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轉身就向院外走去,樂清河大步流星,腳步如同若行雲流水一般就要衝向府外。顏威一愣,但是旋即就明白了樂清河的意圖,連忙大聲喊道“主公,請止步”說着一路小跑,飛奔到樂清河的身前。
樂清河停下來腳步,臉色依舊鐵青,看着顏威。“主公,您這是去哪裡?”顏威慌張的從後面跑上前來,恭敬的說道。
“去皇宮,探候太后”樂清河冷冷的說道。
苦笑一聲,顏威看着樂清河低聲說道“主公,如今府外盡是城衛軍把守,顯然皇上此次已經是要下狠心了。您要是想要出去,恐怕第一關就要先通過那城衛軍的把守。即使突破城衛軍,主公要見到太后,還要經過御林軍和大內侍衛的重重阻撓。主公,你武功雖然高絕,天下間無人能比,但是猛虎架不住羣狼,那些城衛軍和御林軍必然已經得到皇上的手諭。主公,顏威害怕您還沒有見到太后,就要……”
樂清河愣在那裡,他知道顏威所說皆是事實,但是讓他呆在府中,他實在是無法忍受。可是隻要他走出王府,那麼就要和滿城的城衛軍作對,一個人又如何敵的過數萬狼虎之師?他陰着臉,久久沒有說話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顏威看樂清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於是緩緩的在院中走動了幾步,接着說道“主公,如今事情已經展到了這一步,主公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被皇上抓住了話柄,而太后又不在,那麼你決難敵的過萬歲主公雖然你手握兵馬,總掌軍機處,但是你的兵馬大都不在王都之中,升龍城乃是皇上這些年苦心經營之地,除了大內之中有你的人之外,城衛軍、御林軍十萬大軍被皇上死死的掌握,如果要難,你我只有束手。所以,主公,我們現在只有等待……”
臉色漸漸的回覆了平靜,樂清河閉着眼睛長長的一聲嘆息,“顏先生,樂清河現在是左右爲難呀。這六年來,我不斷的將中原兵馬收入我掌控,而楊陵北地兵馬司如今元氣大傷,絕無半點的閒暇在南顧升龍。可是唯有升龍城,唯有升龍城”
顏威沒有接口,他靜靜的看着樂清河,眼中流露着一種複雜的情感,好半天,他緩緩的開口,“主公,你現在也有一種方法來應對,那就是……”
擺手示意顏威不要再說下去,樂清河的臉上突然間涌上無限的柔情,“顏先生,清河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當日我曾有誓言太后在世一日,清河絕不背叛升龍清河雖然狠辣,但是惟獨對這誓言不曾違背,若不是這樣,當年我又怎麼會擁衛奪爲主?如今太后生死不明,清河只有等待”
“問世間,情爲何物”顏威長嘆一聲,“主公,你實在是一個多情之人,但是……唉,顏威話已說到,主公你自己拿主意”說完,他緩緩走到院中的大樹之下,手撫粗糙的樹幹,久久不語。
小院之中,被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
“王爺,不好了”突然間,一個惶恐的聲音打破了這寂靜,一個家人慌張的走進了小院,在樂清河身前恭敬的說道“王爺,九城兵馬司宣凌宇大人領五千鐵騎將王府包圍,宣大人如今在府門外求見”
樂清河聞聽,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口中輕輕的呢喃着,“難道敏敏……”突然間擡頭,他對家人說道“告訴宣凌宇,我馬上就到”
家人躬身退下,樂清河扭頭看着顏威,低聲的說道“顏先生,恐怕如你所說,此次皇上真的是要拿樂清河動手了”
“主公,你現在下決心還不晚”顏威轉過身來,神情有些激動的說道,“主公,顏威願意率領府中家兵擋住城衛軍,您先行離開,前往神風騎,然後……”
“顏先生,你不要再說了”樂清河再次打斷了顏威的話語,他威嚴的說道“你可曾聽說過清河何時離開過他的士兵嗎?我這就去見他,看他宣凌宇又能將我怎樣”說着,他扭頭就向小院外大步走去。
“主公”顏威眼中閃爍淚光,激動的說道。
“顏先生,樂清河就算是死,也要和他的士兵在一起。若是衛宏小兒想對我如何,那麼清河也不會再給他半點的面子”樂清河停住了腳步,他扭頭看了看顏威,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顏先生,府中的事務,清河就拜託先生了”
顏威緩緩的點頭……
樂清河大步向府外走去
此刻,王府外一派肅殺之氣,宣凌宇身罩軟甲,手執長刀,端坐於馬背之上,身後的城衛軍鐵騎殺氣騰騰,與樂清河府中的家兵緊張對峙着。宣凌宇臉上絲毫沒有半點的表情,他顯得十分的平靜,坐在馬上靜靜的不出一聲
“你們這是做什麼”隨着一個清雅中不失半點的威武之氣的聲音響起,站在府門之前的家兵向兩邊分開,樂清河一身便裝大步走出了門外。他站在府門外,靜靜的看了一眼馬背上的宣凌宇,扭頭對身後的家兵沉聲喝道“收起你們的兵器,難道你們想要造反嗎?”
顯得有些不太情願,但是身後的家兵還是聽從了樂清河的命令,緩緩的退入了府中。樂清河站在府門外,看了一眼宣凌宇,雙手微微抱拳,“宣大人,不知宣大人領重兵將我王府包圍,是何用意?”
在馬上微微的一欠身,宣凌宇神色顯得極爲的恭敬,“王爺,請恕宣凌宇甲冑在身,不能大禮相見皇上有旨,請王爺立刻前往皇城,但是又害怕王爺在路上遇到什麼不測,所以着令宣凌宇前來護送”
樂清河冷冷的笑了起來,“護送?呵呵,宣大人還真是給清河面子,這陣勢恐怕用押送兩字更爲合適”宣凌宇微微的一笑,“王爺,隨您怎麼想都好,末將只是傳皇上的旨意,望王爺莫要讓末將難做纔好”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樂清河看了看宣凌宇身後依舊是謹慎戒備的城衛軍,不由得放聲大笑,好半天,他沉聲說道“宣大人,你當真是一個妙人呵呵,好,清河也不會讓你難做,自會隨你前往皇城面聖。不過宣大人,你最好約束一下你的手下,讓他們退下再說,如此的陣勢,清河害怕嚇壞了府中的女眷”
再次欠身,宣凌宇微笑着說道“這個是自然的,王爺但請放心好了我麾下兵馬沒有末將的命令,若有一人敢擅入府內,末將定然將他人頭送上。但是也請王爺告知您的麾下,不要讓他們妄動,否則末將也十分難做”
樂清河點了點頭,“宣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清河去交代一聲”
宣凌宇緩緩的點頭,樂清河轉身向王府內走去。走到門檻之時,樂清河突然停下來,扭頭笑着對宣凌宇說道“宣將軍,難道你不隨本王一同進來?難道你不怕本王逃走嗎?”沒有想到樂清河一句話,卻讓宣凌宇笑了起來,“王爺,末將從未聽過王爺會拋棄自己的兵士而離去,從心裡講,宣凌宇是十分佩服王爺的,王爺盡請自便好了”
眼中閃過一道異彩,樂清河看着宣凌宇,突然間再次大笑起來,在笑聲中,他大步走進了王府之中……
沒有多久,樂清河一身朝服,走出了王府。他看了看宣凌宇,拱手說道“宣大人,還請前面帶路”宣凌宇點了點頭,微微一欠身,撥轉馬頭,一馬當先,徑自向皇城馳去。樂清河飛身跨上家人帶來的坐騎,不緊不慢的跟在宣凌宇的身後。
……
一行人徑直走進了皇城之外,衆人下馬,宣凌宇看了一眼樂清河,“王爺,皇上請您前往乾寧宮一見,末將乃是外城守將,所以就送王爺到這裡了”
微微一愣,樂清河疑惑的看着宣凌宇,“乾寧宮?皇上難道不是在大殿懸召嗎?”
“呵呵,這個末將就不清楚了,末將得到的手諭就是如此。想來皇城內的公公們會帶您前往”說話間,從午門內走出一個精瘦的太監,他來到樂清河的馬前,尖聲說道“王爺,皇上等候王爺已經多時了,請王爺隨奴才一同見駕”
樂清河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這精瘦的太監,轉身對宣凌宇一拱手,然後對太監說道“公公,請前面帶路”太監沒有多說什麼,扭身徑直向皇城內走去,身後,緊緊的跟隨這樂清河……
看着消失在皇城內的樂清河的背影,宣凌宇突然間長嘆一聲。身邊的一名偏將疑惑的問道“大人,爲何如此嘆息?”宣凌宇默不作聲,好久之後,他低聲說道“樂王爺果然不愧是我帝國雙雄之一,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將軍,我以前對他真的有些失禮了只是……”
“只是什麼?”
扭頭看了一眼那偏將,宣凌宇眉頭微微的一皺,“不要問那麼多,立刻帶領人馬,升龍城從即刻起九門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是有人想要強行通過,斬立絕”
偏將被宣凌宇那飽含殺氣的話語嚇了一跳,連忙躬身應是,帶領身後的人馬揚蹄飛奔而去。宣凌宇看了看那幽深的宮門,再次嘆息了一聲……
樂清河跟隨着那太監在猶如迷宮一般的皇城之中穿行,此刻皇城之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路上盡是神色戒備的大內侍衛,皇城中充斥着一種冷肅的殺戈之氣,樂清河心中不由得一驚。看來皇城中真的是出了大事,否則不會如此的興師動衆。偌大的皇城中,此刻竟然看不到一個宮女和太監走動,舉目滿是一身戎裝的大內侍衛,難道太后真的……?
走着,走着,樂清河在那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乾寧宮外。太監停下了腳步,扭頭看了一眼樂清河,恭敬的躬身說道“王爺,皇上就在大殿中等候,請王爺自行進去”
樂清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向那太監笑着說道“辛苦公公了”說完,他大步向乾寧宮內走去。大殿之中,冷清清的,兩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大內侍衛,警戒的看着樂清河走進了大殿之中。此刻殿內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藥味,大殿正中的龍榻之上,一幕薄紗籠罩,樂清河隱約可見那榻上之人,從身形上看,似乎正是衛宏。
緊走兩步,樂清河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龍榻之前,恭聲的說道“臣樂清河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榻之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衛宏那清朗的聲音響起來,“起簾”籠罩龍榻之上的薄紗瞬間被掀起,衛宏臉色蒼白,冷冷的看着樂清河,“忠勇王,你平身”
緩緩的站起來,樂清河擡頭一看,不由得微微的一愣,只見衛宏那慘白的面孔猶如被寒霜籠罩,雖然相隔甚遠,但是樂清河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衛宏那微弱而又極不穩定的氣機。“皇上,你的身體……”
“嘿嘿,忠勇王,這一次你可是高興了?朕被刺客擊成重傷,你心裡一定十分的暢快”衛宏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殺機,一手扶榻,慘白的臉上因爲激動而顯出一抹病態的潮紅之色,他冷冷的說道。
頓時顯得極爲的惶恐,樂清河連忙跪在地上,“皇上,您這是什麼話?老臣雖與皇上有些政見上的不和,但是卻對皇上忠心耿耿,絲毫沒有半點的不敬。看到皇上如此模樣,老臣心中十分憤怒,不知是何方的刺客前來行刺,老臣定然要將他碎屍萬段”
“是嗎?”對樂清河話恍若未聞,衛宏眼中脫出逼人的殺機,“朕以爲王爺應該是十分高興纔對朕也要向王爺你請教,爲何這皇城之中的侍衛竟然對朕下此毒手”
“老臣不知”樂清河伏在地上,沉聲回道。
“王爺你不知道?嘿嘿,那麼就讓朕來告訴你那刺客是何方的神聖。其中兩人,乃是大內統領侍衛,而那兩人似乎正是王爺你在數月前向太后推薦的,不知王爺如何解釋此事?”話剛說完,衛宏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心頭微微一振,樂清河似乎感到自己找到了一些頭緒,他連忙恭聲的說道“皇上,老臣確實不知情呀那兩名侍衛,乃是老臣自城衛軍中現的人才,老臣見他們武功高絕,所以就將他們推薦給了皇上……”
“住口”衛宏薄怒的吼道,“難道你是說此次刺殺乃是宣凌宇指使嗎?”
“老臣不敢,宣凌宇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自就任九城兵馬司總督一職以來,盡心盡力,將升龍城治理的路不拾遺,乃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但是麾下兵馬數萬,不可能盡數相識。而老臣以爲從城衛軍所選,必是對皇上忠心耿耿之輩,所以就未細查,此乃老臣之罪,請皇上治罪”樂清河雖然看上去有些惶恐,但是語氣卻不卑不亢,衛宏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說話纔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將心頭的怒火壓下,冷笑着說道“如此說來,倒是朕錯怪王爺你了”
“老臣不敢,不過老臣確有失察之罪,請皇上落”
龍榻上一陣沉寂,樂清河偷眼看去,只見衛宏緩緩的吸氣,好半天才開口繼續說道“好,此事朕先不追究。朕在這一月之中三次被刺,這幕後之人,朕定要好好的徹查。那麼朕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可知太后在回京的路上被人也襲擊嗎?”
身體微微的一顫,樂清河知道馬上就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於是聲音更見恭敬的說道“啓稟萬歲,老臣聽到了一些謠言,不過老臣以爲那不過是無稽之談。太后武功卓絕,放眼炎黃大陸,能擊傷她的,恐怕不過數人,老臣不信”
“那麼朕告訴你,母后被襲,如今尚在昏迷,此事不是謠言”衛宏一字一頓的冷聲說道。
“那有沒有生命危險?”樂清河脫口而出。龍榻上再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好半天,衛宏冷聲的說道“如今太后正在昏迷,但是經太醫治療,已經沒有生命之危,王爺是不是又是有些失望?”
“老臣絕不敢”樂清河突然間擡頭大聲說道,“皇上,要是讓老臣知道是何人傷害了太后,老臣拼着一死,也要將他追殺”
“嘿嘿,是嗎?”衛宏一陣大笑,接着咳嗽不停,身後的一個乾瘦太監連忙走上前,爲衛宏輕輕的捶背,低聲的說道“皇上,太醫說了,您不宜激動……”
擺手制止了那太監的話語,衛宏緩緩的調息半晌,氣色漸漸的恢復了平常,沉聲的說道“老王爺,你可知道太后是被何種武功擊傷?”
“老臣不知”
衛宏眼中的寒光閃爍不停,低聲的說道“那麼朕告訴你,是被炙陽真氣”
全身如同受到雷擊一般,樂清河聞聽渾身一顫,他看着衛宏呆呆的楞,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老王爺,你可知道這炎黃大陸上擅長此種武功的人是何人嗎?”衛宏陰冷的看着樂清河,繼續問道。感到了一陣口乾舌燥,樂清河好半晌才艱澀的說道“皇上,此種武功,乃是老臣所擅長……”
“哦,是嗎?”衛宏語氣顯得更加的冷厲,“不知道老王爺都曾將此絕學傳授給了何人?”
“老臣……”樂清河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怎樣的回答。
“還有一件事情,據朕的義妹所說,此次偷襲之人還有一個,乃是六年前朕的皇弟風城王衛恆入京時所遇到的一名名叫莫言的少女,不知道王爺是否知道此人?”衛宏步步的進逼。
樂清河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的碎汗,他低下了頭,半天沒有回答。
“樂清河,你還有什麼話講”衛宏突然間暴怒的喝道,“你刺殺朕,朕可以不怪,但是你卻刺殺太后,朕就要將你……”
沒有等衛宏話音落下,樂清河突然間站起來,大聲的說道“皇上,此事與老臣絕無半點的關係。老臣雖然和皇上不和,但是絕不會對太后有任何的不利,老臣之心,唯天地可表”
“那你就給朕解釋一下那炙陽真氣的事情”衛宏厲聲的吼道。
“老臣……”樂清河再次無言可對。衛宏冷冷的看着樂清河,“你沒有話可說了嗎?來人,將這大逆不道的老賊給朕拿下”
一聲厲吼之後,殿中的侍衛紛擁而上,將樂清河緊緊的包圍,手中兵器閃爍寒光。樂清河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皇上,住手”就在這千鈞一之時,突然間一個清雅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隨着這聲音的響起,張敏緩緩的從殿外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