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黃公公聽皇帝的調侃,趕緊低頭認錯。
皇帝微笑,卻不想多解釋:皇后他們,都以爲他是好色之徒,不顧lun理,硬是納了皇后的庶外甥女範朝儀入宮爲妃。可誰能知道,若範朝儀不是範家的女兒,若不是皇后一心想讓太子娶範家的嫡長女,就算範朝儀是個天仙,他也不會動半分心思。
爲了離間範家和慕容家,他費了多少心思?——那時的慕容家和範家,都是手裡有兵的權臣。他這個做皇帝的,無法下旨不許兩家結親,只怕惹了他們,就先做掉自己這個皇帝,直接讓太子上位了。只好先將計就計,幸了自動送上門的範朝儀,才攪和了太子和範家嫡長女的親事;又讓人放謠言說範家老四好男風,攪了範家老四和慕容家嫡**的親事。總之這兩家,是不能抱成團的。
而這安氏是範家老四的妻子,且又聽說範家老四是把她捧在手掌心兒的,犯得着跟臣下爭風,爲了個女人,逼得範家老四回來攛掇老大去造反麼?
再說皇帝現下最不放心的,便是範家老大,總覺得他就在反和不反的邊緣徘徊。想拿他的短處,將他捏在手心裡,可這麼些年,就沒有成功過。更痛苦的是,又不能一刀結果了他。只因目前皇帝手裡的兵將們,還沒有如範朝暉一樣能征善戰的,一旦他身死,北邊的夷人就更要肆無忌憚了。只能奪了他的兵權,讓他賦閒,慢慢等着那些新將領們羽翼豐滿了,再來收拾範家便是。現下這個樣子,卻還是既要防着範家,又要籠絡範家纔是上策。
這邊寧音閣正殿裡的皇后聽說皇帝只在小蓬萊待了片刻便離去,並未幸了安氏,十分驚訝。——皇帝一向好美色,每年還派了內監四處搜尋絕色女子。如今卻是放着到手的肥肉,一口都不嘗。——皇帝什麼時候變精明瞭?還是皇帝已經知道了範家要進言立儀貴妃爲左皇后的打算?
皇后心裡一緊,便叫了心腹大宮女過來,匆匆囑咐了幾句。
那大宮女臉色發白:“皇后娘娘,黃公公可是娘娘在陛下身邊最後一個人了。若是他沒了,以後……”
皇后生氣道:“傳你的話就行了。一個字都不用多說。”
宮女趕緊屈膝應是,便出去了。
皇后只端坐在寧音閣的正殿,心道:若是今日事成,以後就不需要在皇帝身邊放眼線了。
安解語在小蓬萊等了一會子,見皇后並未回來,正要掀開門簾出去,卻見不久前隨着陛下離去的黃公公進來了。
“見過黃公公。”安解語趕緊行禮。
黃公公道:“皇上有旨,傳安氏臨敬殿陛見。”
安解語莫名其妙,也不敢多說什麼,便低頭領旨謝恩。
黃公公突然伸手出去,在安解語身上連點幾指。
安解語便全身僵硬,暈了過去。
黃公公正眼也不看她,只伸出手去,將她的短襦撕碎,扔在地上,又扯了她的裙子,扔在靠牆的榻上。
等到將安解語剝得只剩中衣襯裙,黃公公便又尖着嗓子道:“安氏,你不從陛下,這就是你的下場”說着,便托起全身僵硬的安氏,掀開小蓬萊揹着水的垂簾,一腳踹開落地玻璃窗,將安解語從那破碎的窗子處,扔進了太液池。
而安解語被黃公公扔下太液池的瞬間,一直在煙水閣窗口,盯着小蓬萊這邊動靜的範朝暉便立時注意到了。他飛快地轉身對煙水閣裡伺候的宮女凌空點了一指,那宮女哼都沒哼,就暈倒在地上。範朝暉又幾步上前,將那宮女塞到門背後。
正在榻上閉目養神的範太夫人嚇了一跳,睜眼問道:“出什麼事了?”
範朝暉簡短答道:“娘不要讓人進屋來。四弟妹那裡好象出事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說完,拉開煙水閣的窗戶,飛躍而下。外頭就只見一個魁梧高壯的身影,從煙水閣靠近太液池的窗戶裡利落地一個魚躍,跳入池中,卻連一絲水花也沒有濺起。
幸虧煙水閣和小蓬萊離得不遠。範朝暉屏住了呼吸,潛到水裡,如離弦之劍一樣向前劃去。未過多久,便見到前面一個白衣身影,如一朵盛放的蓮花一樣,慢慢向水底深處墜去。
範朝暉心膽俱裂,只拼了全力加快速度,在那白衣身影要飄落之前,接住了她。
池水冰涼,安解語臉上一片死寂的蒼白。似乎前一刻那些鮮活的笑容和殷切的話語,都只是幻覺。
範朝暉小心翼翼地摟了她的腰,又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就輕輕將脣貼了上去,度了一大口氣過去。
安解語最後的一絲意識,似乎是看見了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拉住了她。閉上眼,看見的便是繁華的前世,車水馬龍的大街,還有街對面那幸福溫馨的一家三口……
朦朧中,有人度了一口氣過來,安解語慢慢有了些知覺。就覺得又回到了前世那個路口,那輛車還未過來,對面的一家三口正在相對而笑,而她,似乎還可以選擇……突然就覺得象被車撞了一樣,胸口劇痛,呼吸侷促,全身似被人緊緊箍住,便忍不住在喉嚨裡晤晤有聲。
範朝暉見安解語終於有了反應,狂喜交加,便趕緊解了她被點的穴道,托住她的腰,拼力向水上游去。
安解語被範朝暉帶着剛剛浮出水面,就被嗆得咳嗽起來。
範朝暉一邊在水下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護着她向煙水閣那邊游去。
安解語迷迷糊糊睜開眼,好象看見範朝風的側臉正在身邊,不由一把抱住身邊人,哽咽道:“朝風,你可回來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身邊的人便僵硬了一瞬,兩人就又要有往下沉的趨勢。
安解語管不了那麼多,只喃喃地說着一些自己也聽不懂的話。
身邊的人好象終於屈服了,慢慢開始迴應道:“是,是我,我回來了。對,不會放過他們。我一定會幫你報仇。你放心,有我在這裡,不會讓你出事。”又輕輕在她耳邊道:“安兒,安兒,快醒醒”
聽到這個稱呼,安解語覺得呼吸驟然艱難起來,像是內心深處有另外一個靈魂正不甘地要掙扎着破繭而出,腦子裡越發覺得混亂,便又暈了過去。
範朝暉見安解語暈了過去,輕輕放開一些,又加快了遊速,就到了煙水閣的窗子下面。
範太夫人一直在屋裡盯着門口的動靜,好在並沒有人進來。
範朝暉揹着溼淋淋的安解語從窗口爬進來的時候,將範太夫人嚇了一跳,便趕緊過來,幫着將安氏放到了榻上。
範太夫人忙問道:“到底出了何事?”
範朝暉抹了一把頭上的水,道:“這隻有等四弟妹醒了才知道了。”
範太夫人又看看安氏,發現她只穿着中衣襯裙,便心裡一緊。
範朝暉也瞥見安解語溼衣貼身,曲線畢露的樣兒,趕緊轉過身,道:“娘在這裡看着,我去找人叫阿藍送衣包過來。”流雲朝的大戶人家出門,都是帶着各種東西,包括幾套換洗的衣服,都是以防萬一的意思,就是進了皇宮也不例外。
範太夫人點點頭。
範朝暉便出了煙水閣,對守在附近的自己人打了個手勢,那人奔過來,範朝暉耳語幾句,那人點頭領命而去。
先前範朝暉讓盯着皇后和安氏的內侍現在也閃身進了小蓬萊,卻發現小蓬萊裡已是一片狼藉,女子的衣物被撕得到處都是。
那內侍打量一下,便趕緊將屋子裡女子的衣物都收拾起來。就扯了片桌布做了個包裹,將衣物都包在裡面,又匆匆在屋子裡找了個最重的銅香爐,一起塞到衣包裡,打了死結,便也順着小蓬萊窗口的大洞,扔到太液池去了。
做完這些事情,那內侍想了想,也閃身從小蓬萊的破損窗子處鑽了出去,跳到太液池裡,順着池水往另一邊游過去了。
這邊阿藍聽了內監的傳話,便趕緊拿了兩個衣包跟過來。
到了煙水閣裡,範朝暉接了一個衣包,自去屏風後面換上。
阿藍就和太夫人一起,將四夫人扶到淨房裡,快手快腳給四夫人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可巧四夫人說不能帶太花哨的衣服,所以阿藍也是揀了同四夫人所穿的同色系的短襦長裙包起來。現在換上,若不是特別打量注意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安氏換過衣服。
這邊煙水閣里正忙亂着,突然就有宮女過來,在門口對範太夫人稟道:“範太夫人,皇后娘娘過來了。”
範太夫人便趕緊讓範朝暉也進去淨房等着,不要出來。
皇后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屋,便對範太夫人哭道:“妹妹,姐姐對不起你”
範太夫人莫名其妙:“皇后娘娘有話好說。”又掏出帕子給皇后拭淚。
皇后便接了帕子,哽咽道:“都是姐姐的錯。姐姐因有了要事,要出去一會兒,本以爲讓你的四媳婦在小蓬萊一個人待一會兒沒事兒,誰知,誰知……”
範太夫人心裡莫名慌亂,只沉住氣問道:“到底出了何事?”
皇后泣道:“姐姐一時不察,忘了讓人看着陛下。結果,陛下去了……”又道:“你的四媳婦寧死不從,已跳入太液池,現在生死未知。”言畢,又號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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