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剛纔感覺到,這位文弱公子身上不尋常的陰森氣息。
艄公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心就一沉,原本還以爲這位公子是好相與,沒想到這樣危險。
“江湖客,還是水匪,又或是……”
爲了自己及水手的安全,艄公心提着,不敢與孫公子對着幹,但願他不要繼續行船了。
“真的要入海,就拼命吧!”
“就到小島吧。”彷彿老天也聽到艄公內心的呼喚,這位不怎麼好說話的孫公子,接下來就說了這一句。
生怕孫公子反悔,艄公得了吩咐,立刻就號令水手,將船划向了小島。
隨着小島慢慢靠近,船靠了岸,艄公看了一眼,見這島只有一二百米方圓,以他本來是農民出身的眼光,最多不過一百畝地,一掃就能看清,除了低矮又枯萎的蘆葦和野草,根本沒有藏身之地,不由暗鬆口氣。
“沒有騙你們罷?”孫不寒冷笑一聲:“這島雖小,靠着它,風浪再大也翻不了船。”
“島上說不定還有些野雞這些,獵些當晚餐,我入艙休息會。”說着,孫不寒就入了船艙。
一切無事,艄公懷疑自己胡思亂想,指揮着“譁”一聲放下鐵錨,說聲:“好了,你們聽見沒有?去島上看看有沒有野雞野鴨,逮一二隻回來給公子品點葷!”
“是!”見情況安全,水手也就放了心,看了看天色,就才登了岸,目光餘角,突覺得一條似蟒似蛇的東西一閃,不由一驚,回去看,又什麼都沒有,暗罵了自己一句。
入海口水深處,一條盤踞在水底巨大海蛇,突然之間動了一下。
而水手當然不知道,鞋踩得草叢吱吱咯咯響,只聽“唿”一聲,撲棱棱驚起一羣鳥,一個水手眼疾手快,一手擒了一個,看時是兩隻野雞,笑嘻嘻說:“老大,我們有口福了,果然是野雞。”
“嗯。”艄公大踏步上岸,吩咐:“冬天的蘆葦是上好材料,鐵架子上吊鍋,就給煮野雞湯。”
於是衆人七手八腳,不一會火噼啪響,鐵架子上吊鍋中野雞肉散發出令人饞涎欲滴的濃香。
艄公還是有點心事,望着夕陽下的入海口,突然之間,站了起來。
“老大,是不是餓了,我給你撕野雞肉。”
“胡扯,你們看,那是什麼?”
衆人一起看去,只一看,就嚇的心膽欲裂。
“啊!那是什麼,老大,有妖怪!”只見小島附近風浪大作,水面上不僅波浪翻滾,而且還有恐怖的漩渦在不斷地移動。
剛剛上了小島的人,幾乎都看到一條巨大的長影在水中作怪。
“閉嘴!不要得罪水神!”艄公立刻呵斥了船員,安撫着衆人不要驚慌,慢慢後退到安全地帶,個個抓住樹幹,警惕看着水中的怪物。
“都不要出聲!”見有人忍不住發出驚叫聲,艄公雖嚇得要死,還是立刻警告着。
他命令水手戒備的同時,還忍不住看向跟着一起後退,卻顯得從容不迫的孫公子。
耳邊響起的則是一個水手的低低祈禱:“老天保佑,可千萬不要毀了船。”
這裡距離固定水路已偏離了航線,船隻被怪物拍碎,不僅他們沒法回去,而且這島上肉眼可見都是些無果的小樹,又挨着入海口,水也是鹹的,根本就沒法飲用。
沒了食物跟淡水,又能存活幾日?
衆人憂心忡忡,緊張萬分。
這時長影猙獰擡首,露出了水面,衆人看得瞠目結舌,竟是一條巨大的海蛇?!
之所以不覺得是龍或蛟,是因形態不對,雖長影身軀龐大,看着令人膽寒,可縮小數千倍,就是最尋常的海蛇,作在水上吃飯的人,自然認得。
海蛇居然也能這樣大?
有人露出了三觀盡碎的麻木表情。
這時,正緊緊盯着巨大海蛇,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的艄公,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它走了……”呆呆望着巨蛇轉了個彎,竟朝與小島相反的方向,直接遊走了,小島周圍驟起的風也慢慢恢復到衆人能接受的程度。
艄公的聲音不敢放大,生怕這走了的怪物聽到聲音,再折返回來。
直到它的影子徹底看不到了,真的遊遠了,他才鬆懈下來,噗通一聲,腿一軟,跪倒在地。
但這反應卻並不丟人,因他聞到了附近有人尿了褲子,有尿騷味瀰漫開來。
至於孫公子,原本是站在他身旁的,可此刻,卻突然就不見了身影。
“艄公,孫公子不見了!”有人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件事,立刻四處尋找,沒找到人,着急向艄公稟報。
艄公臉上神情複雜,搖搖頭:“不必找了。”
果然,巨蛇與孫公子有關,是不是妖怪,艄公已經不敢想,只想着回去好好給神上支香。
入海口·官船
“邵公子!”邵思森閃眼見士兵出來,問:“你這是收拾碗筷麼?蘇解元在不在裡面?”
“邵公子,蘇解元用了晚飯,說去甲板上走走消消食。”
“哦!”邵思森也就無話,讓開身讓士兵過去,邵思森自懷疑自己偷看的事被蘇子籍發現,就刻意躲着蘇子籍,眼看入了夜,外面安靜了許多,睏意也終於漸漸地襲了上來。
可躺在牀上,又輾轉反側。
“想不到我自覺養氣養性,不想還是這樣脆弱!”他憂心忡忡地想着。
船艙外,夜色中蘇子籍站在船頭,望着前方,黑壓壓一片,在別人眼中,代表着幽深與威脅,可在蘇子籍的眼中,四周都是水,讓他覺得分外舒適。
只見茫蒼蒼碧幽幽大河注入海洋,霾煙一樣的水氣籠罩,渡口、船舟都朦朦朧朧的不甚清晰,格外有意境。
事實上,修煉了蟠龍心法,哪怕是變異成人道之種,隨着一步步提高,對水的親和感,就在逐漸提高。
偶然下水游泳時,蘇子籍甚至覺得自己不是人類,而變成了水中的魚,這種感覺,代表着蟠龍心法的提高,但也會給蘇子籍敲響警鐘。
“不可太過沉迷這種如魚得水的快感。”他暗想,又吹了一會兒風,在周圍都是水的地方,靈氣雖稀薄,卻慢慢融入身體,匯聚成了武功。
等蘇子籍滿意回船艙睡覺時,周圍已越發安靜,呼呼的風浪聲,成了唯一的聲響,等關上了門,連這聲音也被隔絕在外。
蘇子籍也不矯情,這環境也就別想天天洗澡了,直接脫了外衣與鞋子,倒頭就睡。
朦朧之間,似乎聽見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出海了!”