無風搖曳,司水一躍而起,落坐在木桐對面。

木桐附身過去,一隻胳膊勾着司水的脖子,笑眯眯說道:“情緣?甚淺?你未免太不將自己當一回事了吧?”

司水習以爲常地盯着近在遲尺地臉蛋,果不其然,木桐將頭靠在司水肩膀上,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道:“不過麼,陪你玩玩倒也無妨。說說怎麼個賭法?”

“如今面上只有人族,妖族、魔族、鬼族、仙族四族或以人形隱於人市,或長居自族不出世。加上佛道,可算六族。唯有六族各有情緣,方爲你贏,反之,我贏。贏者可要求對方做一件事。”

“阿水啊。”木桐一臉憂愁地看着司水,“你是不是想要什麼東西?怕我不給啊?”

司水溫和回道:“並無。”

木桐“咦”了一聲,說道:“可是這個賭,不是很公平啊。”

如今除人族外,其於四族各有領域,外設結界,內有守衛,領域內外時間流速各不相同。

“不限時間,地點,方式,對象。這是我從情仙處討來的六枚情緣卡,等你感覺情緣已到,可用它來測試。”

司水溫聲補充,從衣袖拿出六枚……

“銀杏葉?”木桐抽回勾着司水的胳膊,接過六片灰色‘銀杏葉’。

“這是新產品,你是第一個使用者。”司水解釋道。

“第一個啊。”木桐拉長了音,“這情仙,是女仙,還是女仙,還是女仙,還是女仙呢?”

司水揉了揉木桐的腦袋,無奈道:“男仙。”

木桐眼神就更奇怪了,“小水仙,可以啊你。什麼時候帶回來讓我瞧瞧?”

司水沒理她,伸手將她的頭髮捋順,“五年後我就要閉關。等我出來,會查看你的進度。”

“閉關?”木桐笑眯眯地,“拉着情仙一起的那種麼?”

司水的手頓了頓,最終什麼都沒說。

#2017

-2.12-5:00#鳳棲村#木桐小洋樓#

頂着一頭綠毛身着磚紅色長袍睡衣的翎雀一睜開眼就從鑲在天花板上的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正太臉,瞬間清醒。

開始一天的第一句話:“昨天美麗動人的我,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今天更加美麗動人的我。”

“zzzzz”

第二句話:“你說是不是啊,桐桐~”

“zzzzzz”

第三句話:“桐桐?桐桐?桐桐你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愛我了?嚶嚶嚶。”

“啪。”一道藤鞭破門而入,直擊那一頭綠毛。翎雀不緊不慢反手向上,小肥手一把抓住了藤鞭。

今天新鮮出爐了的第四句話:

“哎呀,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略略略。”

話音未落,藤鞭扭曲着纏住了翎雀的小肥手,在他還未反應過來順着他的胳膊將他全身包裹起來,像只露出了鼻孔以上的綠毛蠶寶寶,而藤鞭另一頭捲起來不知何時跑到牀腳的小被子給他蓋上。

對面房間的木桐不想理他,並向下縮了縮,一根頭髮絲都沒留在被窩之外。

#

10:30#

木桐閉着眼睛暗啞又慵懶地叫了聲:“柳柳?”窗外柳樹無風搖曳,柳樹下狗窩裡的二狗子跟着叫了兩聲。

她用兩隻手握着被子露出八根手指在空氣裡,向下拽了拽被子,露出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極其痛苦哀叫一聲,“起牀!”但是身體卻不自覺向下滑,八根手指默默縮回被窩裡。

兩秒後:“zzzzz”

#12:00#

木桐睜開雙眼撐着手臂坐起來,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又猛的放下來,“呲,好冷。”連忙伸手撈起來另一邊牀腳的花綠大棉襖給自己裹上,慢蹭蹭地趿着棉拖進了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後,木桐直接來到翎雀房間門前,伸出她兩米長的大長腿踹開門,就看到牀上被窩鼓起來一坨以及露在被窩外的一小撮綠毛。

木桐就近倚靠在房門上,雙手揣進兜,懶洋洋道:“木翎雀,第一天開學報道,不去?”

話音剛落,被窩的一坨突然沸騰起來——那一小撮綠毛一拱一拱地向上猛鑽,直到露出一雙單眼皮,對着木桐眨眨眨眨。

木桐打了個哈欠,說道:“既然不去上學,那就起來把飯做了吧。”

翎雀聽了使勁瞪着那雙小眼,見木桐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心情,咬牙使勁在牀上滾了滾,然後,然後被子就把他又包裹了一層。

……

木桐嘆了口氣,“你怎麼會那麼蠢?”走上前把他從被子裡提出來。

脫了一層還有一層的翎雀,呵呵冷漠臉.GIF

“又被阿藤綁成這樣?”木桐拍了拍藤鞭,藤鞭的一頭順勢蹭了蹭木桐的手,頓時覺得肯定不是阿藤的錯,“是不是又踢被子了?”

“你才踢被子,你全家都踢被子!我跟你說,這事沒完,我要告你虐待兒童,對沒錯,我要告你虐待!你求我也沒用,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都是沒有用的!我跟你說,除非……哎你去哪啊?木桐,我在跟你說話呢!”

木桐笑眯眯地看着和牀加在一起還不到一米的小崽子,叉着腰,頂着一頭綠毛,用小奶音一本正經地控訴。

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木桐不僅沒笑還順着他的話,並揉了揉他的腦袋以示安撫,上次老師說適當的順應寶寶的無理取鬧,有利於寶寶的身心發展……?大概吧。

“玩夠了的話,就收拾一下,準備去做飯吧。”木桐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一條白白嫩嫩的胳膊從後方勾住她的脖子,一隻綠毛腦袋湊到木桐肩膀上,聲音纏綿悱惻,“桐桐,虐童後果,很嚴重哦~”

木桐手腕輕翻,一根藤鞭握於掌中,擡手就是一藤鞭,轉過身,果不其然看到‘成人版’翎雀,無奈道:“換衣服。”

翎雀本身妖術修行不夠,只能幻化自身大小,無法控制衣物,這就導致,每當他由小變大,身上的衣服就會被撐破成一條一條的……

翎雀蹭的跳到木桐身上,像只樹袋熊纏着她,不依不饒道:“桐桐,桐桐,不想做飯。”

在翎雀還在哭哭滴滴的時候,木桐握緊手中藤鞭纏上他的腰,並將他甩進衛生間裡,打着哈欠說道,“20分鐘,見不到飯,哼。”

衛生間裡頓時傳出撕心裂肺的痛哭,片刻後小洋樓外狗窩裡的的二狗子跟着叫喚,五秒鐘後整個鳳棲村,雞鳴狗吠,不絕於耳。

木桐沒搭理他,正準備離開,看到翎雀桌子上多了本花花綠綠地書,走過去就看到書名偌大幾個字——《大齡剩女和她的傲嬌小王子》,拿起來後下面還有本《我和我的小兔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木桐的眼神不由地變了,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登錄□□。

“李二丫,翎雀和哪些兔子屬性女老師走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