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羊脂球 (1)

好幾天以來,潰不成形的隊伍不斷地從城中穿行而過。那些人又髒又醜,衣着又破又爛,沒有軍旗,沒有士氣,簡直是不堪一擊。這些人大多是被迫入伍的、愛好和平的領取年金的人;還有的是既易害怕,又易慷慨激昂的國民別動隊,他們非常靈活,隨時準備攻擊,也隨時準備逃跑;還有一些是在某場大戰役中被粉碎的一個師團的殘餘;還有一些炮兵;偶爾還有一個戴鐵盔的龍騎兵。

游擊隊隊伍陸陸續續地過去了,每一隊都擁有各自起的諸如“戰敗復仇隊”、“墓中公民隊”、“誓死如歸隊”之類的英雄稱號,他們像土匪一樣神氣活現。

他們的頭領,有的以前是布商,有的是糧商,有的是脂商或肥皂商,如今暫時參軍了。他們被任命爲軍官的原因,有的是金幣多,有的是鬍子長。他們全身上下穿的都是法蘭絨衣服,全身佩掛着鑲有金線的武器;說話的聲音大得可以震耳,常裝模作樣地討論作戰計劃,自以爲瀕臨滅亡的法國只是靠了他們這夥不知深淺的人才得以維持;但是他們有時也害怕自己的士兵,因爲那原是一些亡命之徒,勇敢起來常常令人難以想象,但他們也慣於打家劫舍,荒淫縱慾。

據傳普魯士軍隊馬上要開進魯昂城了。

國民自衛軍兩個月以來一直在森林裡偵察敵人,有時還打死敵人的哨兵。

落在最後的一批法國士兵終於渡過了塞納河,他們計劃從聖賽威爾和阿沙鎮轉移到奧特瑪橋去;走在最末尾的是將軍,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帶着這些殘兵敗將,他實在無能爲力;一個能征善戰的民族居然遭到如此沉重的打擊,英勇昭著的民族會敗得無法收拾,置身其中的將軍也有一些驚慌失措。

此後,城裡密佈着深沉的平靜氣氛,人們也紛紛持着一種驚恐不安的觀望態度。許多生意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戰勝者,他們甚至害怕自己烤肉的鐵釺或廚下的菜刀被敵人拿去當作武器用。

生活似乎停止了;店鋪的門都緊緊地關着,街上死一般的沉靜。

這種等候期間的焦躁不安竟會使人們希望敵人早一些到來。

法軍撤走後的第二天下午,幾個騎兵飛快地穿城而過。過了不長時間,從聖卡特琳的山坡上下來了一大片人,與此同時兩股侵略軍涌向通往達納塔爾和布瓦紀堯姆的兩條公路上。這三支隊伍的先遣隊在市政府廣場會師;接着,德軍從附近的每條街巷開過來了。

沿着那些沉靜的房子,傳來一片陌生的、喉音極重的口令聲;在緊閉着的百葉窗後,有許多隻眼睛同時在偷瞧着這些戰勝者。依據“戰時法”,這些戰勝者此刻是本地的主人,主宰着這裡的財產和生命。本地的住戶都留在家裡,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好像碰到了洪水氾濫和大地震一樣;不管你多麼聰明和強壯,都毫無用處了。整個民族都被地震壓死在倒塌的房屋下;江河肆虐後,淹死的村民、牛屍和房子的樑柱共同順流而下;戰勝方軍隊一到,他們就要屠殺自衛的人,帶走被俘虜的人,大肆搶劫……這一切都是極其恐怖的大災難,使人無法再相信上帝的公道正義,也不能再信賴上天的保佑和人類的理性了。

各家門口都有隊伍去敲門,接着士兵們就鑽進去住了。戰敗者的義務從此就開始履行了,那就是對戰勝者不得不和藹順服。

最初的恐怖過去之後,又出現了一種新的平和氣氛。在許多家庭裡,普魯士軍官和這家人在一個桌上進餐。有些軍官也很有教養;出於禮貌,偶爾也對法國表示同情。人們無疑很感激他有這種感情;而且或許某一天也要靠他保護呢。把他打點好了,大概還能夠負擔幾個兵士的供養。既然一切都不得不聽人擺佈,又有什麼必要得罪他呢?果真如此的話,無非是爲了表示大膽的冒險,而稱不上勇敢。此時的魯昂市民們已經沒有大膽冒險的毛病。他們一條至高無上的原則,就是隻要不在公共場合跟外國兵表示親近,在家中對他們客客氣氣是可以的。於是到了外面,互相之間都裝得不相識,但到了家裡,卻很高興地說說笑笑,而住在家中的德官每天晚上呆在壁爐旁邊跟大家一起烤火取暖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了。

城市本身也慢慢恢復了往常的面貌。法國人還不經常出門,可普魯士兵士卻已擠滿了街道。而且,德國騎兵軍官對普通市民表現出的那種蔑視神情,並不比去年那些法國步兵軍官厲害。

可是在空氣中卻增添了一種東西,一種無法捉摸的、生疏的東西,一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外來的氣氛,那便是侵略的氣味。

戰勝者一直不停地要錢,且要得數目巨大。居民們總是如數照交,他們原本就沒有錢。但一個諾曼底的大商人,錢掙得越多,當他目睹自己的財產逐漸地轉移到別人手裡時,他痛苦的程度也就越來越深。

但在城外克魯瓦塞?第厄普達爾或比普沙附近,船伕和漁人卻常常撈上來德國人的屍體。這些死屍上都穿着軍服,有被戳死的,有被踢死的,有被石頭砸開腦袋的,也有從橋上被人猛然一下子推到水裡的。河底的污泥裡,埋葬着許多這種暗地的、野蠻的卻又合法的復仇行爲,那是不被人知的一些英勇舉動,一種悄悄的襲擊,這比白天打仗要危險許多,卻無法享受到光榮的盛名。

對外國人的仇恨心理一直在鼓舞着幾個無所畏懼的人,他們隨時會爲理想而犧牲生命的。

侵略者已把全城人都屈從在他們的紀律之下。可大家傳說的那些他們只有在乘勝挺進途中才乾的兇惡勾當,在這裡卻一件都沒有幹過,因此大家的膽子也都壯起來;做買賣的想法在當地大商人的心中又活躍起來。當時法隊還佔據着勒阿弗爾港,有幾個本地的大商人在那裡投資了大筆錢,他們非常想從陸地先到第厄普,隨後再坐船到那個港口。

他們在幾個熟悉的德官的幫助下,竟然從總司令那兒搞到了一張允許離境的證書。

有十個人在車行裡訂好了一輛公共馬車送他們走這一趟;他們商議好在一個星期二的早晨天亮之前就出發,爲的是不招惹更多人來湊熱鬧。

到了星期一,大雪下了一個下午及一整夜。

剛剛星期二清晨四點半,旅客們已在諾曼底旅店的院子裡聚齊,他們將在那裡上車。

在黑暗中,他們彼此都看不太清楚。但是有兩個男人還是互相認出來了,接着第三個人也走了過來,他們閒聊起來。一個說:“我把我妻子也帶上了。”另外一個說:“我也一樣。”還有一個說:“我也如此。”第一個又說:“我們不打算再回魯昂了,假如普魯士軍隊到勒阿弗爾,那我們就去英國。”他們的計劃驚人的相同,原因是他們的氣質原本相同。

但一直沒有人來套車。一個馬伕提着一盞小燈從一個小門裡走出來,又鑽進了另一個門。大家只能聽到馬蹄踢地的聲音,但聲音不大。

門突然被人關上了。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這些紳士們早已停止了說話;他們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鵝毛大雪像大帷幕一樣從天而降,世間萬物的輪廓都看不太清了。

最初提燈的那個人出來了,他身後拉着一匹一點兒也不願意出來的馬。他把馬拽到車轅旁,繫好繮繩,在馬四周轉了好半天,才把馬具收拾妥當。正當他打算走去拉第二匹馬時,他看到這幾位旅客已滿身是雪,他對他們說:“爲什麼你們不上車去等着,那樣雪就不會落到你們身上了。”

一聽這話旅客們都匆忙地奔了進去。

在車廂儘裡頭坐着的那幾位太太,都隨身帶着小銅腳爐,這種小爐是燒化學炭的;她們趕緊把炭點燃,並且列舉這種腳爐的優點,其實互相告訴的事情,每個人都早已知道。

公共馬車終於套好了,原來計劃套四匹馬,而現在卻套了六匹,原因是車子重而路又滑,車子不容易拉走。車外有人問道:“大家都上車了嗎?”車廂裡有人回答道:“都上來了。”馬車於是就啓程了。

車走得非常慢,整個車身發出低沉的咯吱咯吱的響聲,那六匹馬一步一滑,呼呼地大口喘氣,渾身上下冒出熱氣。

不知不覺中,天已慢慢地亮起來,雪也不下了。

在車廂中,藉着這黎明的光亮,人們互相好奇地打量着。

車廂盡頭最好的位子上,坐着葡萄酒批發商人鳥先生夫婦。鳥先生最初給人當夥計,老闆的買賣破產後,他就把鋪子頂了過來,漸漸地他就發了財。他的買賣是以低價把很低劣的葡萄酒批發給鄉間小販,所以認識他的人及他的朋友都把他視爲一個善耍花招的奸商,是個地道的詭計多端、能說能笑的諾曼底人。

他奸商的惡名已是衆人皆知,所以本地聞名的一位文筆尖刻、擅編寓言和歌謠的名家杜爾奈先生,一天晚上在省政府的晚會上,看到太太們都有些許睡意,便向她們提議玩鳥飛的遊戲。這個雙關語很快就飛遍了省長的各個客廳,接着又飛向全城的每一個客廳,使得全省的人都笑個不停,幾乎有一個月之久。

鳥先生是個善於做惡作劇、愛開玩笑的人,不管是惡毒的或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他都無所謂,這也是他出名的另一個原因。因此無論誰一談到他,就馬上要加上一句話:“這個鳥,真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寶鳥。”

他的妻子高大、強壯、意志堅強;說話總把嗓門提得老高,主意來得非常快;她歡天喜地的把店裡經營得充滿生氣。

鳥先生夫婦的旁邊是道貌岸然的卡雷?拉瑪東先生,他的身份更高。他在棉紡業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自己開有三座紡織廠,得過四級榮譽勳章,是一位省議會議員。在整個帝國時期,他始終是個友好的反對派首領,他當反對派的首領的惟一目的是他先攻擊對方,然後再附和對方,以便得到更豐厚的報酬。卡雷?拉瑪東太太要比丈夫年輕許多,那些被派到魯昂來駐紮的好人家出身的軍官們經常能在她的身上找到安慰。

在她旁邊坐着的是于貝爾?德佈雷?維爾伯爵和夫人。他們有着諾曼底省最古老、最尊貴的姓氏。伯爵本人專注於在服裝上修飾擺佈,以便突出他和國王亨利四世有着與生俱來的相似之處。據一種使他家族無比光榮的傳說所講,亨利四世曾使得佈雷維爾家族中的一位女子懷孕了,這位女子的丈夫因此晉封伯爵並榮任了省長。

于貝爾伯爵也在省議會,和卡雷?拉瑪東先生是同僚。他爲什麼要和南特城一個小船主的女兒結婚,大夥始終認爲這是個謎。但是伯爵夫人氣度雍容,待人接物自然得體,而且社會上還傳言她曾被路易?菲力普的某位王子愛過。所有的貴族都殷勤招待她,她的客廳在當地首屈一指,僅僅她的客廳還保持着以往的風流情調,因此別人很難有機會踏進去作客。

德?佈雷維爾家裡的產業全都是不動產,據說每年的收入能夠高達五十萬法郎。

以上的六位是車上的基本隊伍,都是每年有穩定的收入、生活相對安定、實力相當雄厚的人,也是信奉宗教、有權威的上等人。

恰好三位太太並排坐在一條長凳上。伯爵夫人旁邊還坐着兩位修女。其中一個年紀很大,滿臉麻子,另一個身材瘦小,一張好看而帶病容的臉。

在這兩個修女的對面,坐着一男一女,大家都集中眼光盯在他們身上。

男的是別號“民主黨”的高尼岱,大夥都認識他,他是所有有身份的人最不願碰見的人。二十年來,他一直在啤酒館裡出入,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他父親在世時是一個糖果商,給他留下一份相當富有的產業,他卻和兄弟朋友們把產業吃個精光。他焦急地等候共和國降生,用以獲得他爲革命喝了這麼多杯啤酒之後應得的地位。在九月四日的那天,大概是有人跟他開玩笑,他聽別人說自己已被任命爲省長;但等他上任就職時,辦公室的侍役們卻拒絕承認他的這項資格,他只得退出來。因此他又從事當地的軍事防衛工作。他命人在平原上挖了許多坑,把林中的小樹全都砍倒,在公路上埋伏下許多陷阱;對這些準備工作他非常滿意,因此等敵人快到時,他就立即回到城裡。如今他認爲到勒阿弗爾去可以更好地爲國效勞,那裡迫切需要新的防禦工事。

那個女的是個妓女。因爲身體過早發胖而得到了一個外號叫“羊脂球”。

據說她具有許多別人無法想到的本事。

當大家認出她來以後,那幾位正經婦人耳語了一陣,什麼“婊子”啦、“社會恥辱”啦等等,雖然這幾位婦人是低聲說的,卻能聽得見。她不由得擡起頭,環視一遍同車的人,眼神充滿了挑戰意味,並且讓人覺得是無所畏懼,大家馬上不再出聲,低下了頭;只有鳥先生還神態頗爲緊張地偷看着她。

但是過了一會兒,那三位太太又開始談話了,由於車裡有了這位妓女,她們居然彼此成了朋友,而且簡直是知己了。在她們看來,好像在這個無恥的賣淫女人面前,她們一定要把她們貴爲人妻的尊嚴擰成一股勁,因爲合法的婚姻總是蔑視不合法的自由愛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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