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207字。
感謝“姜巍”、“端行”的粉紅票。感謝“carmel”、“anita331”的禮物。“遙遠的星系”的第二次四張催更票,俺木有看見……神馬都木有看見……
二更送到。三更晚上八點。四更晚上十點。
太激動了,睡不着,繼續碼字……
=====================
範朝風聽了則哥兒斬釘截鐵的話,落在則哥兒肩上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他也有些哽咽起來,“好……好……好,你是我的兒子……”
安解語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掀開內室的門簾走了出來,道:“已是很晚了,快回去歇息吧。明兒早上再聊。”
範朝風的手若無其事的往則哥兒肩上撣了撣,聲音也恢復了正常,順着安解語的話頭,道:“也好,你快回去歇着。明天我要去仗義樓的總舵辦事,你就在家裡陪着你母親,多說說話。”
則哥兒點點頭。
今天晚上的衝擊太多,則哥兒也有些接受不了。他沒精打采地給範朝風和安解語行了禮,低着頭出去了。
安解語看則哥兒這個樣子,到底有些不放心。
晚上睡到半夜的時候,安解語睡不着了,悄悄爬起來,拎着一盞玻璃繡球燈,去了則哥兒屋子裡。
江南這邊正屋後面睡房的格局,一般都是進門一間朝南的正廳,正廳的東西兩邊各有一個套間。每個套間又有三間裡外相通的屋子,可以算是兩個睡房套間。
則哥兒的睡房就在安解語睡房的對面,隔着中間的一個睡房正廳。
安解語披着大氅過去的時候,則哥兒似乎正在做惡夢。身子不停地在牀上扭來扭去,嘴裡喃喃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放下手裡的玻璃繡球燈,安解語輕輕地坐在了則哥兒的牀邊,把一隻手放在了則哥兒的頭上。她一邊輕撫則哥兒,一邊低聲道:“則哥兒別怕,娘在這裡陪你……”
睡夢中的則哥兒似是知道有人在陪着他,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藉着玻璃繡球燈裡映出來的一絲燈光,安解語仔細打量着睡夢裡的則哥兒。看着他斜飛入鬢的長眉,高直的鼻樑,有些深凹下去的眼窩,端正的脣,還有略微有些尖的下頜,越看,越覺得歡喜;越看,越覺得不捨。
這是她三世爲人,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孩子。這是她永遠不能割捨的牽盼。
則哥兒到底是有功夫的人。從惡夢中醒來,他馬上覺察到屋裡有人。爲了不打草驚蛇,他故意閉着眼睛裝睡,伺機查探到底是誰,深夜到自己屋裡來,到底要做什麼。
等到有幾滴水珠滴到他臉上,又順着他的臉頰流到他嘴裡,讓他嚐到鹹鹹的味道,他才猛然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孃親正低着頭,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微笑着流淚。
則哥兒再也沒法裝睡,趕緊坐起身來,一邊拿了枕邊的帕子給孃親拭淚,一邊輕聲問道:“這麼晚了,娘怎麼沒在屋裡歇着?”
安解語伸手把帕子接了過來,自己擦了擦眼角,低聲道:“是不是娘吵醒你了?”又有些心虛地道:“娘忍不住……就想多看看你……”
則哥兒聽了,伸手過去握住了安解語的手,也低聲道:“我知道,娘最疼我。”說着,則哥兒要掀開被子下牀。
安解語忙按住他,道:“別起來了,我就看看你,一會兒就回去了。”又給則哥兒掖了掖被子,左右打量道:“你比小時候瘦了好多。”
則哥兒本來心裡很難受,如今一聽這話,反倒笑了,道:“我長大了,自然不如小時候一樣胖了。”又笑道:“我若是現在還和小時候一樣胖,娘該更擔心了。”
“你長得胖乎乎的,我怎麼會擔心?——高興還來不及”安解語打趣道。
則哥兒也開起玩笑道:“長得胖乎乎的,討不到老婆,娘不是會更擔心?”
安解語故作詫異道:“我們則哥兒已經在想老婆了?——真是難得,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則哥兒被羞了個大紅臉,忙岔開話題道:“娘,我這次來了,就不打算回去了。”
“什麼?”這種轉變太快了,安解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則哥兒忙正色道:“我今兒回來之後,想了很久。我覺得,我還是跟爹和娘在一起,好好過日子的好。我不想回去做世子了。”又看了看安解語的神色,則哥兒繼續道:“反正那個位置,也不應該是我的。我不去了,大伯父自然會想法子……”生個兒子出來。最後一句話,則哥兒咽在了肚子裡。
則哥兒年歲到底還小。如今知道了孃親的委屈,和大伯父對自己髮妻子女的偏心,讓則哥兒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同以前一樣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以前則哥兒以爲大伯父爲了自己,委屈了他的家人。如今他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大伯父他們一家人,對自己母子倆傷害的補償而已。
誰稀罕?
且如今他知道了爹還活着,還同孃親在一起,則哥兒總覺得他們纔是一家人。
安解語聽了則哥兒的話,卻沉默下來。
她想了又想,終於下了決心,對則哥兒道:“不管怎樣,你還是得回去。就算你不想做世子了,你也得跟你大伯父說清楚。如你這樣一走了之,太不負責任了。”
則哥兒沒有料到娘居然會這樣怪他,忍不住反駁道:“娘不也是一走了之?”
安解語臉色有些發白,望着則哥兒,嘴脣翕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則哥兒的話剛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
等看見孃親一臉受傷的樣子,則哥兒更是難受,忙不顧安解語的阻攔,掀開被子下牀,跪在了安解語面前。
“是兒子不好是兒子亂說話是……”則哥兒一邊道歉,一邊抽自己的耳光。
安解語忙抓住則哥兒的手,哽咽道:“娘不怪你……則哥兒是個好孩子……是娘對不起你……是娘讓你擡不起頭做人……”
一邊說着,安解語突然覺得心裡一陣劇痛,連呼吸都被堵住了一樣,她不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則哥兒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扶起了孃親。
自從安解語半夜裡起了牀,範朝風也就醒了。他一直偷偷跟在安解語身後,來到則哥兒的臥房門前,站在門外默默地望着屋裡的母子倆。
此時見安解語暈了過去,範朝風也趕緊衝了進來,從則哥兒手裡接過安解語,把她平放在牀上。
“娘怎麼啦?”則哥兒急得滿頭大汗,心裡跳得如擂鼓一樣。若是孃親因爲自己有個好歹,則哥兒連自縊的心都有了。
範朝風探了探安解語的鼻息,發現十分微弱,心裡一緊,來不及多想,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將一股內息逼進了安解語心裡,強行在她體內運行了一週天,才讓安解語嚶嚀一聲,呼吸通暢起來。
“沒事。你母親太激動,引起舊傷復發而已。”範朝風解釋道。
安解語的胸口處,有一個粉紅色的圓形疤痕,是當年她用弩箭自盡時留下的。當時的傷口太深,就算範朝暉和無涯子用盡了靈丹妙藥,也不能將那處疤痕抹去。
美玉蒙塵,白璧微瑕,只有見過的人才知道有多心痛可惜。
則哥兒這才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孃親頂嘴……”
範朝風嘆了口氣,道:“別說氣話了。你是我們的兒子,也是範家的子孫。做世子,便是你對範家列祖列宗應盡的責任。”
則哥兒知道範朝風一定是把他剛纔同孃親的說話都聽了去,也沒有再說氣話,只是呆呆地看了一動不動的孃親半晌,纔對範朝風跪下,磕了個頭,哀求道:“爹,不管當年是怎麼回事,還望爹爹不要怪在娘身上……娘沒有做錯過什麼……孩兒給爹磕頭了,若是有錯,都算在兒子身上吧……”
範朝風忙扶起他,道:“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母親,跟你更是沒有關係。”頓了頓,又道:“當年的事,冤有頭,債有主,我已經給自己、你母親、還有你大伯父,報了仇了。”
則哥兒有些詫異,看着範朝風的眼神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
範朝風也沒有多加解釋,只是又拍了拍則哥兒的肩膀,安撫道:“大人們的事,跟孩子無關。你不要想得太多,只要你好好地做你的世子,以後爲我們範家,做出一番大事來,纔不負了我們範家的英名”
則哥兒到底是男孩子,建功立業的渴望,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流在血液裡的。聽了範朝風的鼓勵,則哥兒又振作起來,對範朝風點頭道:“我聽爹的話。——只要爹爹和娘能在一起,兒子什麼都願意去做的。”
聽了則哥兒的話,範朝風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一把將則哥兒拉了過來,在懷裡抱了一抱,才放開他,微笑道:“爹和娘等着則哥兒大事能成的一天”
安解語第二日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自己牀上,範朝風已經出去了。而則哥兒歪在她的牀對面的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打着盹兒。
“我怎麼又回來了?”安解語不禁問道。
則哥兒一下子清醒過來 ,趕緊來到安解語牀邊,輕聲問道:“娘可感覺好些了?”
安解語點點頭,“還好。”又粉飾太平,“我昨兒太累了……”
則哥兒微笑,忙叫了五萬進來,服侍安解語洗漱。
這一天,安解語一直拉着則哥兒在一起,絮絮叨叨地問了許多話。
知道阿藍已經快成親了,安解語高興,忙去自己的首飾盒裡,挑了一對燕一起飛的赤金簪銀花鈿,讓他到時候當禮物一起送給阿藍。
則哥兒又想起外祖已是不在了,也不知道娘是不是曉得這個消息。想了想,則哥兒還是決定跟爹說一聲就好。——自己在這裡的日子短,不想看見娘傷心痛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