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索回禮物無望,衆弟子只好重又唉聲嘆氣的坐下。馬屁沒有拍上,反而還搭上了心愛的寶貝,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雖然已經餓了一個下午,但衆弟子卻都蔫頭耷腦的沒有了食慾。
或許是因爲飯菜涼了的緣故,柳飛絮也只吃了幾口便住筷不吃了,滿堂中只有薛楓軒與薛紫靈父女二人食慾頗佳,筷出如風,不住的往嘴裡送菜,偶爾還說幾句這個菜好吃那個飯鹽放多了之類的無關痛癢的話。
衆弟子眼巴巴的看着薛楓軒父女二人用過飯之後,才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老大,你且留一會兒,爲師有事交代予你!”,就在衆弟子轉身欲走的時候,薛楓軒卻突然開口道。
耿擎蒼目光一閃,擡頭向師父望去,見師父對他和藹的微笑點頭,心中不由一喜,以爲師父要將寶貝還給他,喜滋滋的答應道:“是,師父!”
杜文昊聞言眼睛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搶上前來道:“師父,您老人家要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交給弟子去辦即可,弟子保管給您辦的妥妥帖帖的,大師兄平日掌管玉衡諸多事宜,很是勞累,我這當師弟的是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師父就讓大師兄回去休息吧,讓弟子來爲您和大師兄分憂吧。”
其餘弟子的反應雖然沒有杜文昊快,但哪一個不是七竅玲瓏的主,杜文昊話一出口,他們便猜到他心裡打的小算盤,當下紛紛出言請願,言辭甚是慷慨激昂。
耿擎蒼聽到杜文昊與衆位師弟之言,嘴上不說,心裡卻腹誹不已,生怕讓他們壞了自己的好事,搶先說道:“師弟們多心了,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爲兄忝爲你們的師兄,又得師父、師孃重託,豈敢不盡心竭力,爲師父師孃分憂,爲衆兄弟盡責,哪裡敢說一個累字呢。”
薛楓軒與柳飛絮相視一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微笑道:“好,很好,見到你們師兄弟如此和睦,相親相愛,爲師我很是欣慰!”,頓了一頓又續道:“只是此事只有你們大師兄能辦,你們且退下吧,有事爲師自會吩咐你們。”
衆弟子聽薛楓軒這麼說,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磨蹭着出去了,走時還不忘狠狠的瞪耿擎蒼一眼,雙脣翕動不已,似在念叨什麼,不過顯然不會是什麼好話。
耿擎蒼自然也知曉他們不服,但自以爲便宜就要到手,心情大好之下,只當他們是羨慕嫉妒恨,也就裝聾做啞,不和他們計較了,當下雙臂抱懷,面有得色的斜眼看着弟子們一個一個的離開。
待衆弟子都行禮出去後,薛楓軒才重又坐下,向耿擎蒼一招手道:“這裡沒有外人,你也過來坐吧。”
耿擎蒼拱了拱手道:“師尊、師孃在上,弟子不敢放肆,師父您有什麼事情就只管交代吧,弟子站着聽就行了。”
薛楓軒卻怪眼一翻道:“叫你坐就過來坐,哪來這麼多婆婆媽媽的說辭,我薛楓軒門下何時多了這麼多規矩?”
柳飛絮也是微笑道:“擎蒼,你師父叫你坐你坐下便是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他是有事求你呢,再說我們夫婦平日難得回山一趟,玉衡上下全靠你一力支撐,你師父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對你卻是又感謝又愧疚的。”
耿擎蒼聞言連道不敢,告了個罪,才挑了一個座位坐下了。
“老大,你上山多久了?”,待耿擎蒼落座之後,薛楓軒卻有些奇怪的問道。
耿擎蒼微微愣了一愣才道:“回稟師父,弟子上山已一甲子有餘了!”
薛楓軒嘆了口氣道:“是啊,恍然不覺,一甲子都過去了,山中無日月,修煉無時間啊,這要是在凡間,你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古來稀了,當已是兒孫滿堂,承歡膝下了,可是在這青玄道中,你卻還只算個毛頭小夥子呢,就連師父我這種早該作古之人見了門中的那些長老都要打躬作揖、唯唯諾諾啊”
耿擎蒼聞言也頗覺感慨,不由嘆了口氣,堂內氣氛登時有些沉重。
薛楓軒拂了拂袖子,像是想要把這些沉重都一袖拂去似的。
“擎蒼,我問你,自從你上山來,爲師可曾有半點虧待於你?”,話鋒一轉,薛楓軒有些異樣的問道。
耿擎蒼聞言大驚,騰地一下站起來,腿重重的磕在桌沿上都沒覺得疼,冷汗涔涔而下,問道:“師父,弟子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要是真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師父責罰,只是求師父一定恕罪,千萬不要趕弟子走啊!”
薛楓軒沒有料到他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愣了一愣才知道自己疏忽失言了,微笑溫言撫慰道:“你看你,爲師什麼時候說你做錯了,你這麼能幹,爲師誇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責罰你呢,只是一時興起,隨口一問而已,你快坐下、快坐下,這是我的不是,爲師給你賠罪了,望你原諒則個!”
耿擎蒼這才鬆一口氣道:“師父何出此言,師父待弟子恩重如山,有再造之德,弟子結草銜環尚不能報答師父恩情萬一,當年若非師父慈悲,弟子此刻恐怕早已棄骨荒野,師父之言,真是折煞徒弟了!”
薛楓軒聽他這麼說,才滿意的點點頭道:“爲師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我的好徒弟啊,既然如此,爲師現在有一件天大的事要交予你做,不知你願意否?”
耿擎蒼肅然道:“恭請師父吩咐,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薛楓軒擺手笑道:“哪有赴湯蹈火那麼嚴重,你該也知道你師孃懷中孩子的來歷了吧。”
耿擎蒼點頭道:“是,師孃方纔說過了,他叫燕雀兒,是您和師孃在回山的路上撿到的。”
薛楓軒點頭道:“不錯,這孩子既然能有幸讓我和你師孃在那荒山野嶺裡撿到,也算是他的機緣造化,我意將他留在玉衡峰上,並收他做我門下的第十三個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耿擎蒼聞言先是啊了一聲,繼而驚喜的拜倒道:“弟子恭賀師父喜得麟徒。”
薛楓軒微微一笑道:“你們從此也多了個小師弟,你瞧這孩子怎麼樣?喜歡他嗎?”
耿擎蒼愣了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小師弟生的這般可愛,弟子自然是喜歡的。”
“真的喜歡?”,薛楓軒又加重了語氣問道。
耿擎蒼有些摸不着頭腦,小心的看了一眼師父的臉色,見沒有什麼不妥才篤定的說道:“真的喜歡,師父您到底要弟子做什麼啊,有什麼事您直說就好了!”
“啊哈……”,薛楓軒突然拍手怪笑一聲,自柳飛絮懷中抱過燕雀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耿擎蒼的懷中,說道:“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孩子,師父便將他交給你撫養了,你是知道的,你師孃……嗯,有些不方便,爲師知道你一個人住着孤單,特意叫這個孩子陪你。”
耿擎蒼懷中突然多出來個燕雀兒,一時有些發矇,等薛楓軒迅速的說完這番話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師父的當,大驚失色道:“師父,我……”
“怎麼,別告訴我你不願意!”,似是早已料到耿擎蒼會有異議,沒等他話出口,薛楓軒便冷冷的截口道,絲毫說話的機會都不留給耿擎蒼。
耿擎蒼大急,額上都已微有汗跡,期期艾艾的說道:“不是,師、師父,弟子願意,只是……”
“願意就好,你要好生教導小師弟長大成人,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爲你是問,聽清楚了沒有!”
耿擎蒼知道事已成定局,自己反對也是無效,只得垂頭喪氣的抱着燕雀兒答道:“是,師父,弟子謹遵師命。”
薛楓軒見他答應了,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大手一揮道:“那好,先就這樣吧,你退下吧,我累了。”
“是,師父,弟子先行告退。”,耿擎蒼一臉鬱悶的抱着燕雀兒便往外走。
“等等,你回來!”,耿擎蒼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薛楓軒突然又開口叫住了他。
“師父,你還想怎麼樣啊!”,耿擎蒼都想哭了,回頭幽怨的問道。
薛楓軒怒道:“混小子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又想怎麼樣啊!”
耿擎蒼哭喪着臉道:“師父你還想怎麼坑我啊!”
薛楓軒忍住笑指着桌子上的那堆禮物說道:“爲師知道你眼饞這些玩意兒,這樣,你過來隨意拿上幾件回去給這孩子玩兒。”
要是之前薛楓軒說出這句話,耿擎蒼一定會高興地山呼萬歲,可是此時懷裡抱了一個拖油瓶,一想到自己堂堂修道之人以後竟然要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燕雀兒長大,充當奶媽的角色,他就不由一個頭兩個大,意興索然的胡亂從桌子上抓了幾件塞進懷裡,然後頭也不回的超外面走去。
等耿擎蒼完全走出去了,薛楓軒才猛然一陣暢快的大笑。
柳飛絮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啊,就會欺負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