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村裡很老很老的人說,古代砍人,劊子手喝完酒後往手上吐口唾沫就一刀砍下去,被砍的人腦袋瓜掉到地上了嘴巴還會講話,身體還能走幾步路。
脖子的血呢?像噴泉一樣向天上涌。
在我的家鄉,就有一個地名叫砍人,村裡的老人說,鬥地主老財時,該死的人就全都會拉去那兒砍,所以叫這個名。
砍人這個地方太駭人了,但去砍人種地的小說嫂說:“這東西我不怕,我既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況且,鬼有什麼好怕的,這世界上最怕的還是人。人會變,變壞,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到那時纔可怕。”
小說嫂那樣說也那樣做了,我經常很晚了還看見她去亂葬崗幹活,整天忙個不停的,砍人也是她起早貪黑奔波的常作地。
她不怕鬼,她說的話也是千書萬卷裡真實道理。
但現實中的她卻是一個連一天學堂也沒上過的人。
相比之下,小說嫂的丈夫大說哥就不同了,大說哥會四書五經,寫得一手好字,人也生得丈義,儀表堂堂。
我所接觸的大說哥雖然讀破了萬卷書,寫出了萬卷字,但因爲他動手打老婆,光憑這一點,我就不想寫他。
不寫他,寫小說嫂。
小說嫂生得溫婉可人,說話做事細聲精細,相信她剛嫁過來時是個如假包換水靈靈的大美人,只可惜了她那麼好的一朵鮮花給插牛糞上了。
大說哥根本就配不上她。
除了小說嫂,砍人種地的親媽也是很值得寫的,特別是青媽種的毛瓜。
母親說:“辣椒在有露水的早晨碰不得,一碰葉兒就卷。
南瓜小的時候也摸不得,一摸它會肚子疼。”
我想,捲了葉的辣椒葉準會舒展開來,肚子疼的小南瓜疼一疼也就會好。母親準是嚇唬我。
母親講完指着正迎面走來的一個與她年紀相訪的婦人說:“雅,那個人,你應該叫她親媽,她的兒子女兒與你們是同一輩的。”
我聽了無禮的說:“什麼,親媽?我還青蛙呢,呱呱呱。”青蛙就由此叫開了。
青蛙在砍人種地,我就大老遠青蛙青蛙的叫,她以爲我叫她親媽,也小雅小雅的應。
“小雅,你什麼時候回家,小雅,我這兒有西紅柿,你來拿去。”比起小說嫂,青蛙是怕鬼的,她經常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就回去了。可她種的莊稼依舊很好。
青蛙種了一棵毛瓜,瓜騰好客,居然伸到大地我家田背後的草叢上來,不幾天,就開了好看的黃花。
我以爲是南爪,不以爲意,可沒過幾日,黃花掉了,結出一個毛茸茸的小可愛。
小可愛像嬰孩一樣,身上有淡淡的奶香。
我見了念念不忘,總忍不住想去抱它親它一下。
母親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毛瓜摸了也會肚子疼的,它一疼就死了。親媽總會發現是你乾的。”
我不信,忙問:“她怎麼會知道?”
母親說:“因爲這隻有我們幾家人,也只有你愛到這地方來。除了你還有誰?”
我聽了,決定護瓜,直到它長成爲此。
後來,青蛙摘得大瓜,但青蛙這個稱呼卻只能細心的收藏起來了,因爲親媽突然辭世,從那以後,砍人也就不會再有毛瓜出現了。
辣椒有露水的時候去碰卷不回來,瓜類植物開花時去碰肚子疼會花逝瓜調零。
世界每天都在變,你呢?今時今日的你呢?憶往惜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