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 木桐,你們兩口子的事,老子是一點也不想沾。”酒癲一拳打在樹上, 樹葉紛紛揚揚落下, “瞧見沒?除了你我說話聲, 這鬼地方當真什麼聲音都沒有。”酒癲收了手, 神色癲狂:“你知道我在待了多久麼?沒有聲息, 沒有酒。”
木桐皺了皺眉,手輕揚將藤鞭纏繞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拉至自己面前, 淺笑,“酒癲, 你再說一次。”
酒癲眼神堅定, 稚嫩的娃娃音一字一句道:“走吧, 木桐,你、走吧!”他突然掙脫了藤鞭, 提起木桐的衣領就要將她往外甩,“走啊,我讓你滾,聽不懂麼?”
木桐雙手握着他的胳膊,笑容不變, “好, 我走。”拍了拍他的手, 示意他放手, 盯着他的眼睛道:“我現在就走。”
酒癲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鬆開她的衣領, 看着她,盯着她, 一步一步,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出自己的視線,脣角悄悄勾出一個木桐微笑的弧度,嘆息一般道:“真是,操心多久都不夠啊。”說罷仰天大笑:“老子怕過誰!”
木桐走出思過山,回過頭突然笑起來,聲音沙啞,“演的一點都不好。”整了整衣領,拍了拍空無一物的腰,聲音如煙若絲,“還沒完呢。”
#鬼槐林#
木桐蹭了蹭鼻子,空氣中有人類血液的氣息,很濃烈,她皺了皺眉,這種程度的血量,假如不是一羣人集體獻血,只是一個人的血量,那麼這個人……
越走近林子中央,血液氣息越濃烈。
“別閉眼,求你了,別閉眼。”
“書生?”木桐喃喃,神色凝重地走向聲源。
簫清懷裡抱着一位女子,如花沒什麼表情的站在一旁,翎雀護在如花身側。
“兮兮,別閉眼。”簫清跪在地上,平日裡不離手的摺扇被扔在如花腳下。
張如花像一具屍體僵硬地歪了歪頭,又像是陳舊的機器打開了開關,彎下腰,拿起摺扇,一步一步走到簫清身後,伸手遞給他,“給。”
簫清置若罔聞地抱着懷裡的女孩,盯着懷裡女孩,翎雀吊着眼,“呵。”最終沒忍住走到張如花身邊,握着她的胳膊,“跟我走。”
張如花緩緩回頭看着他,眼中卻又沒有他,反問道:“跟你走?”輕聲問,“走去哪?”
翎雀耐着性子哄她,“去南方看水,去北方看雪,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你若哪裡都不想去,我就帶你回家。”
聲音軟的不可思議,至少,木桐從沒聽過他這樣的聲音,從沒見過他這般小心翼翼,好像,聲音大一些會嚇到對方。
“林雀兒,好孩子。”張如花擡起手,翎雀低下頭,她揉了揉他的綠毛,從口袋拿出一塊方巾,翎雀眼前模糊不清了。
他聽不到簫清壓抑地哭腔,感受不到木桐的到來,看不清面前的臉。
但,張如花很清楚,她清楚地看到女孩靈魂被身體排斥,清楚地看到簫清壓抑地在女孩肩頭哭泣,她從沒有此刻那麼清楚。
“大人。”張如花衝着木桐笑了,“送我回吧。”
#半個月後#
“爲什麼,鬼譜裡,沒有張如花的名字。”
木桐躺在柳柳編織的吊牀裡,三狗趴在樹下酣眠。睜開眼望着天際,良久才反應過來般,慵懶道:“你問我?”
“她是誰?”
木桐翻身下樹,看到簫清衣冠不整的模樣,嗤笑一聲,“一開始不就說了,張如花啊。”
“我問你,她是誰。”簫清嗓音不高,語氣平淡。
木桐淺笑,眼底不帶一絲笑意,一字一句道:“張,如,花。”
“一開始,我以爲是我套中了你,可是這一切是你們佈局。你是故意進去‘困情牢’,與我合作,將張如花送到我身邊,與我日夜相處。”簫清雙眼無神,喃喃自語。
木桐突然笑了,扯着他的胳膊,與他對視,“進去‘困情牢’,是在你鬼界被偷襲;與你合作,是你策劃提出的;張如話敲響的也是你簫清選的房子;最後,單方面結束合作的,依舊是你。怎的,如今,卻說是我設計了你呢?”爲他整了整衣服,“書生,誰爲誰下的套,誰進了誰的套。這個誰,是誰。”
簫清苦笑一聲,“我不知道。”
木桐付之一笑從袖中拿出把摺扇,遞到他面前。
簫清雙手拿回摺扇,後退一步,附身拱手,“小生、愚鈍。”
木桐拿右手拍了拍他的手,轉身一躍至吊牀之中。
簫清保持這個姿勢有一盞茶的功夫,方纔僵硬着起身離去。
木桐在他走後,展開右手,灰杏葉閃着熒光,“摯友。”
木桐嗤笑一聲,“不知道?”
————簫清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