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難受,她感覺屬於自己的東西好似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但更多的感覺只是,她一無所有了。
這個人世間,疼愛她的人都不在她身邊了,她青玉終是落得孤家寡人,怕是比那高高在上的帝皇還來得冷清。
耳邊狂風不斷,閃電時不時劃破天空,讓她清晰的看到融哥哥面無表情的跟在安華公主的身後,滾滾雷聲催得她腦袋發疼,發暈,可始終沒有下雨,一點雨絲都沒有落下。
雙脣不停的嚅動着,落在融墨身上的視線怎得都收不來,心中蔓延着深深的難受與委屈,那一雙明亮的眸子裡早已氤氳一片,可她卻倔強的忍着不讓自己落淚。
好幾次她抽了抽鼻子,看着溫府喜慶的模樣與自己格格不入。
青玉鼓着嘴巴,將所有的難受都一點點的吞下。
好久,才扯起笑容俯視着下頭站着的溫鬱,淡淡道:“溫鬱,你滿意了吧?待得你取到你要的鮮血,所有的人都會將罪過推到我的頭上。現在你戲也該是做足了,趕緊死回去拜你的堂。明明是一個惡人,別裝得一副好人來噁心我。我青玉在怎麼可憐,也不需要你來同情,鱷魚的眼淚。”
溫鬱怔住,她……但終是收斂起面上的一絲擔憂,當他第一眼看到她坐得那麼高,真得是擔心她跌下來,那時候雙腳和大腦幾乎全然由不得他控制,待得醒神時,已經站在下頭,已經開口讓她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入了什麼魔症,怎得會擔憂起她來。
但聽到她這麼說他,他也是難受的,不是嗎?
只是,他允不得自己有這樣的感覺,他冷冷的看了眼青玉,既然她這麼想,那就成全了她。
他飛身來到她的身邊,將剛站起來的青玉當着那麼多的賓客的面抓近懷裡,一手緊緊的摟着她,一手扣着她的腦袋,強迫着她與他親吻。
那脣上有着淡淡的芬芳,他本來是想要嚇嚇她,哪知竟是變得有些貪戀,想要索取的更多。
溫府裡邊傳來一陣陣抽氣聲,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變化,溫兆夫婦更是氣得面色鐵青。
“狐狸精。”安華公主重重的罵了一句,身後跟着的丫頭也不斷的附和着,一時間熱鬧無比。
融墨看到青玉一直在掙扎着,他想要上前,卻是讓安華公主攔住了去路:“你要是去了,她今兒個可就不會那麼容易離開了,你若不去,本公主則幫你一回,至少讓她平安無恙的離開長安城。”
是的,她要讓青玉從這長安城裡滾走,青玉在,融墨的心就一直會牽掛着青玉,而她則更不能將他綁在身邊。
“你……”融墨踟躇了下,終是停下了腳步,雙眼卻不曾從青玉身上挪開,他早就察覺到青玉一直在看他,那神色中充滿着質問,疑惑和委屈,可他卻不敢回視。
離開長安城或許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離得這些遠遠的,這樣她就又可以回去做她快快樂樂的小神仙,而不用在這兒爲那麼多的人算計着。
他那靈巧的舌頭攻城掠地,幾乎侵佔了她整個口腔,她那點掙扎全然是徒勞,懷中的哮天犬早
已跳離開。
她緊皺着眉頭看着面前這張熟悉的容顏,終是狠下心來,手中的藍色火焰在風中跳躍着,她擡手撫上他的胸口,火焰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外人看來,青玉不過是在親密的撫摸着他的身體,但唯有他們兩個明白,他的身子在她的手碰觸到身體時,凍住了。
看着溫鬱瞪了她一眼,青玉輕聲笑了,她終於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身子往下一縱,穩穩的落在地面上。
瞅着一動不能動的溫鬱,青玉脣角勾起,流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
這時,溫兆夫婦已經從高堂上離開,來到了正門口,瞧着林府院牆上的自家兒子,皺起眉頭,嚴肅道:“溫鬱,還不快下來。”
溫鬱脣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他也想下去,可是動彈不得,身上完全讓冰塊給凍着了,一直保持着剛纔那姿勢,這會兒連他也出醜了,當真是小看了這丫頭。
青玉抱着哮天犬輕笑着看了眼溫鬱,飛躍進了溫府,徑直的向着融墨走去,她剛纔餘光瞥見了他的擔憂,只不知安華公主與他說了什麼,竟是讓他停下了腳步。
她脣角的笑容依舊很燦爛,如同融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一樣。
她笑着開口:“融哥哥,小玉能問你些許事兒嗎?”
“以前你是真得疼愛小玉嗎?還是和他一樣,只想着從我身上撈好處。”
融墨嚅動了下雙脣,面露愧意:“小玉,我……”
溫柔依舊的口吻,讓青玉眼眶中的淚水落了下來,無聲無息:“小玉知道了。那麼你和安華公主在一起,又是爲了小玉嗎?”
不等融墨開口,安華公主眸間露出一絲狠意,諷刺道:“就憑你這個臭丫頭……”
“閉嘴,我沒有問你話。”青玉平日裡可以嘻嘻哈哈,但聲色冷下來時,足以震懾許多人,此刻好些高官都讓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給怔住,從來沒想到一個商家的女兒可以如此,“融哥哥,是,還是不是。”
融墨聽着她凌冽的口吻,也是一怔。
青玉抿了抿脣,聲音恢復往日的柔和:“融哥哥,不願意回答小玉嗎?因爲這一個個達官貴族的人威脅了你?是不?那你可有想過若是這些人全死了,可還會有人威脅我們。”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
一個才十多歲的姑娘說要讓他們全部死了?
“林青玉,我們溫府沒欠你什麼,溫鬱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怎得就跑來鬧事。”溫夫人怒氣衝衝的質問道。
青玉笑笑,擡眸望了眼溫鬱,平靜道:“溫夫人,你們的確沒有欠我,但你的兒子可是欠了我很多條命。哦,這事兒你們都不知道。你們也不會相信,咱們也不說了。但你以爲是我願意來看這勞什子成親之禮?還不是你兒子找了千百來個人軟禁了我十多天,硬壓着我來看。好吧,我也來看了,我剛纔有鬧事不?我一直坐在那兒看他們拜堂,是你那寶貝兒子突然沒事找事做。”
溫夫人冷聲呵斥道:“強詞奪理!你若不是想要吸引我兒子的目光,又怎得會坐到上頭去。”
青
玉笑着反問道:“強詞奪理?你們有在這兒爲我們安排坐席不?沒有,既然沒有,我來了,難道讓我站在這兒,那當然是找個好地方好好休憩。溫夫人,你還是去勸勸你兒子下來,那樣呆着可是難看的很。”
可是,溫鬱能夠下來不?
除非衣服裡頭的冰塊融化。
溫府外頭不時傳來溫兆氣急敗壞的聲音,但溫鬱卻是無動於衷。
此時,衆賓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溫府與葉府的成親之事怕是要成爲全長安城最爲熱鬧的事兒了。
這時,青衣一臉淡漠的向着青玉走來,竟是當着衆人的面單膝跪下,恭敬道:“林姑娘,今兒個事是主子得罪你了,還望你能夠將主子身上的冰給融化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面色各有不相同。
溫鬱毫不意外也聽到了青衣的話,沒想到這青衣這麼快就對青玉有了好感,竟是當着那麼多的人對她下跪,甚至不惜得罪他這個主子,說他得罪了青玉。
好,的確是好啊。
一切來得那麼快,他該是高興的很,怎得心裡還是有些不愉快。
“我有什麼好處嗎?”青玉抱着哮天犬笑望着青衣,甚至還伸手揉了揉青衣的髮絲,“這些天來,給你添了麻煩了。”
青衣眸色微閃,爲何他聽着她的話彷彿是在聽最後的言語。
青玉又側首望向融墨,笑意不減:“融哥哥,你的仇人是那個人,冤有頭債有主,你莫要找錯人。不過也許你也不用找了,今兒個是個好天氣,大不了我一併解決了。犬犬,你說我有這個能力不?”
言畢,她仰首望着陰暗的天空,黑雲壓城城欲摧。
她終於明白今兒個爲何雷公與電母這麼久都不曾離開,怕是在等她。
她一旦大開殺戒,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不,是灰飛煙滅。
她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東西成仙,但她還是知道自己的原形並非是有生命的東西,一旦遭劫,就是消失在這混沌的世界中。
“犬犬,我若消失在這兒,你還是要記得想我,好不好?”
哮天犬看了眼周圍的人,也顧不得會不會嚇壞他們,竟是對着她吼道:“蠢貨,你瘋了。你難道忘記酒神還在那兒,他需要你。”
青玉愣了下,稍即脣角勾起一抹笑容,含淚的眼裡也滿是笑容,迦大人,這迦大人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他那麼厲害,怎得會需要小玉呢。你看小玉來這兒的事情也辦完了,找到木偶,讓他們成親。現在就只剩得一些私事未了,爹爹孃親那麼疼愛我,爲因爲我死了,爲那個人害死了。小玉替他們報仇了,就沒有心願了。”她一邊說,一邊溫柔的撫摸着哮天犬的柔毛,“你也該回去了,不然楊大神要生氣了。”
“蠢貨,我怎得放心將你獨自留下來。”哮天犬氣急破壞的罵道,它聽得出她現在幾乎是抱了死的心態,而且還起了殺了這些人的心態,他不能讓她犯錯,一旦錯了,這天雷可不是開玩笑,“我們不留在這兒先,跟我走,去遠遠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